第五百一十一章,紛亂(十一)

作者:一個木頭 字數:12097



半夜裡,睡得迷迷糊糊的妙姐兒習慣性的用手推瞭推朱宣,輕聲說瞭一句:“表哥,倒茶來。”宮宴吃的有點兒渴,話說出去,人醒瞭,然後手也推到瞭一旁溫暖的一個身體,再就是朱宣答應瞭一聲:“好。”

迷迷糊糊的妙姐兒一下子就清醒瞭,頗有兩分狐疑地看瞭朱宣的背影。當然在很好,可是不是應該……不在,理論上是應該不在,這個時辰又應該是去哪裡遊蕩的時候瞭。

朱宣手裡端瞭漱口的東西過瞭來,看瞭跪坐在床前的妙姐兒漱瞭口,再把茶給她端過來。妙姐兒有身孕的時候開始做習慣的,以後都是自己的事情瞭。小丫頭就會說一句:“表哥,倒茶來。”

端瞭茶過來,高大的身影站在拉開的錦帳前,看瞭妙姐兒伏瞭身子就瞭自己手裡喝茶,朱宣微笑瞭,調侃瞭一下:“妙姐兒,聽說你日夜侍奉表哥,猶恐不足呢。”乍聽瞭今天晚上和王美人的談話,小丫頭活似一隻可憐蟲。

喝完瞭茶的妙姐兒半抬瞭眼眸,星眸微閃瞭,微笑道:“所以半夜裡總是醒過來,就是總在心裡放著睡不著。”兩個人相對微微一笑。

朱宣丟瞭茶盞,重新上瞭床摟瞭妙姐兒在懷裡,有些暢意地揉搓瞭一下。隻是一個小小的動作,聽瞭懷裡妙姐兒嬌嬌的問瞭:“明天……不去西山瞭是嗎?”雖然有些猶豫,還是問瞭出來。

“是,不去瞭。”朱宣把臉埋在瞭妙姐兒香肩上,褻衣被半扯開來,雪白的肩膀被朱宣的面龐遮蓋瞭。然後含糊又是一句道:“不過,你身體向來不好,明兒還是不要出門。”

今天很感激鄭貴妃與慧妃,兩個人一直相伴瞭妙姐兒,吃的喝的都是眼前看瞭過去。都是為瞭我的兵權,能幹的人遭猜忌,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在哪裡都是一樣,立身再謹慎也沒有用。

縮在朱宣懷裡的沈玉妙嗯瞭一聲,然後低聲道:“我給你繡的那個荷包,你也要天天帶著呢。”你給我的同心結我就帶在瞭衣絳上瞭。

朱宣帶瞭睡意的應瞭一聲,然後緊緊抱瞭懷裡柔軟的身子,道:“睡吧。”

第二天一早,丫頭們都起瞭來,聽瞭如音在說話,如音是板瞭臉:“天冷時氣不好,不知道誰把病氣帶進來瞭,王妃夜來受瞭風寒瞭,今天當值的人是這幾個,別的人沒有事情不要往房裡來。免得把王妃帶的更不好瞭。”

點瞭幾個素日謹慎的年紀大一點的丫頭,沈王妃房裡是八個一等的丫頭,如音全部點瞭,二等丫頭和小丫頭們都是沒有用,也都不許往房裡來。

拿瞭小丫頭份例的明波與春蘭也是一樣的稀裡糊塗,昨兒夜裡去參加宮宴,回來的時候好好的,今天一早就病得不能見人瞭,而且不出房門一步。

“不知道王妃什麼病?”出於關心多問瞭一句,也想著好方便巴結。被問的紅衣立即就沉瞭臉,大清早的找教訓呢。紅衣聲音不高,說話也很厲害瞭,道:“在這裡做事,姐姐們不說,不許亂問,也不許出瞭院門對別人亂說話。”

三個人正站瞭廊下在說話,聽瞭門簾子一響,朱宣走瞭出來。紅衣趕快拉瞭兩個人行禮,再帶瞭她們走開,才輕聲提醒瞭道:“這幾天你們歸我管,可別帶累瞭人。王爺平時這個時候都去瞭書房瞭,今天居然也在,想來王妃又病瞭。你們隻做自己的事情,不叫你不要往前面去就行瞭。”

明波、春蘭趕快點頭謝瞭她,看瞭青芝在招手,趕快過去,原來是取洗臉的熱水來。一時送瞭來,青芝接瞭,朱宣就站在瞭院子裡清冷的空氣裡洗瞭臉,拿瞭幹巾帛擦手的時候,一面地青芝道:“讓朱祿去請太醫去,咱們傢的醫生先來看瞭。”

青芝連聲答應瞭,朱宣這才丟瞭幹巾帛,重新走回到房裡來。妙姐兒睡在瞭床上,正由如音服侍瞭在洗漱。下意識地看瞭看朱宣,裝病倒是容易,隻是不知道是幾天。

為申大人夫妻送行的人中,就沒有瞭沈王妃出現瞭。申夫人心裡是覺得別扭瞭,一個小小的風寒固然是有人一個月好,有人兩個月好,可是一風寒瞭就不出門瞭,聽瞭太夫人還要憂心忡忡地問瞭身邊站著的劉媽媽:“在西山就沒有養好病,趕瞭雪地裡回瞭來去宮宴去瞭,我就想著這病又要反復瞭,果然我們妙姐兒的身子是不好瞭。唉,生瞭四個孩子,當然身子也受損。”

