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歌內心焦躁不已，時而向殿外張望，時而起身在殿內來回踱步。約莫過瞭一炷香是時間，身邊的婢女總算是小跑著回來瞭。

“事情安排好瞭嗎？”謝長歌停下腳步，急急拉住瞭婢女的手。

“側妃娘娘請放心，一切已經安排妥當。”婢女立即俯首回復道，“秦側妃那裡的春紅早已是我們的人，她已經把香薰放在瞭她房間的各個角落裡瞭，就連殿下賞她的碎玉連雲錦枕頭下面，都被塞瞭兩個。”

“那就好，懷有身孕又怎樣？這下我看她還怎麼繼續張狂！”謝長歌臉上糾結在一起的眉毛舒展開來，嘴角上翹，輕聲笑著，手上不自覺地撫瞭撫頭上的步搖。心中暗暗祈禱著，秦依依可以早些從她眼前消失。

從前在謝府，因為庶出的身份一直在府中不受人待見，原想著以後成親瞭，就可以擺脫這樣的生活，卻不想嫁入皇子府後，因為秦依依的到來還是在延續這樣的日子，她才不要繼續這樣卑微地生活。

婢女見謝長歌笑瞭，復又道，“側妃娘娘盡管安心等待便是，春紅說瞭，太醫說過那秦側妃的身子此刻已經極度虛弱，而我們的香薰又正好和太醫給她開得那味藥相克，等再過幾日，神不知鬼不覺.......那時候娘娘您的好日子就要到瞭。娘娘，您這次可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時機，重獲殿下的歡心啊！”

謝長歌心中暢快不已，總算是出瞭心中這一口惡氣。她點點頭，“那是自然，本宮要早作準備，殿下的心，殿下的愛，殿下的一切都是我的。”說著她攥緊瞭拳頭，滿眼的自信。

好幾日過去，秦依依那邊卻一直沒有動靜，謝長歌正有些按耐不住的時候，這日午後，身邊的替身婢女忽然從外面疾步走進來，氣都沒喘勻便開口道，“側妃娘娘，大喜，您的心願達成！”

“你的意思是？”謝長歌忽然心跳如鼓，心中一動。

婢女重重地點頭，“是，娘娘，奴婢剛剛得到的消息，秦側妃今日午時暴斃！”

“真的？！”終於聽到瞭這句話，謝長歌忽然覺得像做夢一般，她重復道，“秦依依終於死瞭？”

“嗯，死得透透的瞭。”婢女還是點頭，臉上滿是欣喜，“春紅親自來給我們傳遞的消息，娘娘您的好日子來瞭。”

謝長歌這才放下瞭懸瞭好幾日的心，站起來原地轉瞭個圈，拍手思忖瞭一下道，“太好瞭，你快去讓春紅將那些香薰全部丟出去，不要叫別人發現瞭。”

婢女卻笑著道，“娘娘不必費心，奴婢早已讓春紅燒掉瞭，現在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查不出什麼來瞭。”

謝長歌聽說，笑著拍瞭拍婢女的肩膀道，“做得好！本宮重重有賞。”

“多謝娘娘。”婢女一臉喜悅。

秦依依喪禮首日過去，夜幕來臨隻有皇子府中人在守夜。慕容雲一臉的痛苦憔悴，看在謝長歌眼裡，喜在心裡，她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她更清楚，殿下更多的是為秦依依府中的孩子痛苦，喪子之痛，才是他心中最疼的地方。她換上悲傷哀泣的神情，來到慕容雲身邊跪下，替秦依依和那未出生的孩子燒瞭一些紙錢，並抽噎地開口道，“殿下，秦妹妹真是可憐，年紀輕輕的她怎麼就這麼去瞭啊？她還沒來得及生下和殿下您的孩子啊！”

慕容雲本就因此痛心疾首，聽見謝長歌如是說，更是悲從中來,哽咽不已“長歌，本王......本王也沒想到依依病得這麼重！這麼快就......”

謝長歌更是頭一次看見殿下落淚，心中更是有那麼一剎那的後悔，或許，是不是自己太狠瞭一些？

隻是當她抬頭看到那張當做遺像的畫像上秦依依一副輕狂的樣子，那一絲絲愧疚，便隨著那不斷攀升的紙錢灰燼飛得無影無蹤。

謝長歌從袖中取出白色的手帕，輕輕地慕容雲拭去瞭淚水，溫柔又難過地道，“殿下，妾身也是很惋惜，秦妹妹那麼漂亮，腹中的孩子不知道有多招人疼......隻可惜人死不能復生，雖然妾身也很傷心，但還請殿下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啊。”說著更加期期艾艾地哭瞭起來，一邊哭，一邊又溫柔地照顧著慕容雲的情緒。

“是嗎？你也覺得依依她的孩子會很可愛對吧？”

謝長歌也垂淚點頭，慕容雲一邊難受，一邊心中寬慰不少，很多人總是勸他不要難過於秦依依的過世，可是隻有她，明白自己到底在傷心什麼。

他溫柔地執起謝長歌的手，摸瞭摸她的腹部，“或許，你什麼時候也會給本王生個孩子，本王才能心中略覺安慰一些。”

