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瑤進瞭院,不及卸下肩上背簍就忙著把曼陀羅放去西廂窗臺上。
桂芝看見,跑過來幫她卸下背簍。
“咦?瑤兒,你撿瞭這麼多柴?”
桂芝看見滿滿一簍子都是柴火,極為驚訝,意外一向養尊處優的小姑子,什麼時候願意幫忙幹活瞭?
“順手而已。”
謝雲瑤一邊隨口答話,一邊整理曼陀羅,問道,“桂芝,咱傢有花盆嗎?”
然而桂芝卻嚇瞭一跳,指著曼陀羅驚悚道,“你挖它做什麼,這是毒蘿草,有毒,還是扔瞭吧!”
謝雲瑤不以為意,微笑著說,“好不容易挖來的,我留著有用的。”
“可是……”
桂芝以為她任性,且又不知曼陀羅有毒,於是苦著臉,繼續解釋,“這草毒性厲害,萬一傷著你可怎麼辦?”
曼陀羅草確實有毒,能麻痹中樞神經,如果誤食,輕者致幻,重者可休克致死,如今傢裡還有個一歲的孩子,萬一誤傷,還真是個麻煩。
謝雲瑤本打算在院子裡大片種植,可一想到小侄子,計劃就泡湯瞭。
然而她還沒說話,主屋裡趙木英卻伸著脖子罵上瞭。
“你管瑤兒做什麼!你個掃把星,沒看見瑤兒回來還沒吃飯嗎?還不去端!”
趙木英的罵聲一響起,桂芝立刻住瞭嘴,她懦弱地一縮脖子,抱著背簍轉身就離開。
謝雲瑤往主屋看瞭一眼,笑著搖瞭搖頭,追著桂芝而去。
“我自己去廚房吃飯,你先把柴火給卸瞭,簍子底下有隻兔子,晚上給做瞭。”
聽見這話,謝雲迪推著輪椅出現在東廂房門口,詫異地問:“你真打到一隻兔子?”
謝雲瑤一笑,“我哪有這個本事,別人送的。”
說完,她抬腳進瞭廚房。
洗手凈臉,謝雲瑤吃瞭雜面饃饃炒雞蛋,之後去瞭主屋。
挑簾走進去,趙木英見到她,立即笑逐顏開。
“瑤兒回來瞭?累不累?聽你哥說你上山去瞭,好玩兒嗎?”
“可好玩兒瞭。”
謝雲瑤笑著坐去炕邊,被趙木英成功籠絡瞭一顆心。
她是真心喜歡這便宜奶奶,總有一種前世外婆的既視感,特別親切。
“祖母,你今日曬太陽瞭嗎?別急,等你腿好瞭,我就帶你進山,夏天的時候,山上一定很涼快。”
趙木英呵呵笑著,嘴都合不攏,“我的瑤兒真是越來越懂事瞭,祖母的腿好不好不打緊,就盼著你能好……”
趙木英拉著謝雲瑤的小手,話鋒一轉,突然苦口婆心起來。
“瑤兒,你跟祖母說,你喜不喜歡趙成風?倘若喜歡,祖母便豁出老臉去和你舅舅提親,說什麼也要讓成風把你給娶瞭。”
天!這是要逼婚嗎?逼著趙成風娶她?她有這麼不值錢?
謝雲瑤嚇得渾身一激靈,立刻反握趙木英的手,假裝一臉憋屈地說:
“祖母,瑤兒就算要嫁人,也要找個願意娶我的,別說我不喜歡他,就是喜歡,也不能讓祖母豁出臉面去,祖母,這話以後可不能再提瞭。”
近親啊!舅舅的兒子……結婚?還是饒瞭她吧!
哪知趙木英聽瞭這話,竟紅著眼睛一臉的怨恨。
“都怪那小子無情無義,仗著位高權重就退瞭你的婚,若不是他們不講信用,就算你做瞭天大的惡事,有他護著,謝傢也不至於落個抄傢貶庶的下場。”
什麼?抄傢被貶是因為“她”做瞭天大的惡事?難道傢裡的磨難都是“她”帶來的?
沒有記憶的謝雲瑤徹底驚呆瞭。
然而老天爺卻嫌她驚得還不夠似的,謝雲迪推著輪椅進來,一臉的寒霜。
“祖母以為就憑瑤兒做下的惡事,謝傢隻會落個抄傢貶庶的下場嗎?若不是那人和舅舅極力求情,謝傢砍頭流放滅三族,已是鐵板釘釘的事!祖母!以後這種推卸責任的話不要再對瑤兒說瞭!以免將她養得更歪!”
謝雲迪一翻激烈言辭,震得趙木英黑著臉不說話瞭,震得謝雲瑤一臉的懵逼。
砍頭流放滅三族?原身到底做瞭什麼惡事?連帶害得她穿越過來就要承受蝴蝶效應的惡果?
天!誰能將原身的事好好和她說說啊!
謝雲瑤心情不好,在傢鬱悶瞭一下午,就連晚餐難得吃到的兔肉都吃得有些意味闌珊。
老天爺也好像心情突然不好瞭似的,竟然在下午的時候變瞭天氣,狂風大作,氣溫驟降,瞬間就冷瞭好幾度。
謝雲瑤回到西廂,點起油燈。
昏暗的光亮下,她坐在床上,聽著呼呼的風聲,望著梳妝臺椅背上扔著的黑色男款披風,直直發著呆,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過瞭好久,她忽然站起來,拿著披風就出瞭屋,大風中走到東廂,敲門。
“桂芝,桂芝,你現在有空嗎?”
聽到聲音,桂芝出來開門,詫異地看著謝雲瑤。
“這麼大風還過來?瑤兒有事?進屋再說。”
“不瞭,我就不進去瞭。”
謝雲瑤站在門口,風吹得她發絲凌亂,她伸手就將披風遞給桂芝,問道,“桂芝會做針線?幫我把這件披風改短一些可行?”
她一口一個桂芝,叫得桂芝有些別扭,又有些受寵若驚。
原身以前不但沒叫過她嫂子,就連名字也沒叫過,從來都是喂喂喂地吆五喝六。
而謝雲瑤面對謝雲迪、桂芝和趙成風,她同樣叫不出哥哥嫂子表哥等稱呼。
這完全是因為心理年齡問題,她覺得這些古人都比她前世年齡小,要她叫比自己小的人哥哥姐姐一類的,她真叫不出口,所以才叫瞭名字。
其實說白瞭,謝雲瑤隻是還沒完全適應穿越,如果她想通瞭就會明白,其實這些古人都比她大著一兩千歲呢!
桂芝接過披風,點頭道:“好,一會兒我改好瞭給你送過去。”
謝雲瑤道謝後回瞭西廂房。
桂芝關上門,拿著披風轉進屋,對著正在燈下看書的謝雲迪說瞭一句。
“我怎麼覺著瑤兒打從昨日回來就有些不一樣瞭?”
“嗯,也許經歷多瞭,忽然就懂事瞭。”謝雲迪對妹妹的變化不以為然,抬頭看瞭一眼桂芝手裡的披風,又道,“誰的披風?趙成風的?未出閣女子穿男子舊衣實在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