有模有樣的太夫人微皺瞭眉頭,一旁的劉媽媽附合瞭道:“一直就是身子不好,太夫人忘瞭,在封地上一次接瞭一次生病呢。”聽得申夫人心驚肉跳瞭,一出子接瞭一出子生病,這位沈王妃是成親前就有瞭一個嬌縱的名頭瞭。

吃瞭早飯,正在打發瞭人把送給申大人夫妻帶走的東西裝上瞭車,申夫人不得不問瞭一句道:“王妃那裡也要辭行,也要去探探病才走的安心呢。”偏偏今天走,又偏偏今天病。

太夫人笑道:“親傢太太說的很是,讓個人先去看一看,宮裡的太醫在不在,等不在瞭我們再去看她去。”劉媽媽出去瞭,過瞭一會兒才回來笑道:“宮裡的太醫剛走,咱們這一會兒去正是時候。”

一行人就隨瞭太夫人去往王妃的院子去,申夫人是晚上來瞭一次,然後又要親近自己傢裡的四姐兒就不得時間來。白天來看瞭這裡更是不小,三進的院子,隻是住瞭王爺和王妃,從最外面一進開始,一裡一裡的走進去。院子裡的粗使媽媽和丫頭們都站瞭含笑欠瞭身子相迎。

如音打瞭簾子接瞭太夫人等人往裡去,申夫人這才有機會看到瞭沈王妃的睡房。象牙鮫綃帳,黃金玉帳鉤,華麗精致的赤獅鳳紋錦被裡,睡的是面色白白的沈王妃,她披散瞭一頭黑亮的長發,看瞭太夫人坐瞭就欠瞭身子要坐正瞭。

床前坐的人卻是王爺,先是和太夫人一起伸瞭手阻攔瞭:“你歪著吧,母親來瞭,不是外人。”然後才起瞭身子讓瞭太夫人坐。

太夫人一坐下來就問瞭朱宣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又病瞭,這樣的天氣生病讓人聽瞭就憂心。”朱宣欠瞭身子回瞭太夫人的話道:“想來昨天宮宴上吹瞭風,房裡暖和外面冷,一會進來一會出去的,閃瞭風瞭。”

申夫人也安慰瞭兩句,看不出來她有什麼病,風寒的人未必臉上就能看得出來。看瞭沈王妃一頭油順披散的長發,連個睡妝也沒有。再看瞭王爺不避人的在房裡呆瞭,年紀偌大的申夫人不由得想到瞭自己,自己生病時,申大人又有過幾次在房裡這樣關切瞭。

因王爺在,申夫人猶不敢坐,丫頭們搬瞭椅子來,太夫人強瞭申夫人才坐瞭,半邊屁股挨瞭板凳坐著。

如音送上茶來,朱宣先奉瞭母親,丫頭們遞給瞭申夫人。申夫人看瞭王爺在床前坐瞭下來,這麼近的距離看瞭王爺是第一次。因為有病人的原因,房裡的光線陰瞭一些,窗簾都沒有拉起來,就在這暗影中,看瞭這樣的人物,也是覺得生的好。

再看瞭床上錦被繡幄中的沈王妃,再看瞭太夫人,房裡的擺設,一旁站著的丫頭們,就是申夫人也覺得自己自慚形愧瞭。

“原想著去送行的,這一下子去不成瞭。回到瞭傢裡替我都問個好,兩個舅爺的名字我給瞭王爺瞭。”坐在繡被中的沈王妃對瞭申夫人人正在說話。申夫人趕快滿面笑容道謝瞭,偷瞄瞭一眼朱宣,面沉如水坐在床前聽瞭。

幾聲輕輕的腳步聲進瞭來,“宮裡的王美人派瞭嬤嬤來看王妃瞭。”錦繡走瞭進來回稟瞭。

朱宣淡淡道:“請進來吧。”過瞭一會兒,進來瞭一位年紀不小的嬤嬤,一身的宮裝,熟練的給太夫人,朱宣行瞭禮。然後再走到瞭床前對瞭沈王妃行瞭禮,往她臉面上看瞭一看,這才笑容滿面的道:“娘娘昨兒回去說與王妃說的高興,今天回瞭皇上,想王妃再進宮去坐坐的。不想太醫來回話,才知道王妃病瞭。

可不是這樣的天氣愛生病,就是宮裡也病瞭好些。娘娘讓奴婢來看看,請王妃好瞭還進去說說話兒去。”

沈王妃含笑瞭,道:“我病著呢,外面的人都是不見的。聽說是娘娘身邊的嬤嬤,請瞭進來說兩句話也是喜歡的。嬤嬤不要怪我沒有梳妝瞭,昨天夜裡回來就不舒服,今兒早上飯也吃不下去瞭。多謝娘娘想著,等我好瞭就進去和她說話,嬤嬤回去瞭,替我在娘娘和公主面前問候瞭吧。”

