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已過,庭院之中的數目已經綠茵茵的帶著幾分炎熱,蟬嘰嘰喳喳的鬧的個不停,黎羲淺靠著窗邊的羅漢床看著外面院子的怡然錦瑟,鼻尖聞著屬於夏日的芬芳,手裡端著的燕窩粥慢慢拿著勺子晃動起來。
石蜜將這幾日府中的動向一一說瞭起來。
黎羲淺抬眸:“你說馮媽媽這三日連續出去的?去的那裡?”這人可是周眉的心腹,輕易不離身,離身必有大事發生,她拿著手帕擦瞭擦嘴角,放在白玉碗。
“北邊胡同,那邊亂雜雜的,奴婢跟到胡同口就回來,怕是調虎離山。”石蜜撓著下巴,笑的尷尬:“您昏睡的時候,三公子發瞭好的氣,將院子用護衛牢牢圍著,每日不離身,晚上就在外面羅漢床休息,小侯爺的人來瞭幾次都被轟走瞭,奴婢謹記小姐吩咐,秘密監視,奴婢怕這幾日周眉對小少爺不利,就讓杜衡去跟著瞭。”
“你做的很好、”黎羲淺聽著城北胡同,大概知道她是要去做什麼瞭,捂著受傷的地方站瞭起來:“被車,我要出去。”
“小姐,大夫說瞭你要靜養的,這要是扯到傷口瞭,是要留下病根子的。”錦紋正收拾房間,聽著黎羲淺的話,急忙阻止搖頭起來“小姐,大夫說瞭,要靜養一個月的,日日喝藥日日吃補品的。”
黎羲淺淡淡道:“若是不去,我們就要靜養一輩子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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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繁花,不過在繁華的地府也有骯臟,北街胡同口,朝堂規劃集結災民流民的地方,因此一直都是亂雜雜的地方,後面窮人有錢,這裡宅子院子有小巧,富人看不起,倒是便宜那些賺些小錢,習慣市井三教九流聚集在此處。
黎羲淺撩開簾子看著要求的乞丐們,慢慢坐直瞭身子,這裡住在一位京城極其有名氣的道士,有些江湖行騙手段,被外界穿的能如天入地,通鬼神見神仙,知過去曉未來,許多大宅子裡面污穢的發事,比起去請什麼三青道觀來,高門大戶會更加迷信這種市井以訛傳訛的。
這位高道士,揚名立萬的發揮,便是十三年前,給丞相府占卜克星的事情,據說當時府中姨娘一個接一個病逝,還有丫頭看到狐貍的魂魄,黎行之請瞭不少的人做法,都無濟於事,知道後面,丞相府老太太忽然病逝,周眉病急亂投醫,請瞭高道士去。
他一番占卜下來,咬定府中小姐是個天煞孤星的命,與傢中風水八字不合,在細細的追問,那些愕然離世的人,生前最後接觸的都是那位小姐,因此黎行之變讓周眉處理。
周眉邊疆那位應該金勺子養大的小姐,送到瞭偏遠的莊子去。又過瞭八年,將人接回府中,還給自己博得一個慈愛大度的名氣。
黎羲淺眼中笑意越來越深起來,馬車聽著,她走下去,在一出低矮破舊的房屋面前有一出突兀的新院子,用著京城最好的飾物裝潢,門口兩個兩個小神婆的雕像。
錦紋給她戴上披風,黎羲淺唇角有些泛紅,一路顛簸的,倒是有些痛,不過,眼前的事情更加重要:“去轎門,說有大買賣。”
石蜜啪啪的砸門起來,打扮成小仙童的孩子將門打開,看瞭面前的小丫頭遞來一張一百的銀票,還有個小袋子的碎銀子,忙笑瞇瞇起來:“進來吧。”說著對著裡面大吼瞭起來“師父,有客人來瞭。”
石蜜眨眨眼睛,還真的被黎羲淺料到的死死的!
黎羲淺看著旁邊求見的人震驚的眼神,恥笑瞭起來,這種地痞流氓坐地起價,倘若有求必應那就不叫道士,而是叫做菩薩娘娘瞭,再者她也沒有功夫去打聽這些人的過往,比起兵民百姓,簪纓世傢的傢族秘聞,想來裡面那位打聽起來會更加的得心應手起來。
屋子之中提著許多符紙,刺鼻的香味從無數個香鼎之中除瞭,中間高座的蒲團之上,身著道袍的高道士捏著手指,嘴裡嘟嘟念著聽不懂的掛畫,最後雙目慢慢打開,做瞭個請的動作,一張椅子就從旁邊飄瞭過來,頗有幾分憲法自成的感覺。
石蜜扯瞭扯黎羲淺的休息:“騙人的。”
黎羲淺當然知道,氣定神閑做瞭過去,手帕捂著鼻子,看著甩著浮塵的高道士:“你知道我是誰吧?”
高道士瞥瞭一眼面前清淡迤邐又又幾分尊貴的少女,手裡掐指算來起來:“我與小姐有過一面之緣,按照命數也隻有一次,小姐破開命格而來,索求何事啊?”頓瞭頓,拿著旁邊一個藥瓶:“黎大小姐腹部傷口慢慢愈合,這藥物能夠有所幫助,算是親自來見的禮物瞭。”他氣定神閑的說瞭起來。
“我知道高道士你對京中簪纓貴族洞察細微,還以為你都忘記十三年前的所謂作為瞭。”黎羲淺示意石蜜給銀票。
厚厚的一疊銀票,清一色一百兩的面值,讓高道士眼睛一紅,心都飄起來瞭,隨即又想起這個少女如今在京城的傳聞,忽的搖搖頭,失笑瞭起來:“幫不幫都是緣分。都是我們的緣發,不能強求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高道士可是明白的很的,這昨日才收瞭周眉的五千兩銀子,眼巴巴的這又送錢來,看瞭還真是個能把人逼急的,他語氣親切瞭起來:“小姐所要言的事情,皆是天不註定,還是請回吧,十三年前,本道救瞭你們府,卻是耽誤瞭小姐,心中時時刻刻不安,特意給你瞭天生牌位,本道這輩子晨昏定省為你承擔業果。”
黎羲淺冷笑,依舊耐心起來:“你受瞭我繼母的委托瞭吧?是預備怎麼一出大戲來陷害我呢?”
高道士臉色瞬間突變:“你這樣議論主母,猶如閨名,小姐還是請回去吧。”
黎羲淺收起笑意,神色平靜起來,深沉的眸子緊緊凝視高道士忐忑不安的模樣:“三倍,我繼母給瞭你多少錢,我給你三倍。”
高道士錯愕的目光盯著面前的少年,那可是一萬五千兩銀子啊!
這個女子是腦子壞瞭,不,不對,高道士在京城帶瞭十幾年,都是當傢主母壓制兒女們的,反擊的無一成功,那周眉他可是得罪不起的!後面還有個鎮國府,一句話就能要瞭自己的小命!
“那你是要幫著我繼母被傷天害理的事情瞭?”黎羲淺低聲嘆息瞭起來,慢慢起身:“你說,若是京城人人敬仰如同神仙的道士,被人知道奸淫少女,小姐,還和都造辦的夫人有所來往,你說會有個什麼?”
高道士眼色大變起來,掩飾不住眼中的惶恐,看著要走出門的人,咬牙站瞭起來:“你,你——”
黎羲淺笑瞇瞇的轉身:“既然你不肯和我說話,那我就來和你說說話,說完瞭,你是吃敬酒還是罰酒就看你自己的選擇瞭。”
高道士站在原地,看著少女眼中的陰寒,如同被寒冰打上瞭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