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楚和容,陳太後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陡留下氣的滿面鐵青,捂著肝直‘哎呦’的宋太後。
“混帳!!”勉強維持著風度進瞭大殿,宋太後揚手就推到瞭繡四季花的紫檀木硬座大屏風,隻聽‘啦嘩’一聲,諾大的屏風應聲而倒,琉璃碎瞭一聲,飛濺四散而開。
“唉啊,姑姑!”緊跟著宋太後的宋綺波差點被飛出來的木角子砸瞭臉,驚呼一聲,她急迅閃身而過,隻覺得耳邊生風,木角子擦著她的臉頰而過,“我的天啊,姑姑,您息怒,息怒啊!”她駭的捂著臉,泫然欲泣的哽咽道:“姑姑,氣大傷生,您要保重鳳體啊!”
她情真意切的勸著,但宋太後卻明顯並不覺得安慰,瞇起眼睛,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侄女,隻將宋綺依瞧的心神不寧,剛想張口問聲‘姑姑做甚這般看我?’但話還未出口,宋太後便揚起巴掌,‘啪’的一聲,狠狠扇在侄女臉上。
“唉啊!”宋綺波被打的連退瞭三步,捂著發疼通紅的臉頰,她滿面驚駭的道:“姑姑您這是……”做什麼啊?敵不過陳太後,為何要拿她撒火?
心裡覺得萬分委屈,宋綺波的眼淚終於流瞭下來,可憐兮兮的看著宋太後,她佯裝體貼的道:“姑姑若是真的生氣,那就在打侄女幾下吧,隻要能讓姑姑心裡舒坦,侄女就是身死,也覺得萬分值得。”
宋綺波不算聰明,但也不蠢,她知道宋太後是血緣之親的她姑姑,但她也沒忘瞭,宋太後是一國太後,皇帝生母,是能隨手掌握她生死的存在。
提前進宮來,討好太後,謀求皇後或貴妃之位,是宋綺波,乃至整個宋傢的目標,為瞭這個目標,宋綺波能吃下任何的委屈,莫說宋太後打她一個耳光,便是賜她板子,她也能笑著領受。
能曲能伸,說的就是她這種人瞭。
“哀傢打你,你覺得委屈嗎?”聽見侄女這般體貼的話,宋太後的情緒明顯好瞭一些,但依然沒露笑顏,隻面無表情的問她。
“不,侄女一點也不委屈。”宋綺波堅定的搖頭,面上滿是真摯。
仔細瞧瞭侄女幾眼,發現她臉上並無為難之色,宋太後終於滿意的點瞭點頭,為瞭掩飾自己的失態,她語氣平淡的道:“今日哀傢打你,也是為瞭你好,這後宮的日子,並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容易,就好像哀傢,身為皇帝生母,太後之尊,卻依然還要忍耐……”
“綺波,你得知道,哪怕你如願以償,得瞭皇後尊位,又有哀傢為靠,但,這後宮中卻依然有無數讓你覺得羞辱的事情存在,無論哪樣,都會比哀傢今天這一巴掌,更讓你覺得難受,但,就算如此,你還是需要忍耐,需要佯裝笑顏,因為,在這後宮裡,站的最穩的,便是最能忍的。”她語重心常,說的到是真心真意。
雖然拿侄女撒瞭氣這種形為算不上體面,但宋太後到底還是心向娘傢的,也願意指點侄女後宮生存之道。
“是,姑姑金玉良言,侄女定當謹記。”宋綺波垂頭,乖巧的應是。
“嗯,這就好。”宋太後滿意的點點頭,轉身進屋休息瞭。
這一天,鬧的也是太狠,宋太後到底是有年紀的人瞭,比不得宋綺波年輕體健,早早就疲憊不堪瞭。
“侄女恭送姑姑。”宋綺波福身行禮,目送宋太後被人服侍著進瞭內殿。
站在原地,她抬頭瞧著那尊貴華美的鳳座,面上不露絲毫痕跡,但眼底深處,卻陰沉沉仿佛藏著條毒蛇一般,好像能隨時能噬人性命。
“陳太後,楚和容……”她低低的自語著,一字一頓,仿佛在口中生嚼著這幾個字一般。
在空曠的慈安宮中,生生的讓人膽寒。
陳太後所居的慈寧宮,於慈安宮東西對立,距離並不算遠。
楚和容一邊活動著被捆綁的生疼的手腳,一邊遠遠跟著陳太後的鳳輿,很快,便來到瞭慈寧宮。
不比慈安宮的精致華美,陳太後的慈寧宮給人的感覺端莊威嚴,更為符合陳太後元嫡的身份。
“和容,是哀傢來晚瞭,到讓你受瞭苦!”高坐鳳椅之上,陳太後俯身瞧向楚和容,面色柔和,語意體貼,那態度,不像對奴婢女官,反道好似面對膝下晚輩一般。
“和容不敢,是和容行事不當,才引來宋太後娘娘的遷怒。”楚和容跪坐在腳塌旁,沉聲說著,仿佛對方才的生死之危毫不在意一般。
“……遷怒?好,哈哈哈,這遷怒兩字,你用的極好。”陳太後仔細打量著她,半晌,突然笑瞭,“你是哀傢的人,隻要專心為哀傢辦事,哀傢自然會護著你。”
“今日之事,你做的極好,宋傢那等屠雞殺狗之輩,竟也敢妄想皇後之尊,當真是可笑至極。”她笑著,鄙夷之意溢於言表。
宋太後乃宮女出身,後被先帝看中,幸而成瞭嬪妃,她傢中如今雖因她而得爵位,但……在她入宮之前,宋傢卻是市井中殺豬賣肉的,因此,陳太後才笑她為‘屠雞殺狗之輩’。
“和楚蒙天之幸,得太後娘娘看重,賜於女官之身,得幸真龍天子身側,和容心中感激無以言表,隻得粉身碎骨才能回報萬一。”楚和容毫不猶豫叩首,態度堅定的表著忠心。
為瞭從明太貴妃的局中逃出,楚和容在重生的第一天,就想方設法投靠瞭陳太後,而陳太後……雖然並不是特別相信,卻抱著惡心明太貴妃的想法而和善的接受瞭她,不過,似乎怕她是個奸細,陳太後接受她之後,很快就將她放到清元殿,乾元帝衛慎之身邊。
雖然這正合楚和容的心意,但也能從中看出陳太後並不相信她,隻是,這一回,她‘機緣巧合’的破壞瞭明太貴妃裡面挑合的‘陰謀’,又強硬的頂撞瞭宋太後,立場堅定的表達瞭自己的誠意,陳太後才終於放下心來。
——表示出接受她的意思。
“好,哀傢知道你是個忠心的好孩子!”陳太後滿笑和善的柔聲,“想來也能急哀傢之急,憂哀傢之憂。”既然度過瞭考驗期,那自然就要用到實處,想想楚和容如今身為清元殿女官,貼身伺候在衛慎之身側,陳太後腦中細思,話鋒一轉,“如今馬上就要選秀瞭,朝中諸多淑女眼瞧就要進宮,哀傢那不成氣的侄女正值碧玉之年,想來也是要走這一糟……”
“隻是,慧兒那孩子素來天真爛漫,最是不知事的……可選秀之時總有諸多麻煩,哀傢礙於身份不好親自看顧於她,和容你身為清元殿女官,想來自是要輔助選秀事宜,你又素來沉穩妥當,哀傢便把慧兒,托付給你瞭!”她瞧著楚和容,低聲道:“隻要你能幫著慧兒穩穩當當的過瞭選秀的兩月之期,哀傢便保你一個錦繡榮華,前程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