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祖母,母親還有各位姨娘請安!”謝長鈺款款走到屋子中間,朝眾人福身行禮道。
“哎呀,這就是姐姐的孫女兒吧!長得可真水靈。”謝長鈺剛剛起身,還退下去,耳邊傳來一道諂媚的笑聲,原來是右邊挨著老夫人最近的那位老婦人說的話瞭。
謝長鈺一雙柳眉微蹙,轉頭朝來人看去。隻見出聲的這位老婦人看起來稍微比謝老夫人年輕幾歲,一身朱紅色的衣服,頭上插滿瞭金子打造的各種首飾。這位就是謝老夫人的妹妹胡氏與胡氏的兒子媳婦還有孫子瞭。
不僅胡氏的穿著打扮如此,她座位下首的一傢子都是這樣的打扮,仿佛別人不知道她傢裡有銀子似的。
此刻胡氏的臉上堆滿瞭笑容,看起來顯得人格外地熱氣善於交際。隻是偶爾眼底閃過瞭貪婪絲毫沒有逃過下面幾位長期沉浸在爾虞我詐的司徒靜怡與各位姨娘的眼中。眾人心底對於這位前來省親的姨母不屑之色溢於言表,隻是礙於謝老夫人在場不敢明目張膽地表現出來。
果不其然,一向註重禮儀的謝老夫人一點絲毫都沒在意自己的親妹妹剛剛無禮的行為,反而笑呵呵地朝胡氏介紹起謝長鈺來,“是的,這就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鈺兒。鈺兒,快過來見過你姨婆。”
已經恢復平靜的謝長鈺,朝胡氏輕輕一福身展演笑道:“給姨婆請安。”
“鈺兒不錯不錯!長得可真水靈。”打從謝長鈺一進來,胡氏的眼光就沒有離開過謝長鈺。臉上堆滿瞭笑容,朝謝長鈺溫和地笑著,親切地拉著她的手說道。
誇完謝長鈺,胡氏就轉過身去和謝老夫人說話去瞭。
謝長鈺也不介意,直接起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安靜地坐下。
眼角的餘光掃到丞相府其他的臉色,謝長鈺心底暗暗好笑。在青冥國,給長輩見禮是小輩應該做的。輩呢,就應該給小輩準備一些見面禮與紅包,這樣才能顯示長輩的體面。
看這胡氏穿金戴銀的掛滿瞭全身,原來一個見面禮都沒準備。本就對沒有好感的眾人就更加不待見她瞭。
謝長鈺心底好笑,謝老夫人追求瞭一輩子的禮儀與名聲,在她表親露面的這一刻,所有的努力與維護都化為灰燼。
都說什麼樣的環境養什麼樣的人,但看這胡氏就知道謝老夫人的傢人是何種樣子。還有跟在胡氏身邊的青年男子。從一進府就開始東瞄西看的,一看就是小門小戶的人傢出來的。
更讓謝長鈺好笑的是,那個年紀大一點男子,已經偷偷瞄瞭好幾眼謝長歌瞭。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殊不知,大廳裡丞相府中哪一個人不是在打量著這一傢四人。早就將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胡氏自然也是發現瞭自己大孫子的醜態,想要給自己的媳婦使眼色,讓她提醒一下她那個大兒子。奈何胡氏發現兒子媳婦兒不停地打量著重華院裡的各種擺件,時不時地還發出幾聲嘖嘖的感嘆聲。根本就沒有看到自己給她使的眼色。
活脫脫的一群剛剛進城沒見過世面的。
其實胡傢在當地還是有名有姓的地主大傢,當然比起丞相府來說一文不值。第一次來到丞相府當然很失態。
胡氏眼角都快要抽筋瞭,自己的媳婦兒與孫子還沒發現,一向臉皮過硬的她也忍不住有些發紅,重重地咳瞭一聲提醒自己的兒子媳婦。
回過神來的幾人,發現丞相府中的人全部都在看著自己,也有些窘迫。
坐在司徒靜怡下面的柳姨娘再也忍不住,噗呲一聲笑瞭出來。她實在是忍不住瞭,這一傢子人都太好笑瞭。長瞭這麼大的柳姨娘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傢子。見那胡傢一傢人都看著自己,柳姨娘用力地忍瞭忍,終於將臉上的笑意隱瞭下去。但那不停抖動得肩膀,顯示著柳姨娘此刻的心情。
不止柳姨娘,其他丞相府的人或多或少地臉上都有些笑意。隻是沒有柳姨娘這番誇張罷瞭。
謝老夫人也有些尷尬,臉上的笑容也有些維持不住。她知道她傢裡的人都是些什麼德行的。但是既然胡傢已經來到瞭京城丞相府,那她就要好好招待。若是自己沒有好好招待她妹妹這一傢,依照她對她那個妹妹的瞭解。定會出去說三道四。
如此一來,她苦心維持瞭半生的丞相府名聲就毀瞭。所以,不管是為瞭丞相府還是自己的虛榮心,謝老夫人都不得不這樣做。
“這是長歌,排行老大。”謝老夫人淡淡地朝胡氏介紹謝長歌,語氣與臉上的神情絲毫看不出來有剛剛介紹謝長鈺時的笑意。就這樣簡簡單單幾個字,表明瞭謝老夫人對謝長歌的不喜。
胡氏也知道丞相府外室進府的事情,看來就是眼前這位大小姐謝長歌瞭。想到這裡,胡氏臉上的表情無任何變化,隻是眼底的輕視看在謝長歌的眼中格外地刺眼。
謝長歌捏緊瞭藏在袖子裡面的手,長長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肉裡流出血來也沒發覺。
該是的胡氏,竟然敢這樣無視她,總有一天她會把她狠狠地踩在腳底。該死的謝謝長鈺。為什麼有她的地方就一定有謝長鈺。還有那個一直盯著自己的胡能……他以為他是誰?還不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樣兒,就這樣的草包賤民還敢看自己?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謝長鈺眼角的餘光自己謝長歌的神色一一看在眼中,嘴角微微輕揚。看來這一傢子來得還是有價值的,這會兒不就惡心到瞭謝長歌瞭嗎?