一旁的申夫人看瞭,除瞭沒有梳頭以外,沈王妃身上是一件新的真紅穿花鳳的衣服,想來是剛才看瞭太醫時新換上的。

太夫人則是笑容可掬地對瞭劉媽媽說瞭一句道:“大冷的天氣,這位嬤嬤來看我們,快送瞭熱茶賞銀來。”跟瞭王美人並沒有多少的油水,接瞭賞銀的嬤嬤高興的又過來給太夫人,王爺王妃重新行瞭禮,這才告辭去瞭。

申夫人又難過瞭一次,嬤嬤一走,太夫人和王爺一起讓沈王妃:“躺下來吧,總是坐著也不好。”兩個丫頭一起過瞭來,扶瞭沈王妃不解衣服,就是一件新衣服揉著睡瞭下來,看得申夫人隻是心疼瞭,睡一天那衣服可以不用再要瞭。

然後是難過瞭,自己好歹是個親戚,太夫人一口一個“親傢太太”的叫著,其實看起來自己並沒有在沈王妃面前掙到一個親傢太太的位置瞭。

朱宣送瞭母親走出瞭房門口,聽瞭太夫人還是交待瞭道:“想吃什麼讓人做去,要什麼往我那裡取去,她病瞭你不許再煩她瞭。都是你天天讓她念書寫字熬出來的病……”

送瞭申大人夫妻走的隻是太夫人老侯爺送到府門口,方氏是頭天晚上來說瞭一聲,朱明朱輝送出瞭京門,夫妻兩個人坐上瞭馬車,看瞭半馬車的東西,申大人滿意的說瞭一句道:“四姐兒這門親事還是嫁的好。”

一個上午朱宣也沒有出去,朱壽把信和公文送瞭進來,外面見的官兒因王妃有病都回瞭去。正坐在榻上提筆書寫,看瞭妙姐兒從房裡走瞭出來,笑道:“表哥今天真的不出去瞭?”朱宣不抬頭回瞭一句道:“你生病瞭,我還出去,不是成瞭薄幸人。”

風流的名聲倒也罷瞭,薄幸就不必瞭。聽瞭妙姐兒含笑問瞭一句:“我要病幾天呢?”在榻上坐瞭下來,剛才讓如音把繡花繃子搬瞭來,坐在那裡正好加緊繡瞭朱睿的衣服。

“不會太久的,過年總是要帶你好好玩的。”朱宣想瞭一想,這件事情總不能拖到過年後,反正過瞭十五,我是要走的瞭,管京裡亂成什麼樣子去。

看瞭妙姐兒垂首針指瞭,又笑問瞭道:“我看瞭表哥突然又高興瞭,想瞭表哥一定是有瞭主意。可是表哥,”妙姐兒抬起一雙靈活的眼眸,眨瞭眼睫看瞭朱宣還是問瞭一句道:“我還是擔心……”

朱宣把手中的筆沾瞭墨繼續寫自己的,一面問瞭一句道:“傢裡的小佛堂自蓋好瞭就沒有人住。”隻是幾個丫頭粗使婆子在打掃。

沈玉妙輕輕笑瞭一下,低瞭頭繼續自己的針指,過瞭一會兒,聽瞭朱宣又說瞭一句道:“每天給她三炷香。”再也忍不住的妙姐兒低聲的又笑瞭一聲,下瞭錦榻,走到瞭朱宣身邊,從後面抱住瞭朱宣的肩膀,隻是在他背上蹭來蹭去的。

朱宣也微笑瞭,還是把手裡的字寫完瞭,放瞭筆才回手拍瞭拍妙姐兒的小屁股道:“去做的你的衣服吧,別跟表哥搗亂。”

上午來探病的隻是貼子瞭,一個人也沒有進來。中午的時候,如音送進來王爺的飯菜,王妃的就是細粥和小菜。夫妻兩個人對坐瞭吃飯,沈玉妙就隻吃瞭朱宣的份例菜,看瞭那粥就要躲開瞭。

“妙姐兒,”朱宣看瞭笑瞭一聲道:“剛接瞭你來就生病,為瞭喝粥就哭瞭一天。你還記不記得瞭。”舊事重提,沈玉妙也回想瞭起來,那次生病是為瞭趙若男,眉尖有些悵然瞭,聽瞭朱宣很有興致的繼續回憶瞭:

“中午為瞭喝粥哄瞭你,到瞭晚上一看是粥,再哭一回。”沈玉妙頗不臉紅的手裡的銀筷又伸到朱宣的菜盤子裡去瞭,一面調皮:“表哥,那個時候一看我哭,你就頭痛瞭吧。”那個時候的表哥,皺瞭眉負手站在瞭床前,看瞭為瞭喝粥而哭哀哀的妙姐兒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勸才好。

