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娉兒狐疑地看他一眼:“皇上,不如讓桃兒進來梳?”
她這一頭黑發從養到現在,又濃又密,長及腰下,莫陸辰淵,就是她自己也很難將頭發梳好。
然而突然閑下來的某位帝王卻有瞭替心愛女人梳發的心情。
自然不容置疑。
徐娉兒無奈隻能轉身拿起札記,把後腦勺丟給躊躇滿志的某位爺。
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實在不行,等這位爺玩夠瞭,再找桃兒和晚晴來拯救她的一頭青絲。
陸辰淵拿起篦子,從頭頂往下,發現徐娉兒的烏發真的是又垂又順,幾乎毫無阻礙地一梳到底。
白皙掌心間的絲絲黑發,泛著盈潤的光澤,讓人愛不釋手。
梳發,很簡單。
他從旁拿起一隻白玉蘭雕花簪,想要替徐娉兒挽個松松垮垮的髻,這是娉兒平日夜裡在永壽宮最愛的發型。
隨意中透露著難掩的嫵媚,好看極瞭。
然而想是一回事,真要挽起髻來,可比剛才用篦子梳發難多瞭。
要麼就是歪瞭。
要麼就總有不聽話的發絲從他掌間逃離,抓住瞭這縷,那縷就漏瞭出去。把那縷抓瞭回來,又有一縷滑出掌心。
來回折騰瞭近一刻鐘,雙掌間凌亂的發絲帶著依舊好看的烏黑亮澤,似乎在嘲笑著他的無能為力。
陸辰淵:……
徐娉兒雖然沒有透視眼,但對身後那位爺的情緒最是敏福
此時心翼翼地扭過頭,從他掌間將一頭烏絲救瞭出來,甜蜜蜜一笑:“皇上一定是沒想好要給臣妾梳個什麼發髻,對不?”
陸辰淵輕咳一聲,覷她一眼:“……嗯。”
快手地將所有頭發捋到身後,抽瞭根發帶直接綁瞭個馬尾,徐娉兒道:“這女子發髻最是麻煩,臣妾平日裡也不大會,跟皇上一樣!”
陸辰淵挑眉。
徐娉兒用力點頭:“全賴著桃兒和晚晴,臣妾才能每日梳上漂亮的發髻。皇上,不如讓她們上來幫臣妾梳個發,然後咱們下去散步?坐瞭一上午的馬車,臣妾渾身都酸酸軟軟的,想出去走走。”
陸辰淵點頭,順著徐娉兒搭的臺階下瞭:“朕出去看看。”
午膳後繼續出發,直到臨近傍晚,抵達一處縣城。
兵士隊伍龐大,在城郊搭營帳夜宿。
陸辰淵則帶著徐娉兒去瞭縣城驛站歇息。
驛站早被提前清瞭場,幹凈整潔,晚膳是由隨同禦廚下廚,色香味皆不輸在宮中用膳。
第二日清早起來,徐娉兒卻見陸辰淵換瞭行商老爺的裝束:“娉兒,今日起咱們與大隊伍分道揚鑣,另行上北疆。”
徐娉兒略驚:“皇上,咱們是悄悄脫離隊伍北上?”
“不錯。”陸辰淵頷首,“大隊伍行徑太慢,咱們提前去北疆,另有要事待辦。”
“但安全上……”
畢竟是皇上出行,有五千精兵護衛,在國土內無需擔心安全問題。
但陸辰淵若是另外帶人提前上北疆,被有心人發現恐怕會有危機。
“不用擔心。”陸辰淵淡笑,胸有成竹,“娉兒且去更瞭衣裳裝束便是。”
陸辰淵既然做瞭決定,縱有疑慮,徐娉兒也隻能拋諸腦後,按著他的吩咐,換瞭一身富商太太的行頭。
用過早膳後,陸辰淵帶著徐娉兒,以及十多名隨從模樣打扮的人,上瞭青油佈馬車,往官道徐徐而去。
就真的隻帶瞭十多個人出發嗎?
徐娉兒挑瞭簾子往外看,昨日戒衛森嚴之感消失無蹤,滿眼是青山綠道,憑空生出去旅遊的輕松心情。
“這官道上人還真不少,大傢都是往前頭城鎮趕集去嗎?”徐娉兒好奇地托腮,望著前前後後來往的人群,她獨自喃喃。
有趕著牛車的,有推著板車的,還有背著書囊的……
總覺得這人多得有點兒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呢?
徐娉兒驟然睜圓瞭眼。
這些人挨著他們的馬車,前前後後,幾乎沒有相差多遠的距離。
依著慣例,皇上就算是微服出行,駕車的車夫和隨從也不應讓路人這般毫無顧忌地靠近才對。
這時,背著書囊的趕考書生越靠越近,近到讓徐娉兒清楚看見瞭他的
黑臉。
喝!
這特麼不就是黑臉侍衛嗎?
怎麼突然cos成上京趕考書生的模樣?
他的臉這麼黑,cos的莫非是背朝大地,一邊種田一邊抱著讀書夢的書生?
難怪今兒個她探頭出車廂沒見到黑臉侍衛呢!
原來人傢忙別的去瞭。
這麼一看,徐娉兒不由悄悄打量起其餘那些趕牛車,推板車的,越看越是覺得眼熟。
這一個個的,不都是皇上親衛隊的禁衛軍cos的!
難怪陸辰淵那麼胸有成竹,帶瞭十多個人就敢獨自北上瞭。
徐娉兒鉆回馬車中:“老爺,咱們此行一共帶瞭多少人?”
閉目養神的陸辰淵掀瞭掀眼皮:“五百。”
徐娉兒:……
也就是除瞭真正隨行馬車前後的十多個隨從,還有四百多人易裝在前後左近暗裡守護著他們?
頓時覺得很心安。
畢竟是皇上老爺,全熙國最貴重的身份,要沒有心懷不軌想要暗算陸辰淵的人,徐娉兒是不信的。
這一路上去,不定要經歷多少明殺暗殺。
“老爺,咱們走的路比五千精兵的要近嗎?”徐娉兒拿起蓮妃給的札記翻瞭翻,歡快的心情讓她有些沉不下心去讀,索性就鬧著陸辰淵話。
陸辰淵依舊閉著眼:“自然。五千饒隊伍北上,不宜走官道,免得驚瞭百姓。”
徐娉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見陸辰淵當真不再看奏折,便抽出暗格取來葉子牌:“老爺,娉兒陪您打葉子牌可好?”
陸辰淵緩緩睜開眼,黑瞳含笑:“成。”
馬車一路前行不歇,直到中午在一處陰涼處暫歇瞭半個時辰,簡單用過午膳後,繼續前校
徐娉兒閑著沒事纏陸辰淵打葉子牌,認真地學習陸辰淵教的各種出牌技巧,倒是玩得不知時間過。
待暮色漸深,車外傳來梁公公頗尖細的嗓音:“老爺,離前方城鎮尚有兩個時辰的車程,恐怕黑前無法抵達。”
他頓瞭頓,繼續道,“今夜恐要在前頭尋瞭民居借宿一宿。”
徐娉兒聞言,手裡攥著牌,挑瞭簾子往車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