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麼?”
體育課便是白天的最後一節課瞭,下課後,該吃飯的吃飯,該散場的散場。
人稀稀拉拉走掉之後,教室裡的人便所剩無幾瞭。
我正準備去校門口領盒飯,就被胖胖拉住瞭,他不知怎麼瞭,頭一回有勇氣在“大庭廣眾”拽住瞭我的手,著實讓我訝然瞭一番。
“你還好麼?”他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可憐兮兮地望著我,眼底若有若無跳躍著淚光。
這眸光,剎那間觸動瞭我,那一瞬間,我有幾分恍惚。
好熟悉的眸光。
腦海裡忽地有什麼一閃而過,但也僅僅是閃過,下一瞬便沒有聲息瞭。
隻隱隱約約,似與什麼重疊,重疊成,記憶的模樣。
不由地被他傻兮兮的樣子逗笑瞭,“我很好啊,你怎麼瞭?怎麼突然怪怪的?”
“真的麼?”
“嗯。”我真誠地笑笑,可卻覺得有什麼正從心底流逝,不知為什麼,我居然在自己的笑裡,讀出瞭虛假的面皮。
我面對著他,卻覺得有幾分隔閡瞭。
他抓著我的手一如既往地溫暖,聽到瞭我的回答,他輕輕哼瞭一聲,就像傷心的小奶狗,沒有搶到奶喝,失落地垂著小腦袋。
“哦……”他輕輕哼瞭聲,肉嘟嘟暖烘烘的小手緩緩滑落。
差一點,我就忍不住抓住他瞭。
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呵。
“那我下去領飯瞭啊!你要不要一起?”我友好地朝他笑笑。
“不……不用瞭。”他耷拉著小腦袋悶悶地說道。
“嗯,那我走瞭。”笑著轉身,可在離開的瞬間,淚從心上滑過。
我笑著看著你,可我在流淚,而你,不知道。
可那又有什麼關系呢?
回想那一幕一幕心動的瞬間,突然覺得,隻是我一個人自作多情罷瞭,他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什麼,隻是我把一切看作瞭理所應當。
當人覺得心動時,所有的判斷能力都會下降,一切都主觀因素都會加強,全身上下的感覺會無限放大,那麼,那些平常自然不過的東西便會變得不正常。
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便會產生錯覺,認為是某種心念暗示。
殊不知,其實自始至終,都隻是一個人的自作多情,一個人的自娛自樂一個人……做著兩個人的美夢。
不喜歡太安靜的人麼……
今笙吶,現在,你該醒瞭。
晚上還是和胖胖奶狗跑步。
跟在他的身後,我才發現,原來我與他的關系已經引起一些同學的註意瞭。
“年哥,你又和我們今笙去幹什麼啊?”
“嘖嘖嘖!年哥,別帶壞我們今笙吶!”
“木昔年!你想要對我的小仙女做什麼!”一雙手突然從後面環住瞭我,芊靈的聲音很有穿透力地在樓道裡回蕩。
“我幹什麼瞭!”胖胖很煩躁地拽瞭拽他的小卷毛,不一會兒,就有一撮小小的毛兒翹起來瞭,傻得很的模樣。
“你個甲班土著人!就是對我的小仙女不懷好意!”
“去死嘞!你個乙班殖民者!”
胖胖奶狗不屑地哼哧道,傲嬌地揚起小腦袋。
我感覺,我在逐漸接觸到最真實的他。
他在我面前從來都是畏手畏腳,說話小心翼翼,好像顧忌著什麼,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與別人鬥嘴,與別人吵吵鬧鬧罵罵咧咧。
現在的他,眼睛閃閃發光,熠熠生輝,是我從來沒有看見過的生動。
模模糊糊,好像記憶裡的木昔年一直都是這樣吧?
一直都是一個陽光的小男孩,與別人打打鬧鬧,溫暖到明亮。
今天起我才漸漸明白,我與他是不同的。
他生活在一片歡喜熱鬧的天空下,而我的世界從來寧靜如夜,與他截然不同的黑暗。
耳畔吵吵鬧鬧,我卻覺得聽不清瞭。
我好像在逐漸淡出,成為背景線,看著他們的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