吃完瞭這頓飯的沈玉妙一直在下午還坐在錦榻上想瞭,自己很有苦中作樂的本事和勇氣。從心理上和生活中任何事情因為朱宣本人的個性,樣樣都有瞭依賴感。

從出門的禮儀與人的談吐,到自己心裡想什麼,樣樣都要隨瞭朱宣走。這樣是好還是壞,可以說在某些夫妻生活模式中是好事情。

何必磨刀霍霍,說別人管頭管腳;何必一下子就跳瞭起來,說我有自己的思想和發言權。不少傢庭中,一旦有瞭事情,兩個人首先成瞭對立面。大難沒有臨頭時,也是各自為自己。遇到瞭表哥就不行瞭,想什麼都要跟著他走,當然他有絕對的保護能力。

比如自己今天的“裝病”,斜倚瞭錦榻的沈玉妙眼睛看瞭院外一地光潔如鏡的雪地,丫頭們蝴蝶一樣在兩邊遊廊上走著。一面想瞭朱宣今天突如其來的轉變。

不再是沉重的心情,反而有瞭心情與自己調侃,象是公主這樣事情不再是影響瞭。沈玉妙不得不認識想一想,以自己的瞭解來說,隻有不成親,朱宣才會這樣的輕松。娶個公主固然在別人看起來是固寵,可是一位公主進瞭門,不是表哥想怎麼揉搓就怎麼揉搓的。

什麼樣的原因這門親事會不成呢?一隻手扶瞭小桌子的妙姐兒甚至想到瞭漁陽公主的死。如果是平時,妙姐兒相信朱宣為瞭保護自己能做得出來這樣事情,可是現在,是多事之秋不是嗎?正在風頭上走著。

如音笑著走瞭進來道:“衛夫人來瞭。”說話音剛落,衛夫人一臉焦急已經進瞭來,坐瞭下來還在妙姐兒臉上認真看瞭,風寒實在是不一種不容易看得出來的病,就象過去的心口痛。

衛夫人隻能問一聲兒:“你病好些瞭嗎?”看瞭妙姐兒雙頰紅紅的,再看瞭榻前紅通通的大火盆,衛夫人道:“你這房裡,沒有病的人進來再出去,也會風寒。”

“我今天不出去,這幾天裡應該都不出去。”看瞭妙姐兒有如胭脂的分外嬌艷瞭,雙手互握在一起,隻是斜倚瞭笑著看瞭衛夫人。看瞭衛夫人恍然大悟的樣子,這一次開竅比較快瞭,笑道:“你素來就身子不好,天一冷就生病就常有的事。”

莞爾的沈玉妙點頭笑瞭,我身子不好,而且嬌縱之極,最會惹表哥生氣,這些名聲有些是以訛傳訛,有些也是受瞭大幅渲染的。我在表哥面前極盡能力的乖巧瞭,當然有時候個性扭不過來的時候例外。想想朱宣給自己渲染瞭這樣的名聲,後來看來一個比一個有用。沈王妃生病,象是一件比較尋常的事情。話說那個時候的女眷,有點兒不高興捂瞭心口就可以是查不到原因的心口痛瞭。

“我聽說瞭王美人特地去求瞭皇上,說你識大體,今天還要接你進宮裡去好好說說話。可是皇上沒有同意,說你生病瞭。”衛夫人含笑看瞭嫣紅瞭面頰的的妙姐兒。

妙姐兒笑道:“上午王娘娘已經派瞭人來探病瞭。”又是表哥走在瞭前面,我生病瞭,時氣不好,我去不瞭。母女兩個人相對笑語瞭。沈玉妙更是想笑瞭,我x夜侍奉表哥猶恐不足,那位公主要進門,先好好琢磨一下,如果日夜侍奉才是。朱宣可不是個容易討好的人。

看瞭妙姐兒沒有病,衛夫人心情也放松瞭起來,與妙姐兒閑閑的說瞭閑話,道:“就是皇後娘娘今天也說話瞭,說這門親事未必妥當。另外就是問我怎麼不管一管王爺,我說我也管不瞭。就是你在傢裡也是事事要順瞭他才行。當時有幾位請安的娘娘都在,都說拿瞭南平王也是沒有辦法。”

昨兒的宮宴,朱宣身邊蝶飛雁舞,熱鬧非凡。已經有人在背地裡譏笑瞭漁陽公主是不是瞎瞭眼睛。找這樣一個人過日子。

眼睛發亮的妙姐兒聽完瞭衛夫人說的話,才柔柔的說瞭一句道:“表哥,今天心情象是好多瞭,昨天夜裡他也在傢。”衛夫人聽瞭這樣的話,臉上露出瞭笑容,過瞭一會兒心裡自愧瞭,自己在這件事情上一直冤枉瞭朱宣。

這一會兒的衛夫人也沒有一下子把朱宣升到太好的位置上去,她隻是覺得自己沒有先認識到,娶一位公主進門,不是由著南平王的性子來捏的。

但是衛夫人走的時候還是顰瞭眉,道:“我還隻能是個不高興的人。”衛夫人走瞭,妙姐兒看瞭桌子上一大堆來探病的貼子,都擋瞭沒有進來,隻有宮裡來的人和衛夫人進來瞭。

想想衛夫人說的一串閑話,皇上今天訓斥瞭三皇子,真是有趣,這幾天裡,二皇子,三皇子一前一後有瞭不是。再想想王美人要見自己,妙姐兒唇邊浮瞭一個笑容,應該是私下裡問一問表哥的稟性脾氣,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再和自己商討一下公主下嫁的事情吧。可是我就是敢去,表哥也不敢我去,他會擔心你的茶,你的點心……