隻要讓謝長歌不舒服的事情她都很樂意見到。
“這是胡傢的大少爺與二少爺,是你們的表哥。鈺兒與婉兒小時候也見過的。你們這麼多年沒有見瞭,也可以聊聊增進增進感情。”為瞭打破這個尷尬的氣氛,朝謝長鈺與謝長婉一眾小輩們慈愛地說道。想要給胡傢那兩位少爺介紹給謝長鈺等人認識。“再說瞭,你們表哥剛剛進京,對京裡的人情世故都不是很熟悉,你們可以多帶你們表哥出去走走,多接觸接觸。”
“特別是鈺兒,你作為丞相府的嫡小姐,認識的人也多,明日就可以帶你們表哥出去走走、見識見識!”
謝長鈺柳眉微挑,這胡傢這是要長住丞相府的節奏?而且,她那個好祖母居然叫自己帶著這兩位所謂的‘表哥’出去長長見識?
一直坐在下面沒出聲的司徒靜怡一聽這話,微微皺瞭皺眉。這老夫人是怎麼回事兒?這麼拎不清!讓鈺兒還有丞相府的其他小姐帶著兩位表公子出去。鈺兒跟婉兒歌兒都是未出閣的小姐,怎麼能帶著兩位公子出去呢?
這不是擺明瞭告訴別人幾人關系匪淺嗎?司徒靜怡剛想開口阻止,謝長鈺以及朝謝老夫人輕輕一福身,道:“是,祖母,鈺兒知道瞭”
謝長鈺斂下的眼眸眼中閃過一絲詭異,她記得上一世這位胡傢的表哥胡能,自從住進瞭丞相府,就打著丞相府的旗號在外面作威作福,與京城其他的一幫紈絝子弟整個混在一起,強搶民女、玷污人妻、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最後惹到瞭太子黨的頭上,被太子黨的抓起來,將那罪惡的根兒醃瞭變成瞭一個太監。
既然她這位祖母這麼想給自己的親人沾點她謝老夫人的‘光’,那麼……她一定會讓她、他們都如願的。
見謝長鈺這個一向對自己不冷不熱的孫女,這次在自己的親戚面前這麼給她面子,謝老夫人滿意地點瞭點頭,臉上的笑容更加濃瞭幾分。
就連胡氏與兒子還有小胡氏,也是一臉喜色。那兩位胡公子更是不用說瞭。此刻看著謝長鈺的眼光都是帶著贊賞的……
司徒靜怡暗暗朝謝長鈺看去,眼底是不贊同的目光。謝長鈺給瞭司徒靜怡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意示司徒靜怡不用擔心,她自有主張。
司徒靜怡轉念一想,鈺兒這段時間的表現她都看在眼中。不僅有自己的想法,說話做事也是十分地穩重端莊。既然鈺兒已經決定瞭,自己就看著就好瞭,要是真的有什麼問題,到時候自己再出面解決!
心中暗暗給自己打瞭一劑強心劑,司徒靜怡稍微放下瞭那顆提著的小心臟。又坐在座位上目不斜視。對於謝老夫人,司徒靜怡現在心底是越來越反感。她覺得謝老夫人越老越糊塗,真是什麼事情都想插一腳,都想管一管。司徒靜怡真的是有些厭倦瞭。
“老夫人,姨母她們今日住在哪裡呢?”
一句話,讓謝老夫人與胡傢一傢子剛剛的笑臉全部消失不見。
雖然眾人心知肚明這一傢子可能要在丞相府長住,但是柳姨娘將大傢心知肚明的事情擺在臺面上,就……讓某些人下不來臺瞭!
謝長鈺無聲地一笑,她怎麼沒有發現這柳姨娘還是個妙人兒呢?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冒出一句讓她討厭的人添堵的話。
聽到柳姨娘這樣問,謝老夫人瞬間沉下瞭一張臉,朝柳姨娘重重地道:“難道我丞相府還住不下五個人嗎?需要你來提醒?”老夫人許是氣急瞭,一點兒面子都沒給柳姨娘,直接朝她喝道!
柳姨娘也不在意,用手帕掩唇一笑,“妾身這不是好奇嘛,所以就問問老夫人。前幾日我可聽說丞相府這個月又入不敷出瞭呢!”
這話一出,整個重華院裡面陷入瞭死一般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