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潤天雖然沒有毫不避諱、陰目張膽的直接告訴他，方才就在他踏入書房的前一刻，書房裡今兒破天荒闖入一位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當然更沒有告訴他，往後餘生，他將再也不屬於何傢，再也不能繼續待在何傢，當然再也不能同往日那般無拘無束、無憂無慮的隻做何傢男兒。

因為他要離開瞭。

沒有三媒六聘、婚碩之言、當然更沒有半個張燈結彩、熱鬧、歡慶氣氛。

當然更沒有半頂紅彤彤的正經轎子。

按理來說，出嫁男兒都要乘坐最耀眼的轎輦風風光光離傢遠去。

可此番前去，他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能有，而且還必須非去不可。

更為一言難盡的是，她這個做母親的竟也不能保證，他要離傢跟隨的那個女人，究竟是美是醜，是胖是瘦、有何能耐、會不會心胸豁達，又會不會真正將他視作枕邊夫君。

她雖沒有直接告訴她，可眼前的男兒自是清楚知曉，母親向來不會隨隨便便的輕易傳召他，當然更不會光天化日之下默許一個庶出男嗣隨意踏入書房。

許是出事瞭吧。

而且定是舉足輕重可威脅傢族利益的大事。

“櫟兒今後可有何打算？”

果然，寂靜良久，何潤天漸漸收斂笑顏，不動聲色的正襟危坐、嚴聲厲色。

果然還是出事瞭嗎？

隻是這一次，傢裡出瞭事，母親並未第一時間傳召嫡姐商討對策，反而急匆匆派人將他傳來書房。

傳來書房也就罷瞭，客套之後竟不經意間問出這樣的話？

“櫟兒自是該無微不至的常伴母親左右。”

他除瞭日日留在閨房勤練字畫，目前為止自是並無半份遊走耍完之心。

父親教導，勤乃成之根本。

倘若日日偷奸耍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將來定會淪落莽野人傢，狼狽不堪、無人問津、不得不草草瞭此殘生。

隻有勤快瞭，男兒傢習得自給自足的本事，方得不求、不靠、不望她人，潔身自愛、瀟灑自如、歡度餘生。

“可有想過嫁人？”

他雖是何傢的寶貝，自小細心呵護用心教養，何傢自然也不缺幾個任他寫寫畫畫的碎銀子。

可男兒傢總歸是要嫁人的。

不論有多優秀能幹，也不論字畫究竟有多精彩絕倫，隻要到瞭及笄的年歲早晚還是要嫁於人夫。

再瞧瞧這孩子，雖說才過瞭及笄的年歲，可若換做其他名門世傢，府中男嗣從出生起怕是早已指腹為婚。

“如今你也及笄瞭，若有心儀的女子，母親也可為你早做打算。”

這話聽著是在關切的詢問自己兒子究竟有沒有心儀的對象。

但聽著聽著，嚴聲厲氣怎麼就總覺著十分不對味呢？

“母親可別取笑瞭孩兒，孩兒打小從未踏出傢門半步，何來心儀一說呢？”

“沒有就好，回去收拾收拾，陰日一早隨若汐一起離傢，往後那溪水村的縣官，就是你托付終身的枕妻。”

“……”

不容半分質疑，更聽不出本分玩笑的嚴厲之詞，成功令眼下的恬靜男兒猛然一僵。

猛然抬頭，迎上的果然是何潤天瞧不見半分緩和的微怒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