想到瞭這裡,沈玉妙也覺得有哪裡不對瞭,她認真的苦思尋思瞭,好不容易才把那一絲疑慮從腦海中揪瞭出來。

沒有明旨到目前為止,這幾天裡,滿京城的人都知道瞭,估計在外擴散這個消息瞭,可是皇上的明旨也沒有發下來。

公主下嫁,至少要半年準備才行,總要重新按瞭公主的體制蓋房子什麼的,樣樣都沒有。沈玉妙找到瞭由頭,努力地思索瞭。一位不得寵的公主,聽高陽的意思,抱瞭藥罐子在禦書房外候瞭兩天,才候到瞭進去的機會,然後就日夜侍疾,為自己找一門好的親事,找上瞭我們傢。

這個合乎情理之中,公主下嫁有建樹之人中,長的最好的,最有權勢的就是朱宣。就算是嫁瞭進來紮瞭人心,可是還是會依禮來的。隻是蓋房子,打衣服,半年以後,這位公主還會再得寵嗎?怎麼她自己就沒有考慮到親事不成,她的下場是個笑話?

沈玉妙一下子就坐直瞭,除非背後有慫恿瞭她,有人許瞭她,親事不成還有別的安撫。這樣一想,就不難想到朱宣的兵權,在皇嗣上遲遲不肯表明態度。雖然很多人因為衛夫人的原因,都認為朱宣會支持皇後生的六皇子,其實他什麼也沒有說過。

和二皇子去狎ji,也和三皇子去騎馬,五皇子處又談論瞭詩文,六皇子遇到瞭也是恭敬的……封王與當今手中的南平王一直是等瞭皇上表明態度,他才能表明態度。

手扶瞭額頭的沈玉妙突然覺得很是鬱悶瞭,別人傢裡的女眷都是在傢裡種種花拔拔草,我嫁給瞭表哥,整天逼著主中饋,學這個學那個,然後鑒於表哥的權勢,一出子一出子的事情在。

還要落一個軟弱的名聲……

百思而不得其解的妙姐兒一個人坐在瞭榻上想瞭一下午,直到朱宣走進來,還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坐在瞭錦榻上。

“你在想什麼呢?”朱宣走到瞭榻前,彎瞭手指在妙姐兒額頭上敲瞭一下,沈玉妙這才回瞭魂,看瞭朱宣傻乎乎的一個笑容:“表哥,你回來瞭。”

“啊,我回來瞭,你這孩子難道是真病瞭。”朱宣有些心疼瞭,招手道:“過來。”看瞭妙姐兒過瞭來,抱到瞭懷裡摸瞭摸額頭才放心。但是還是心疼,原本身子就不好,現在一天到晚就說妙姐兒病瞭,好人也給說病瞭。

看瞭房裡紅通通的大火盆,朱宣看瞭就笑:“就是怕冷,也不能這樣暖著。妙姐兒,”用手指細細的掠過瞭妙姐兒的長發,朱宣微嘆瞭口氣道:“地下籠瞭火,把這個火盆弄出去吧。怕你沒病反而暖出病來。”

“表哥,”沈玉妙急著對朱宣說自己的新想法。朱宣一一聽完瞭,更是心疼瞭,柔聲道:“跟瞭表哥,就是這樣的日子。”別人傢的女眷的確也有種花看水就過一輩子的,偏偏我的妙姐兒跟瞭我,就隻能這樣子。沒病要裝病,沒事要防著……

沈玉妙覺得自己說瞭也是白說,再看瞭眼前的朱宣一臉的疼愛,籲瞭一口長氣的沈玉妙覺得我還是裝賢惠的好。

往外面喊瞭如音送飯進來,妙姐兒摟瞭朱宣的脖子,親瞭親,想想我能做的,又最能讓朱宣開心的就是這個瞭。然後在丫頭們進來以前,坐回瞭對面去。

夫妻兩個人對坐瞭吃飯,“這個火盆還是留著吧,我寧可暖一點兒,也不願意冷著。”關於冬天房裡這樣暖,朱宣已經不是第一次說話瞭,凍不著暖著瞭也是一樣要生病。

當下聽瞭妙姐兒的朱宣隻是一笑,然後說起瞭過瞭十五回去的事情:“我們坐船回去,路上有燈市沒有散的,就帶你下船去看,就象成親前那一年進京一樣。封地上比京裡暖和的多,你就不會這麼怕冷瞭。”

看瞭朱宣居然一改“食不語”的習慣,吃飯之餘一說起來就是回去的路上帶瞭你好好的玩,沈玉妙拿瞭筷子,聽完瞭就埋頭吃自己的飯。

晚飯後,朱宣也沒有出去,直到睡到瞭床上,沈玉妙才小聲地問瞭出來:“表哥,你這麼篤定,你不會娶公主是嗎?”不然為什麼這麼輕松的談起瞭回去的事情,象是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

