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圍獵,北奚特意留意瞭皇上身邊,竟未見南汣的蹤影。
北奚心下一顫,該不會是自己認出南汣的事情被皇上知道瞭吧......
仔細一想便覺得不可能,屍體掉包這件事隻有自己和千旭知道。皇上不可能知道。
那便是皇上心虛瞭,怕露出瞭端倪。那便還好,至少皇上不能確定什麼,還不會把自己怎麼樣。北奚想著,一轉頭,正好碰上瞭不遠處林川的目光。
“這個林川,老盯著我作甚......”北奚喃喃道,迅速轉過頭來,心裡愈是覺得莫名其妙。
林川也迅速收回瞭目光。
......
這幾天來進展還算順利,大傢都打到瞭些獵物。就是沒有看到南汣,原本還想趁機探探底的,北奚心道。他故作自然地四處走來走去,想找到南汣的影子。
林川似是看出瞭北奚的心思,“北奚,你可是在找南汣?”
北奚嚇瞭一跳。不知什麼時候林川出現在瞭自己身後。
“啊不是,我就是,隨處看看。”北奚實在是莫名其妙,這林川兩個月餘沒講話,如今一講話,便連著幾天都句句不離南汣。
“怎麼,林大人也對南參事有興趣?”不等林川回應,北奚戲謔地說道。北奚心想既然林川覺得自己看上瞭南汣的色相,那便這麼將計就計,畢竟目前自己還不想告訴林川關於南汣的事情。
“什麼?你對他有興趣?”林川聽罷眼內閃過一絲慍怒之色,隨即便被掩蓋瞭下去。
北奚轉頭看向林川毫無表情的臉,道,“是啊,南參事臉那般俊,皮膚又白皙,誰看瞭不心動呢哈哈哈......”說罷轉過頭去,免得林川看到瞭自己偷笑。
林川的臉一下就黑瞭,“北奚,你,你當真中意他。”
“是啊。”北奚笑著轉頭去看林川,卻已不見林川蹤影。
北奚心道,這林川是怎麼瞭......自從原諒自己願意同自己講話以來,就怪怪的,句句不離南汣。而且動不動就話說一半人卻不見瞭蹤影。
......
自那日北奚看到瞭南汣腰腹部的胎記,他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南汣。
這讓北奚愈發的懷疑皇上與霍傢滅門案有關。但北奚想破腦子也想不出皇上與那行商的霍傢能有什麼關系。
圍獵結束後,眾人紛紛回瞭東暨。
在府上休息瞭幾日,北奚便讓千旭帶人繼續著手查霍傢的案子。
林川回到府上的第一件事,便是在林傢的遺物中找到瞭那封發黃的信。
信上字跡已有些模糊不清,林川點瞭蠟燭,把信拿到眼前才勉強看到依稀的幾行字。
“北奚乃女身,並非我北氏所出。無論看信者何人,希望將北奚身世隨這信一同燒為灰燼。永不讓其知是女身,且切勿查其生父生母,否則必為其招來殺身之禍。切記。”
......
林川頓時腦子一片空白。拿信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北奚,竟非北氏所出?為何知曉生父生母會招其殺身之禍?寫信者何人?
那麼林傢留下北奚時,也知曉這其中原委?
......
片刻後,林川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也溫柔瞭些許。
北奚,是女身。
雖不知她身世究竟有何不可面世,他定要護她周全。
......
林川上街買瞭北奚最愛吃的橘糖糕,放在食盒裡準備給北奚送去。
北奚見林川主動找上門來,心想也許又是為瞭南汣的事,在猶豫見不見時,林川已走瞭進來。
“北奚,我買瞭些你愛吃的橘糖糕,都在這食盒裡,趁熱吃點吧。”林川說著便挽起袍袖,小心翼翼地打開瞭食盒,似是生怕碰到瞭糕點。
自打林傢出事以來,再也沒有人給她買過橘糖糕,她也再沒去街上買過。
“快吃吧,來。”林川見北奚站在那出神,便拿出瞭一塊橘糖糕遞給她。
北奚有些不習慣林川突然變得這麼溫柔體貼,愣瞭愣,總覺得別扭。怕不是又來問南汣的吧,她心想,為瞭知道南汣的身世至於這麼討好自己嗎......
“林川,你若是想問南汣,就省省吧。討好我是沒有用的,我說過瞭,我就是欣賞他,中意他。”北奚嬉笑著說,心想這下林川該不會再疑心南汣的身份之事瞭吧。
“......我哪裡不好......”林川靜默許久,才喃喃道。
北奚沒聽清,“什麼?”自她記憶裡林川一直以來都是有話就堂堂正正地說出來,從沒有像今日這般嘀嘀咕咕。
“沒事,北奚你快趁熱吃瞭吧。”林川迅速回到見不到絲毫波瀾的表情,把橘糖糕遞到瞭北奚手邊。
北奚猶豫地接過那塊橘糖糕,還是溫熱的。
......
皇上寢殿。
孫峨見南汣看著火爐心不在焉,心想也許是在思考北奚的事情。
“南汣,想什麼呢。”孫峨作出一副不經意的模樣。
“這兩天做夢看到瞭些幼時的片段。”南汣眉頭微微蹙起。
“哦?你的記憶回來瞭?都想起來瞭什麼?”仍是不經意的模樣。
“都是些片段。爹娘給我買紙蝶,先生罰我抄書之類的,還有......”
“還有什麼?”孫峨心裡一顫,目光目不轉睛地盯著南汣。
“還有......刀光劍影。陰晃晃的,刺的我雙眼什麼都看不清。滿耳,滿耳都是尖喊慘叫,叫的我頭痛欲裂,便驚醒瞭。”南汣似是又頭痛瞭起來,皺著眉重重按瞭按太陽穴。
“若是想的頭痛,便別想瞭,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孫峨說罷便遞瞭茶給南汣。
“皇上,您答應幫臣查臣的身世,可有線索?”
“暫時還沒有。倘若有什麼線索我定會告知你。”孫峨抿瞭口茶,嘴唇被燙的一疼,用手虛掩瞭掩。
“那臣便謝過皇上瞭。”南汣說著連忙跪瞭下去。
“南汣,你究竟何時才願免去君臣之稱?”孫峨拿下瞭虛掩唇部的手,直勾勾地看著南汣。
那雙平日裡桀驁不馴的眸子,此刻分陰閃爍著水光。
“皇上,臣無論何時,斷不敢亂瞭君臣尊卑。”南汣仍跪在地上。
“都過瞭這麼久,我已引你為知己,你為何仍如此在意君臣身份?”孫峨眼裡已噙瞭淚,強忍著不讓眼淚溢出來,嘴唇已被咬的滲出瞭血絲。
“尊卑有別,臣萬萬不敢。”
半響,孫峨才道:“南汣,說來就可笑,我活的這二十幾年,從未有人願意與我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