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被嚇得手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瞭。
封寒抬手在他肩膀上拍瞭一下，若不是怕把人拍死瞭沒人管陸嫿，他就不收著力道將這人一把拍死算瞭。
深吸一口氣，封寒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道：“現在，你什麼都不要想，做你該做的事情。”
那大夫瞬間回過神來，一個激靈，出瞭一身的冷汗。
他居然還在這裡發愣！
若是那兩位祖宗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這條小命就別想要瞭。
那大夫連忙上前查看陸嫿的狀況，這一看之下也變瞭臉色。
陸嫿躺在床榻上，滿頭冷汗，身下的床單上已經染瞭紅，
這顯然是發作瞭，就要生產。
按理說還有些日子，但是陸嫿這胎能保住可謂是千辛萬苦，到瞭如今提前生產也在情理之中。
大夫立刻回頭看向封寒，顧不得害怕，語氣嚴肅的道：“夫人這是要生瞭，你趕緊準備好熱水等一應事宜，快。”
封寒應瞭，轉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陸天賜。
陸天賜深吸一口氣，轉身跑瞭出去。
不一會兒，便有人將要生產的所有東西都準備好瞭，甚至還準備好瞭穩婆和奶娘，隻是暫時還守在門外，用不著她們。
陸天賜站在門口，臉色有點可怕，那些人都離這位小公子遠遠的。
房門虛掩著，陸天賜沒去看裡面的情形，但是仍舊能斷斷續續的聽到從裡面傳出來的陸嫿的痛呼聲。
他有些焦躁，手指無意識的搓著自己的衣袖。
而房間裡的空氣中飄著濃濃的血腥味兒。
封寒站在窗邊，看著那源源不斷的從陸嫿身體裡流出的血液，眼睛也跟著紅瞭起來。
大夫要他離開他也無動於衷，就那麼守在床邊紅著眼睛看著陸嫿。
陸嫿一直咬著牙盡量不發出聲音，但是仍舊有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從唇間溢出。
到最後實在是沒忍住，哀哀切切的喊瞭一聲：“師傅！”
就是這兩個字，讓封寒的心都碎瞭。
眼底一片紅血絲，眨眨眼，濕瞭眼眶。
他在那大夫驚駭的眼神下一個跨步爬上床，伸手將陸嫿的上半身抱瞭起來摟在懷裡。
“師傅在，不要怕，沒事的，師傅一直在……”
他抱著人，紅著眼睛低頭親吻著懷裡疼到顫抖的人不斷的安慰著。
陸嫿抬手抓住封寒的手腕，死死的握住。
封寒想安慰，但是來來回回就是他幾句，他簡直恨極瞭自己匱乏的語言。
那大夫在短暫的驚駭過後很快回過神來。
想著這帝君看著快要哭瞭的樣子，想來這位夫人對他極其的重要，當下更加不敢大意。
陸嫿這一胎懷的艱難，從頭到尾都沒順利過，一直靠著湯藥保胎，到瞭生產的時候依舊不順利。
她一直在折騰，但是那孩子卻始終不見動靜，像是舍不得母親溫暖的懷抱，不願離開。
到瞭後來，封寒的耐心已經耗光瞭，看著那大夫大吼道：“你到底能不能行？”
那大夫滿頭大汗，手指頭都在哆嗦。
他看著陸嫿蒼白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夫人，你必須堅持，千萬要堅持。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你若松勁兒，那你和孩子可就……”
到瞭現在這一步，該想的法子都想過瞭，隻能靠陸嫿本身的意志瞭。
陸嫿靠在封寒的懷裡，渾身的力氣已經快被抽幹瞭。
她有些迷糊，斷斷續續的將那大夫的話給聽瞭進去。
她握著封寒的手緊瞭緊，然後深吸一口氣，默默用力。
封寒感覺到她的變化，心像是被人割成一塊兒一塊兒的，疼的都不能呼吸瞭。
帝君又如何？
枉他乃是九重天的第一人，在自己的妻子遇到困難的時候卻什麼也不能做，隻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
他感覺到瞭無助。
封寒低頭親吻著陸嫿汗濕的額頭，用沙啞的聲音低聲安慰道：“嫿嫿加油，再堅持一下，我、我不想失去你……”
陸嫿握著封寒的手又緊瞭緊。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瞭，很快，夜光灑落，繁星滿天，是個極好的天氣。
陸辰星和漫傾嫵等人得到消息之後已經飛速趕來，如今站在門外焦急的等待。
漫傾嫵看著虛掩著的房門，低低的道：“陸嫿，你是我見過最強悍的女人，天地牢籠你闖瞭，惡鬼道你也過瞭，這天下還有什麼能難住你額？你可千萬不要栽在這裡啊……”
幽冥看瞭漫傾嫵一眼，忍不住伸手將漫傾嫵摟瞭過來。
聽見裡面的動靜，他想到的卻是漫傾嫵生下陸天賜的那一天。
想來，此時的封寒定然不好過吧。
的確，此時的封寒已經到瞭崩潰的邊緣。
陸嫿的血越流越多，臉色越來越蒼白，整個人已經沒有力氣瞭。
可她的腹部仍舊高聳，那孩子還沒有生下來的跡象。
封寒懷裡摟著陸嫿，一雙眼睛猶如刀子一般落在那大夫的身上。
大步顫抖的不成樣子，到最後也絕望瞭，往地上一跪，什麼話也不說。
一切，聽天由命。
封寒看到大夫這個舉動，一顆心瞬間就涼透瞭。
他低頭看著陸嫿，一字一句的道：“天選之人？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我做瞭這九重天的帝君又如何？卻連我最愛的人也保不住。好，既然天不讓我好過，那我便讓所有人都不好過，大傢一起去死好瞭。”
他語氣平靜，但是字字句句間都是駭人的瘋狂。
跪在地上的大夫聽著那話，隻覺得頭皮一陣一陣的發麻。
他覺得，這個剛上任沒多久的帝君已經瘋瞭。
他之所以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裡，就是因為他懷中之人一絲生機尚未斷絕。
封寒低頭看著陸嫿，他的寶貝此刻面色蒼白呼吸微弱，滿頭冷汗。
這都是疼出來的。
封寒眨瞭眨眼，一滴眼淚吧嗒一聲落在陸嫿的眉心。
“嫿嫿，你說要陪著師傅再也不離開的……”
封寒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抱著陸嫿的手臂也止不住的顫抖。
眼前越來越模糊，嫿嫿的臉也變得不再清晰。
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灑瞭陸嫿一臉。
堂堂九重天的帝君，從小到大連個臉色都甚少變化的冰山，此刻哭到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