朱宣笑瞭道:“表哥不能確定娶不娶公主?”看瞭懷裡的妙姐兒啊的一聲抬瞭眼睛看瞭自己,朱宣笑道:“但是表哥能確定的是,我疼你,妙姐兒。”朱宣輕輕拍瞭懷裡的妙姐兒,然後說別的事情給她聽:“北平王氣得鼻子都歪瞭,今天來找我,讓我把鐵大頭留下來。”

一不小心,朱宣把鐵將軍的外號說瞭出來,聽瞭懷裡妙姐兒吃吃的笑,朱宣也笑瞭道:“我說不行,我已經稟瞭皇上,鐵將軍我要帶走,他說馬上要幸公主瞭,所以比以前說話還要硬氣。”

朱宣微微一笑,為瞭這位鐵將軍,險些與北平王撕破瞭臉。他想起瞭自己回北平王的話,當時朱宣冷瞭臉回答瞭道:“知道你又眼紅我要娶公主瞭,你也娶一個好瞭。”北平王氣得差一點把手裡的杯子摔瞭。

沈玉妙笑不可仰,聽瞭朱宣語帶調侃地說瞭出來,笑道:“今天給他喝茶的杯子,可是不錯的,下次他再來,隨便給他一個粗瓷杯子罷瞭。”

幾位資深禦史的密折一天之內一起擺在瞭皇上的書案上,封封都是一個意思:驕兵悍將,正當壯年,不宜尚主。就差寫瞭如果尚瞭公主,有尾大不掉的嫌疑。

對瞭這幾封密折,皇上看瞭又看,他終於沉不住氣瞭,先把三皇子叫來訓瞭一通,沒有什麼證據在手,兄妹相會卻拿不到別的證據。

窗外是自己的一片大好河山,宮裡正在準備過年,新年的東西是一點一點的換上來的。往窗外可以看到行走忙碌的宮人。皇上憤然的回身瞭,自朕登基以來,樣樣都沒有虧待之處,偏偏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

書案上除瞭那幾封密折,還有雪災等折子,還有晉王這個不出氣的東西,幫他解決他那一幫“綠林好漢”,不思悔改。反而有如驚弓之鳥,惶惶然到處打聽瞭那幾個為首之人。

快過年瞭,朕還留著這包膿不擠嗎?難道惡心到明年……皇上沉聲吩咐瞭宮人:“宣漁陽公主來見朕。”

聽瞭宮人答應瞭一聲去瞭,低下頭來想瞭一想,又說瞭一聲:“宣三皇子進宮,先讓他候著。”

王美人喜滋滋的送瞭漁陽公主出瞭門,叮囑瞭再叮囑:“今天去瞭,一定要讓皇上宣瞭明旨去南平王府,我就可以請瞭南平王妃來談談婚嫁的事情吧。”就是漁陽公主也以為是為瞭婚事的事情,高興的來瞭。

皇上溫和的看瞭跪在面前一臉的笑容的這個女兒,想嫁人是嗎?誰不好挑,偏要挑上南平王。南平王的權勢和兵馬,不管他在皇嗣上選中瞭誰,都會讓皇上不得不重新思慮一番,好在南平王素來謹慎,從來沒有選中過誰。

“我兒,”皇上想瞭這個女兒一心裡在自己生病時時侍奉瞭,也有心想放她一馬。自己後宮十幾個孩子,不在自己面前的實在太多,皇上也有內疚不過隻是一時。

皇上來回踱步瞭,溫聲道:“是誰讓你在親事上挑瞭南平王?”有些吃驚的漁陽公主愣瞭一下,才趕快回話瞭:“是兒臣自己挑選瞭他。父皇您忘瞭,您在生病的時候,還指瞭南平王封地上來的稅金,說這占瞭總稅金的一部分;又說南平王英俊倜儻,自己的妻子提前接瞭來教導,算是一個雅人。”

紅瞭臉的漁陽公主笑道:“所以兒臣對南平王才漸漸有瞭情意,想想他的確是個雅人,滿朝文武之中,有誰在成親就接來瞭妻子相處的。再說風流人難有大罪過,雖然他的名聲是風流瞭些,可是從父皇平時說話中聽起來,算是父親的親信臣子。這樣的人想來父皇是會有籠絡之意的,兒臣鬥膽才起瞭這樣的心思。”

站住瞭腳根的皇上仔細聽瞭漁陽公主的話,似是嘆息又是咀嚼瞭漁陽公主的話,自言自語道:“你見朕不過十數次而已,就聽得出來朕的親信臣子是哪些人瞭。提前接瞭自己妻子,可以說他是個雅人,也可以說他欺負人。他的那門恩親從來對他唯命是從,不然有半點兒不是。當然夫妻關上門是什麼樣子,朕也不知道。”

跪在地上的漁陽公主聽不明白皇上是什麼意思,可是今天到瞭這個地步,不爭也要爭一把瞭。漁陽公主嬌羞地道:“兒臣看瞭南平王妃,象是過得還可以。”見瞭幾次南平王妃都是一臉滋潤的樣子。

皇上更是呵呵的笑瞭道:“那是他的體面,他敢不待得好。你這個傻孩子,你沒有聽說過他戰場上殺人的事情呢,南平王在軍中,瞪一瞪眼睛,多少將軍都害怕呢。”皇上越發含笑瞭,看瞭漁陽公主道:“我兒,你嫁給南平王,不過是一位公主,嫁過去以後如果不能夫妻琴瑟,朕也無能為力,管不到我兒房中去。你又不是那門恩親,在太夫人房裡過就可以瞭。你過瞭門,如果南平王不喜歡你,可怎麼辦呢?”

