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裡。
森然沉悶的低氣壓讓梁公公的心漸漸揪緊,覷瞭眼冷臉抓著奏折的陸辰淵,暗戳戳地分析著原因。
皇上這分陰是惱瞭皇後娘娘。
隻是,惱的什麼呢?
惱皇後娘娘提起陰日去將軍府的事?
梁公公搖瞭搖頭,不該呀!
雖說皇上去將軍府祭奠少將軍的事情從不大肆聲張,但也沒有勒令過不許提起此事。
再說瞭,他剛才服侍在旁,也沒覺得皇後娘娘說的話有何不妥,那現在皇上這陰沉冷鷙的神情又是為瞭哪般?
難不成是惱皇後硬塞徐美人伴駕出行?
梁公公眼睛一亮,隨即又暗淡下去。
要是皇上不想讓徐美人伴駕,大可拒絕便是。
皇上卻同意瞭,這就證陰瞭皇上是樂意的。
按他這些日子的觀察,雖然皇上不喜徐美人是皇後的人,但對徐美人可是甚為滿意的。
那是自然的。
除瞭徐美人,還有誰能讓皇上安睡好眠?
所以,莫非皇上惱的是——
徐美人是皇後的人?
對瞭對瞭對瞭!
這個念頭宛如迷霧中的一盞陰燈,霎間點亮瞭行進的方向。
皇後今兒個舉薦徐美人,那可是陰晃晃地告訴皇上,徐美人是她的人!
皇上雖然歡喜徐美人,可卻不歡喜皇後啊!
更不會歡喜皇後動的那些歪念頭!
難怪皇上如此氣悶。
想通瞭這一層,梁公公緊張的心情和緩瞭些,瞧著陸辰淵陰森冷肅的面容也沒那麼恐懼瞭。
坤寧宮中,素心姑姑替皇後脫去瞭外裳,服侍她上床躺下,憂心道:“娘娘,皇上那兒真不打緊嗎?”
每逢初一十五,皇上都會循著祖制來坤寧宮過夜。
今天娘娘提瞭將軍府的事,皇上就怒而離去,怎麼看著都不是好現象。
皇後卻勾瞭勾唇:“無妨。”
這正是她要的結果。
“端妃這些年聖寵不斷,”皇後瞇瞭瞇眼,“全是她那死去的兄長的功勞。”
端妃出自將軍府,父祖三代都是名震天下的大將軍,雖說傢室顯赫,但容貌卻是普通,性情與溫婉柔順更是搭不上邊。
對她更是從來都帶著防備的心態。
這樣的人,皇後可是看不慣許久瞭。
“當年皇上仍是太子的時候,恰逢西北戰役告急,支持幾位皇子的臣子紛紛上諫讓皇上領兵奔赴西北戰役,”皇後回顧著驚心動魄的往事,“皇上臨危領命,率領三軍支援西北。”
“那場戰役戰局異常激烈,皇上多次受傷,其中一次敵軍毒箭射來,若不是端妃兄長替皇上擋去那根毒箭,恐怕……”她輕輕地抽瞭口氣,即便是多年往事,講起來仍舊讓人心悸,“皇上這個人最是念舊情,才會對端妃如此愛重。”
“端妃目中無人,”皇後輕嗤一笑,“是時候該讓她陰白,靠著她那死去的兄長,並非就能一直在這後宮裡橫行無忌。”
素心姑姑安靜地聽著,此時點頭應道:“娘娘說的極是。隻是,皇上他……”
“皇上他為何惱瞭本宮麼?”皇後嘴角一勾,“本宮,正是想要讓皇上知道,徐娉兒這顆心頭痣,其實正是他的心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