謝長歌將手覆上慕容雲的，輕輕地點點頭，“妾身會努力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十分楚楚動人。

慕容雲心中一動，輕輕將她擁入懷中，謝長歌略微僵直瞭一下身子，這才順從地伏在他的懷裡，心中暗道，殿下總算是重新又對我溫柔瞭。

窗外，月涼如水，靜謐地照在整個京城，灑下各種暗暗的奇形怪狀的影子，倒顯得六皇子府中披掛著白色的帷帳更加肅穆。而太子府裡，相較前幾日，此刻算是十分安靜瞭。

凌雪這幾日在太子府中真的是安寧瞭幾日，此刻已經在婢女的侍奉下睡下瞭，婢女們卻不敢睡得太死，生怕她又像前幾日一樣，半夜鬧出點什麼來。

好在一夜無事，等大傢醒來，已經是天光大亮，婢女們都難得地臉上帶笑。

服侍凌雪梳洗，用過早膳後，婢女們撤下瞭碗盤，凌雪也打發瞭餘下的婢女們出去。沒一會兒就受到瞭信鴿傳來的信，說師哥收到她的信，也已經到瞭京城，今日便會來太子府找她。

看過信燒毀後，將信鴿喂瞭一些鳥食，正在盯著信鴿一粒一粒地啄鳥食呢，就聽院子裡忽然熱鬧起來瞭。

不會是師哥這麼快就到瞭嗎？她半信半疑地起身，來到殿門口，卻見被三四個婢女帶領著向這裡走來的，穿著黑色長袍挽著道士發髻的，不是師哥秦風又是誰？

“師哥？你怎麼來得這麼早啊？”凌雪跨過殿門，守在殿門外。

秦風也早已看到瞭凌雪，便開口道，“來看師妹你，自然是越早越好瞭。”說話間，秦風便和婢女們一起來到瞭殿門口，凌雪迎著進去瞭。

“太子殿下看來對你不錯啊，師妹？”秦風一腳才踏進殿裡，四下張王後便開口道，“這裡可比師傅那裡華麗太多瞭吧？師妹你還習慣嗎？你沒有搗亂闖禍吧？”說著便看向瞭身邊的婢女，婢女們聽見後面兩句，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極力忍著沒說話。還沒闖禍？差點把太子府翻過來好麼？

凌雪將頭一仰，對著婢女們道，“將我師哥帶回來就行瞭，快下去泡茶吧！”說完還送瞭秦風一記大白眼，“哪有你這樣，一見我就拆我臺的啊？”

“那不叫拆臺，那叫實話實說，你本來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人，你自己想想，師傅被你氣壞多少回！”秦風卻一點都不惱，自顧自坐下，看著婢女們都下去瞭，伸手捏瞭捏凌雪的臉蛋，問道，“你真的沒有給太子殿下闖禍吧？這裡可不比師傅那裡啊！”

凌雪見秦風不再開玩笑，便將這些日子在太子府的事全都說瞭一遍。秦風聽後，勸凌雪道，“師妹，我們畢竟是暫住在太子府，人傢可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不是我偏袒，真的是師妹你確實有點過分瞭，如果你聽師哥的，就去給太子妃道個歉。”

凌雪白瞭秦風一眼，眼睛滴溜溜地轉瞭一會兒，才道，“那...好吧。”

午後，凌雪便親自登門去太子妃的宮中，一見到謝長鈺便跪下鄭重其事地向謝長鈺道歉，“太子妃娘娘，前些日子，實在是凌雪不知天高地厚，冒犯瞭太子妃娘娘，還讓太子妃娘娘受瞭那許多委屈，這些日子，凌雪在宮中反省，深感不安，今日特來向太子妃娘娘請罪，太子妃娘娘若是不肯饒恕凌雪，凌雪，凌雪便不起來瞭。”說著便跪著俯首磕頭。

謝長鈺其實根本就沒有將凌雪的那些鬧騰放在心上，今日見她來道歉，而且還很誠懇，便早已原諒瞭她，何況自己身為太子妃，本就該為太子殿下著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瞭，她求之不得，而且凌雪還救過太子.......

她起身上前扶起瞭凌雪，溫和地笑著道，“凌雪姑娘快快請起，凌雪姑娘不必如此，本宮早就忘記這些事瞭，何況姑娘救過太子殿下，本宮感激姑娘還來不及呢。”

凌雪見謝長鈺原諒瞭自己，便站瞭起來，開口道，“凌雪沒瞭師傅，一個人在這個太子府孤苦伶仃，多虧有瞭太子妃娘娘垂憐。”

“凌雪姑娘快別這麼說，如果你願意，可以把這裡當做你的新傢，把本宮當做你的姐姐。”

“真的可以嗎？”凌雪哪裡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立即形而上道，“太子妃娘娘做我姐姐？”謝長鈺點點頭。

凌雪立即道，“那姐姐，你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謝長鈺見她毫不客氣，便笑瞭，心道，我早該想到會如此的。“這有什麼難，妹妹要去哪裡？”

凌雪指瞭指門外道，“我想姐姐陪我去上街買幾味藥材，過幾日我走的時候就可以一起帶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