面前和藹可親的皇上讓漁陽公主放松瞭戒備,更是紅瞭臉笑道:“兒臣會盡力做南平王的一個好幫手,兒臣也在多方去瞭解瞭南平王的事情,又有父皇在,想來南平王總是會喜歡兒臣的吧。”

皇上眼睛裡多瞭一絲茫然,輕聲喃喃道:“南平王軍中,你也打聽瞭嗎?”身邊傳來漁陽公主一聲低低的:“是。”

再也摟不住火的皇帝差一點兒暴跳瞭起來,他和藹的面孔一下子變得狠狠的瞭,猛地僵直瞭身子,冰冷無情的痛斥瞭道:“三皇子是怎麼教你的,快給朕實說瞭吧”氣得不行的皇帝這一會兒額頭上青筋都冒瞭出來,打聽南平王的軍中,一位養在深宮的公主是怎麼打聽到的,如果你常在朕面前倒也罷瞭。

一下子變瞭臉的皇帝嚇壞瞭漁陽公主,漁陽公主大哭瞭道:“親事是由父皇來定,父皇如果覺得兒臣妄為瞭,請父皇治兒臣的罪好瞭。兒臣來看父皇時,與三皇兄時有會面,卻隻是探問瞭父皇的病罷瞭。”

“還敢狡辯”皇上認真大怒瞭,看瞭嚇得不敢哭的漁陽公主,慢慢走到她面前,彎瞭腰看瞭她那一張淚臉,陰柔地問瞭一聲:“除瞭三皇子,還有誰教瞭你這個主意?”

這一句話真正讓漁陽公主魂飛天外瞭,她驚慌失措瞭:“不,沒有別人,父皇,真的沒有別人瞭。如果父皇不同意兒臣這門親事,兒臣另許別人。”

“哼”皇帝冷酷的目光看瞭伏在地上求饒的漁陽公主,冷冷說瞭一句道:“你要嫁的是南平王,朕總要如你所願。隻要你告訴瞭朕,還有一個人是誰?”對皇宮有絕對控制權的皇帝也找不出來這個人,但是絕對是有一個人。而這個人很篤定的自己來會當皇上,所以他確保瞭漁陽公主嫁不成南平王以後的親事。

皇嗣還沒有立,就有這樣覺得自己以後會當皇帝的人瞭,這是讓人一想起來就背上發冷的事情。

聽瞭漁陽公主口口聲聲隻是說瞭自己隻見過瞭三皇子,皇上冷笑瞭,吩咐瞭宮人:“宣三皇子進來吧。”再看瞭漁陽公主聽瞭這話,居然還沒有癱倒在地上,皇上更是冷笑瞭。

三皇子進瞭來,按照上午挨訓時回的話又回瞭一遍:“父皇病中,兒臣來探病,看到瞭漁陽公主在禦書房外,是兒臣一時動瞭測隱之心,為她在父皇面前進瞭言,看瞭漁陽公主為父皇侍疾,兒臣是出於關心,才關懷瞭她的婚事,隻為她傳送瞭南平王軍中的一些事情讓她知道,至於她一心許嫁南平王,實在不是兒臣的事情。”

漁陽公主緊咬瞭嘴唇,面色慘白瞭,聽瞭三皇子這一番話辨白的話,突然厲聲瞭:“是你,是你讓我嫁給南平王,你說會幫瞭我,讓我嫁過去以後說服瞭南平王為你在皇嗣上進言,是你,都是你”

沒有吃到羊肉反而惹瞭一身膻的三皇子怒極瞭,反斥道:“你這個瘋子,你這是胡言亂語。”然後也膝行到皇帝身邊,仰瞭臉,一臉的鼻涕眼淚看瞭皇帝:“真的與兒臣無關,兒臣隻是一時迷瞭心竅,想瞭糊塗心思。”

禦書房裡,一位皇子一位公主一左一右的膝行瞭拉瞭皇帝的袍尾,兩個人互相指責瞭,哀哀痛哭瞭。皇帝則嘆息瞭仰瞭面看瞭頭頂上描畫的金龍壁畫,追來追去的最終追到自己餘下的兩位年長的兒子身上。

“宣南平王,”皇帝冷冷地看瞭地上這一雙兒女,冷冷地說瞭這麼一句。

喝退瞭三皇子回去,而漁陽公主,皇帝一雙冷眸在她身上打瞭幾轉,揮瞭揮手:“送瞭公主回去,讓賢妃相幫瞭好好看管瞭。”

心煩意亂的皇帝焦燥的等待瞭南平王的到來,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覺得有如半年那麼長,直到聽到外面一聲:“南平王宮門候旨。”一臉思緒的皇帝反而松瞭一口氣:“讓他進來。”

看瞭朱宣進瞭來在面前行瞭禮,“你起來吧,朕有事情對於你說。”皇帝看瞭正當壯年的朱宣,再斜瞭眼睛看瞭書案上禦史的密折,不禁微笑瞭一下,多少人惦著你,讓你生的好,讓你有兵權,讓你是個風流浪蕩人。

皇帝輕松的調侃瞭朱宣一句:“又去瞭哪一傢ji館,又去瞭哪一傢青樓,說給朕聽一聽,解解悶,,免得禦史們再彈駭你們時,朕也心裡也有瞭數。”一想起來朱宣的風流事跡,皇帝就想笑話他一下瞭。有瞭老婆,四個孩子瞭,還舊情不斷,你的小王妃不比那些上瞭年紀的女人要年青漂亮嗎?

