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陽塗傢是塗氏一脈的本傢,”皇後一邊飲著溫茶,一邊講述,“自三代前塗傢一支來到京城後,便在京城落地發傢,漸漸枝繁葉盛。”
婁陽塗傢就是皇後娘娘的外傢。
而今她將徐娉兒包裝成婁陽塗傢的貴女,少不得要將婁陽塗傢的情況告知於她。
也免得她在人前露瞭餡。
皇後慢悠悠地講著徐娉兒該知曉的信息,徐娉兒則本著聽故事的心態仔細聽著。
說來這塗傢一門也真是厲害。
首先是傢裡妻妾繁多,人人都很能生。
移居京城後,塗老祖宗考上瞭科舉,從此官途順暢,做到瞭左相之位。
其餘的子弟也都各個出息。
考科舉當官自是不再話下,喜歡舞槍弄劍的,鎮守邊關做到將軍之位者亦是有之。
三代下來,塗傢在京城不止紮實地生瞭根,而且還形成瞭一方不小的勢力。
婁陽塗傢亦是源源不斷地往京城輸送得力子弟,因為傢族團結,長遠來看,想必塗傢能夠再旺盛百年而經久不衰。
“雖說你以婁陽塗傢女兒的身份來京,”皇後定定地看著徐娉兒,“但你要切記,無論在身份和見識上,你絲毫不能弱於京城貴女,不可輕易讓人看低瞭你。”
徐娉兒點點頭。
她懂,雍國皇後這是怕她輸瞭氣勢,給塗傢丟臉。
“後天太後娘娘舉辦的賞花宴,京城上流階層的貴女幾乎都會前來參加,”皇後再次叮囑,“你且將規矩學好瞭,屆時好生在貴女面前亮個相。”
轉眼就到瞭太後辦賞花宴的這一日。
一大早用過早膳,雍國皇後就派瞭一群宮婢前來服侍徐娉兒梳妝打扮。
待一切妝點完畢,婢女扶著她出瞭落雪軒,往皇後所在的正殿走去。
今日替她準備的是一襲天青色的交領襦裙,色澤雖不耀眼奪目,但細看卻能瞧見每一處針腳無不精細,而裙擺上的銀絲暗繡皆是繡工卓絕的繡娘親手繡制,行走間仿若有無數透明的淺蓮在裙邊漾開。
低調而貴重。
皇後打量著徐娉兒,心中暗自驚訝。
原本便知徐娉兒美貌出塵,可穿上這樣一襲看似普通實則不凡的裙裳,更顯得她雪膚烏發,唇若含丹,眸清似水。
難怪兒子對這姑娘如此上心。
徐娉兒眼睫微抬,對雍國皇後行瞭個禮,舉手抬足無不符合雍國皇室禮儀之規范。
她鴉羽似的長睫下星眸一彎,透著股渾然天成的無邪,清朗明凈的光滑折射成一汪秋水,那一霎,就是以寧宣的盛世容顏,也難有如此動人的情致。
“時候不早,你就隨本宮的鳳輦一同去賞花宴。”
皇後登瞭鳳輦,徐娉兒隨行在側,幸好設立賞花宴的花園不算太遠,約莫一炷香時間就到瞭。
花園中繁花似錦,衣香鬢影,好不熱鬧。
眾貴女見皇後前來,紛紛屈膝行禮,一時隻聞各處軟語溫聲,端的是讓人如沐春風。
“皇後娘娘,”一個長相甜美的貴女甜笑盈盈地走到皇後跟前,好奇地打量著徐娉兒問道,“不知這位姐姐是誰?”
皇後淡淡頷首:“這是本宮的遠方侄女,叫娉兒。”
“原來是娉兒姐姐,”那貴女拉起徐娉兒的手,“我叫曼曼,娉兒姐姐,咱們一同去前頭賞花可好?”
徐娉兒看瞭看皇後,見她頷首示意,便由著曼曼拉她往前走去。
“娉兒姐姐,”曼曼看似天真爛漫,“曼曼有好些小姐妹聽說今天姐姐要來參加賞花宴,可都是等得心急如焚,就想著好好跟娉兒姐姐結識結識呢!”
徐娉兒眉微挑。
這位叫做曼曼的貴女,打第一眼看她的時候,就帶著一絲淡淡的敵意。
雖然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但徐娉兒並非初出茅廬不知世事的人,哪能錯過她的那些小心思。
“聽說娉兒姐姐一直住在婁陽,剛來京城不知可還習慣?”曼曼眼底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不屑,嘴裡卻是關懷備至。
“還成。”徐娉兒漫不經心地應瞭一聲,目光在花叢中掃瞭一圈,並沒有看見柳洋郡主。
她之所以跟著曼曼過來,無非是想著籍機找尋柳洋郡主,看看她是否有法子將她弄出宮去。
曼曼撇撇嘴。
這塗娉兒一來京城就在皇後娘娘身邊住著,衣食住行都有宮婢伺候,哪能不習慣?
若說不習慣,怕是不習慣如此備受尊崇,讓人裡裡外外伺候罷!
也不知道她上輩子究竟是積瞭什麼福德,這輩子竟然能夠入瞭六殿下的眼!
一想到這裡,她就氣得心口疼。
拉著徐娉兒的手不自覺地揪緊瞭,快步往前走去:“你瞧,我的姐妹們都在前頭的小花圃裡等著呢。”
徐娉兒揚揚眉,跟在曼曼身後進瞭花圃。
花圃裡約有六七為貴女,原本細聲打趣說話,見徐娉兒進來,頓時安靜瞭下來。
“姐妹們,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塗姑娘,”曼曼見完成瞭領人過來的任務,松瞭口氣介紹道,“她是從婁陽過來的,名叫做娉兒。”
“唷!”一位細眉細眼的貴女咯咯笑著,用團扇掩住瞭唇鼻,上下打量著徐娉兒,眼底閃過一抹妒色問道,“原來她就是塗姑娘,你是從哪裡來的?”
徐娉兒似笑非笑:“剛才曼曼不是說瞭,婁陽。”
“原來是婁陽呀,”細眉細眼的貴女輕輕地搖晃著手中團扇,“難怪這通身的氣質,跟咱們京城裡生,京城裡長的貴女們,大相迥異。姐妹們說是也不是?”
這話一出,四周的貴女們無不捂嘴吃吃直笑。
徐娉兒淺淺一笑:“本姑娘自知膚白如玉,顏色昳麗,讓幾位妹妹們心生羨慕,實在是愧疚。”
眾貴女的笑容凝結在臉上。
怎會有人如此不知羞恥地誇自己?
雖然、雖然她的皮膚白皙晶瑩得讓她們妒忌得發狂,但這般不要臉地生生壓她們一頭,簡直是沒有把她們京城貴女放在眼裡!
“你這是傻瞭吧!我剛是嘲笑你這個來自婁陽的土包子,土得不堪入目,土得掉渣!”細眉細眼的貴女一時氣頭上來,口不擇言地罵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