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聞言一笑,伸出筷子在鍋裡想找塊羊肉夾給北奚。然而,撈瞭半天卻一無所獲。
林川難以置信地瞧著尤峮:“你把一整鍋都吃完瞭?這麼快?”
尤峮抿抿閃著油花的嘴唇,朝著吃完已在一旁默默玩自己的阿昱努瞭努下巴:“那小傢夥吃得更多。”
北奚被逗笑瞭:“胡吣......阿昱才幾歲,如何能比你吃得多?”
林川:“尤峮,下次凡是有北奚在,你就一律不許多吃,聽到沒?”
“哦......但是林大人,你不覺得,自從北奚回來,你就一直粘著人傢嗎......?你是不是忘瞭,你還要回去復命?你再這麼粘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
林川:“我心裡有數。”
尤峮:“你......確定?”
林川一眼瞪過去:“當然確定。”
尤峮嘟著嘴翻瞭個白眼:“自從北姑娘回來,你對我是越來越兇瞭。”
林川淡淡道:“休要胡吣。”
北奚在一旁臉紅得跟什麼似的,半天終於擠出來一句話:“尤峮,你......你別說瞭。林川是秉公無私的。”尤峮接得極快:“那是在上個月知道你還活著之前。之後啊......你瞧他現在,復命都舍不得回去瞭......”
北奚趕忙扯上正事:“你們覺得,南氿和祁落有什麼關系?那日艽山鎮的火,究竟是誰放的?”
林川:“南參事我交涉不多,並不熟悉。但憑我對他的一點瞭解,他應當做不出這樣的事。”
北奚沉思未答,心裡愈發覺得那日不該對南氿發火。
林川續道:“北奚,隨我一同回去吧。戴上我先前給你的那條面紗巾,平日裡少出門,應當不會有人認出你。”
北奚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垂下頭,小聲道:“那、那面紗巾,我給弄丟瞭......”
林川聞言手一顫,素白指節少瞭幾分血色,但他迅速地用一個笑容掩瞭過去:“沒事,下次我再做一個便是。”頓瞭一瞬,續道:“隻要你喜歡。”
北奚看著林川略微失望的模樣,心裡倏地一空,想都沒想便急忙道:“我喜歡的!”說完發覺自己表現地好像有些太激動,繼而壓低瞭聲音:“很是喜歡......”聲音小得隻有自己能聽見。
林川:“那,你同意隨我回去瞭?”
北奚耳根的緋紅尚未褪去,胡亂地答道:“我哪有......我還是先去琉移派看看吧。”
......
林川回去復瞭命,因為不想孫峨知曉究竟發生瞭何事,便隻稟告說是自己按照孫峨的意思放火燒瞭艽山鎮,瘟疫得到瞭控制。孫峨滿意,周隱沽長嘆。
一個月內無事發生,朝中安穩。北奚去瞭琉移派,門內弟子尊其為先掌門人之女,欲擁其為掌門人,但北奚不願看著現掌門尤崐就這麼被趕下臺,便沒有趁勢登上掌門之位,隻是做瞭一名普通弟子。
......
三月將至,殘雪悄隨冰筍落,楊柳才黃尚未勻。
西臨王府門外,急促的馬蹄聲漸近。
“籲——”一個身上沾滿濕泥的侍衛不及馬停下便匆匆下瞭馬,推開門前守衛,跌跌撞撞地沖進瞭王府大門,上氣不接下氣:“王爺......王爺!不好瞭......不好瞭王爺!”
西臨王抬眼,重重地放下手中茶盞,目光渾濁卻十分凌厲:“薛岑,說過你多少次瞭,凡事急躁則亂。你這般如何成大事?!”
侍衛趕忙垂首行禮:“稟王爺,探子來報,朝上有人偷偷向皇上覲言說......說那艽山鎮的火是......”侍衛說著聲音便小瞭許多,頭垂得愈發低,雙手開始不住哆嗦。
孫裘:“是什麼?!”
侍衛被呵斥地渾身一抖,後背細汗涔涔,聲音帶顫:“他們說,那火是......是王爺您放的......還說,王爺您趁著火勢將......將那艽山山溝夷平瞭......”
侍衛已做好瞭王爺盛怒的打算,卻聞王爺一陣大笑:“哈哈哈......說是本王又如何?本王還怕他們不成?”
薛岑一愣:“可是王爺......”
孫裘斂瞭笑意:“可是什麼?他們抓不到本王的證據,如何給本王定罪?”
薛岑顫著低聲道:“王爺說的是......”
孫裘仰頭飲盡盞內所有的茶,睨著薛岑:“你吩咐先去,三日後,本王要設晚宴,把往常請的都請來。”他轉瞭轉手中的茶盞,“另外,記得請宋楚戟。”
三日至,日落月出,轉眼便到瞭晚宴之時。府外各路官吏陸續到來,車馬喧囂。府內酒香濕暖,蓋過瞭些許寒意,滿庭燈火通陰。
“誒呦,這不是宋侯爺嗎!快進快進。”孫裘瞧著宋楚戟行瞭禮,後者說瞭句“王爺不必親自來迎”便進瞭門。孫裘瞥著宋楚戟的背影,冷笑一聲,也跟著進瞭殿。
人漸漸到齊,眾人列席而坐。侍女們仔細地端著碟碗,麻利地步瞭菜。孫裘從席位上起身,笑著用手中酒壺給宋楚戟倒瞭滿杯:“不知宋侯爺,對今日的菜肴,可還滿意?”
宋楚戟起身行禮:“王爺親自款待,在下自然不敢不滿意。”語氣聽不出如何情緒。
孫裘也又轉向宋楚戟的兩位公子宋煥和宋宸:“那,二位公子覺得如何?”
不及宋煥和宋宸回答,宋楚戟便道:“犬子沒見過世面,還請王爺見諒。”
孫裘嘴角勾起:“哦?我可不認為宋傢公子們沒見過世面。皆言宋傢傢教極嚴,光是傢規就寫瞭滿滿一墻壁,怎會沒見過世面?”
宋煥手握成拳,青筋凸起,聲音怒而低:“你不要欺人太甚......”
宋楚戟側首怒瞪:“休得無理!”轉而朝著孫裘再行一禮:“犬子無知,還望王爺恕罪。”
“爹!”宋煥聲音壓低瞭些。孫宋兩傢原本不和,前些時孫裘派人來示好,宋傢知道孫裘絕未安好心,便並未接受示好。此刻面對著孫裘的挑釁,天生直來直往的宋煥更是忍不住自己的性子。
“宋煥!”一向沉得住氣的宋楚戟也不由得攢緊瞭拳,瞪著宋煥。
“傢兄性子急,說話有些口無遮攔,還請王爺千萬莫要怪罪。”說話的正是宋傢出瞭名溫潤如玉的公子宋宸。
“喲,這不是咱們西南,傢傢姑娘都哭著喊著要嫁的宋宸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