朱宣這一次很有理的回答瞭:“臣妻臥於病榻,臣這幾天裡都在傢中。”皇帝呵呵地笑瞭起來,打趣道:“不想你還不算是個薄幸人。”朱宣適時的紅瞭臉。

這樣的急宣自己入宮,又是在近幾日的多事之秋,朱宣是懸瞭心來的,而且也做好瞭準備,為瞭這件親事力爭一下,娶一位公主,我沒有那個福分。

“找你來,是為瞭你的親事。”皇上一提起這件事情就不高興瞭:“王美人面前的公主不知道中瞭哪門子邪,一定要嫁給你這個浪蕩子。朕看不出來你哪裡好,你自己覺得呢?”

朱宣趕快躬瞭身子,誠懇地道:“臣不敢攀此親事,請皇上勸說公主另擇佳婿。”有備而來的朱宣總算是趕上瞭一個可以說這件事情的空檔瞭,又是皇上先提起來的。

皇上故意沉瞭臉道:“當瞭那麼多的人,公主說要嫁你,你現在說不要,朕的臉面往哪裡去,公主的顏面又哪裡去呢?”這個浪蕩子當然不會是一個草包。皇上復又含笑道:“你說出來給朕聽一聽,娶瞭公主難道不好,朕答應你,進門有先後之分,決不為難你這個恩親的好名聲。”

被皇上又取笑瞭的朱宣不慌不忙地回話瞭道:“皇上恕臣無罪,臣方敢回稟。”皇上微笑道:“你說吧,朕不怪你。”

“是,公主青春年少,朝中才俊頗多,臣已壯年,與公主年齡上不是良配;臣妻為母親恩親,公主進門,勢必冷落臣妻,辜負母恩不孝之人,有何顏面再受君父鴻恩;臣妻年雖幼小,素識大體,自嫁入傢門,一向謹守閨訓,奉母教子,不辭辛苦,凡事以臣為天,結發之情一旦相棄,臣妻將情以何堪;”

朱宣說著說著眼淚上來瞭,跪伏瞭地上,泣道:“臣受君父深恩,手握重兵鎮守南疆,難免引來別人窺測。請皇上明鑒,臣於朝堂之中,一言一行都須謹慎,公主久居深宮,突然對臣加之青眼,臣日夜於惶恐不安之中。”

面對瞭跪伏在地上泣不成聲的朱宣,皇帝也唏噓瞭,過瞭一會兒才恨聲道:“你惶恐不安中,可那些人卻還是肆意之中。”越想越恨,舉起來一旁的一個白玉紙鎮,憤力摔到瞭地上摔瞭個粉碎。

然後咆哮瞭一旁探頭探腦的宮人:“滾,都不許進來。”看瞭宮人抱頭鼠躥瞭。皇上才重新坐瞭下來,恨猶未息:“那個賤人,當瞭大臣們的面說瞭要嫁你。這件事情你看怎麼辦?”

朱宣從懷裡取出瞭一串項鏈一樣的東西,呈到瞭皇上面前,道:“請皇上容臣回稟瞭。”然後就把達瑪戰死,當時情形一一的說瞭出來。

口才本來不錯的朱宣說起來繪聲繪色,就是皇上也聽呆瞭,看瞭朱宣手中那串珊瑚珠子牛角等物。本來情緒不佳的皇上也是面色蒼白瞭,身後五子爭嗣,死前跪拜敵人,這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情。

朱宣再把妻兒受人行刺,自己遭人行刺的事情一一說瞭一遍,最後道:“臣謹守誓言,理當將此物於戰場之上交於達瑪所說的第五位公子,臣候瞭幾年,也沒有等到來報父仇的。細作來報,達瑪傢中日夜爭鬥不休。”

說到瞭這裡,朱宣又開始叩頭不止,泣不成聲瞭:“將軍戰死戰場是常有的事情,邊關連年硝煙不斷,如果臣有朝一日不能生還,臣妻年幼不知世事,還請皇上庇護。”

跌坐在龍椅上的皇上被朱宣一席話弄得怔忡瞭,過瞭一會兒重整瞭精神抬手道:“你起來,聽朕說話。”看瞭朱宣站瞭起來,還在用自己袖子拭淚,皇上沉吟道:“世子留在京中,朕會照看的。不過一、兩年,仍然是要隨瞭你去軍中,想來也是一名好將軍。”

然後狠瞭狠心道:“如果你真的戰死沙場瞭,朕有生之年,會照看你的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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