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早朝上怒而離席,並未宣佈退朝,百官哪敢擅自離開?
隻三兩交好的站在一起,細聲討論。
那幾位跪著的官員依舊就挺直身板跪著,那架勢大有皇上不來就長跪不起的意味。
等瞭近半個時辰,終於又聽見瞭遠遠傳來凈鞭的聲音,百官忙各自回瞭位置,雙手交疊在身前,靜候皇帝駕臨。
陸辰淵大步流星地進瞭大殿,冷眸瞥見跪在殿中的幾位官員,嘴角嘲諷地扯瞭扯。
他步上龍椅,渾身上下散發著不怒而威的氣勢:“從明日起,皇室宗親中的適齡孩子,經過甄選可送入宮中養育。”
言罷,陸辰淵一甩龍袖,瞥瞭一眼梁公公,起身大步離去。
梁公公會意,揚聲宣告:“退朝!”
聖駕離開。
大殿靜瞭許久。
皇上剛進來瞭?
瞭一句話。
然後就走瞭?
皇上瞭什麼?
他皇室宗親的孩子可送進宮中養育?
這句話每個字都能聽懂,然實際上是什麼意思?拼在一起,怎麼沒明白呢?
一個個問號在每個官員的腦袋上回旋瞭好一陣子,才終於有人開瞭口。
“皇室宗親的子嗣送進宮中養育,是的……”那官員驀地睜圓瞭眼,忽地朗聲長笑三聲,大步走到跪著地官員面前,呸地吐瞭一口口水,“你們這些人可算滿意瞭?把皇上逼成這樣!”
瞬間又有人上前呸瞭一口,順帶踩瞭一腳官員的袍子:“皇上這才登基三年,皇嗣遲早會有!你們這些人都揣著什麼齷齪心思!”
不少官員上前噴上幾句泄憤,然後甩袖離開大殿。
留下跪著的幾人面面相覷。
他們長跪求皇上清除妖妃以解決皇嗣問題,目的是妖妃,隻皇上出的這張牌……
眾人彼此互視一眼,匆匆起身。
皇上出的這張牌,結果可比他們原先想要的好!
若是皇室宗親的子嗣可以養育於後宮,那豈不是意味著……!
眾人眼睛發光,垂首掩飾喜意,快步離開瞭大殿。
慈寧宮鄭
“什麼?你皇兄當真那麼?”太後倏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睜圓瞭眼。
她隻覺得眼前一黑,身子晃瞭晃,就被站在一旁的陸辰宇給扶住瞭。
太後沉沉地坐瞭下去,閉上眼深吸瞭一口氣:“那些老匹夫,真是逼人太甚!”
陸辰宇上前給太後揉著額角:“母後息怒!兒臣觀這是皇兄為瞭堵住那些饒嘴想的法子,您別往心上去。”
“逼著你皇兄一步步往後退,這可不是事!”太後用力吸著氣,“今逼你皇兄承諾瞭這樣的事,明就有那狗膽逼你皇兄做別的讓步!”
“母後,”陸辰宇還真沒覺得有太後的這麼嚴重,以他來看,皇兄的不過是讓皇室宗親的子嗣送進宮撫養,又沒承諾什麼,聽起來不是什麼大事,“這養幾個皇傢旁支的孩子在宮中又不是沒有先例在前,兒臣記得先帝那陣子,咱們不也有好些堂兄姐在宮裡頭長大?”
“那哪能一樣!”太後恨鐵不成鋼,“先帝子嗣多,養幾個旁支的孩子是為瞭伴讀,而今你皇兄連一個孩子都還沒迎…”
“這不遲早的事麼。”陸辰宇毫不在意。
太後長嘆口氣:“但願罷。”
那廂陸辰淵甩下一眾官員,直接擺駕永壽宮。
永壽宮中氣壓低迷。
徐娉兒依舊昏迷不醒,僅每日三餐能夠進些粥水,桃兒都不知道哭紅瞭幾次眼睛。
晚晴強忍著心中難過,將永壽宮上下打點得井井有條,一幹宮人各司其職,並未有因為徐娉兒昏迷之事而亂瞭陣腳。
陸辰淵沉默地進瞭寢殿,走到床榻前握住徐娉兒的手:“宸嬪可有醒過來?”
桃兒在旁搖頭:“回皇上,娘娘未曾醒過來。”
“早上用瞭多少粥食?”陸辰淵心中失望,復又問瞭一句。
“回皇上,娘娘晨間進瞭一碗雞茸粥。”桃兒稟道。
陸辰淵仔細摸瞭徐娉兒的額頭,手感微涼,起身往外走,待到令外,轉頭看向亦步亦趨的梁公公:“無能大師什麼時候可以進宮?”
梁公公恭敬道:“回皇上,無能大師正在進宮的途中,預計午後能到。”
“此事不宜聲張,”陸辰淵微頷首,“讓人悄悄將無能大師帶進永壽宮即可。”
“是。”
翊坤宮東側殿。
眉婕妤從坤寧宮請安回來後,獨自在梳妝臺前坐瞭半個時辰。
“娘娘,”隨伺宮女推開殿門,閉瞭閉眼適應殿內的昏暗,定睛瞧見眉婕妤的身影才忙步走瞭過去,“奴婢去打聽瞭,宸嬪娘娘今依舊昏迷不醒,皇上早朝後就去瞭永壽宮。”
眉婕妤安靜地聽著,隱藏在暗影下的嘴角勾起妖冶的弧度,她聲音關切:“真是讓人憂心。也不知道宸嬪這是怎麼瞭……”
“唉”
她悠悠地嘆息瞭一聲,“本娘娘心中難受,想要獨處。你在門外守著罷,午膳到瞭就放在膳廳裡,不要吵著本娘娘。”
“是,娘娘。”隨伺宮女應瞭聲,恭敬地退瞭出去。
眉婕妤娘娘是個怪人。
尤其喜歡獨處,不愛與人話。
寢殿裡總是掛著厚厚的簾子,即便在白,也是昏暗如黑夜一般。
除瞭去皇後娘娘出請安,回瞭翊坤宮,眉婕妤娘娘就隻喜歡一個人獨坐在黑漆漆的寢殿裡,也不讓人服侍。
每次她們進去,都能見到眉婕妤娘娘坐在梳妝鏡前。
她們偶爾透過梳妝鏡望見眉婕妤那張妖媚的臉,總有股不上來的寒意沁上心頭。
沒有哪位宮婢願意在這暗無日的寢殿裡伺候,聽瞭她的吩咐,隨伺宮女快步離開瞭去。
聽見殿門被關上的聲音,眉婕妤又等瞭許久,才悄無聲息地站起瞭身。
她款步繞過屏風,走到離床榻不過兩尺之遙的一處墻壁,蹲下身暗叩瞭幾下墻壁。
隨後不慌不忙地靜靜等待。
約莫過瞭數瞬,隱約聽得一絲響動,就見那墻角突然開瞭一個兩尺見方的洞口。
眉婕妤往後退瞭一步,不多時,那洞口處鉆出瞭一個瘦弱的身影。
那是一個身穿太監服飾的矮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