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妃坐在皇帝的下首,寬大的袖子掩著半張臉,被擋住的臉上浮現一抹得意的神色。
眼波流轉的黑眸望向皇帝手中的書帛,嫣紅的唇勾出一抹笑容,這下慕容湛總沒有方法翻盤瞭吧,想瞭一瞬,她收斂起臉上的神色,放下遮掩的手。
顯露出來的美艷臉龐上,纖長的眉緊緊皺在一起,眼中含著些許怒氣,不帶一絲笑容,註視著站在正中間的慕容湛,倒是有些大義凜然的意味。
整個宴會斛籌交錯,金碧輝煌的大殿中,眾多高位官員列坐在一起,見皇帝看著書帛不語,神色平淡看不出什麼。
而站在大殿中央的太子慕容湛也同樣毫無表情,神色淡淡,似乎陳妃所說與他沒有絲毫關系一般。
“太子殿下。”陳妃凝視著他,義正言辭道:“不知你可有真正為我們青冥過盡過心?”
這話一出,滿場嘩然,陳妃這意思,是說他們青冥國的太子與自己的國傢貌合神離,從未盡過心力?
幾位官員看瞭看她,又看瞭看神色平淡,未起波瀾的慕容湛。
慕容湛這個太子雖然不說為國傢政事盡心盡力鞠躬盡瘁,但為人也算不錯,但陳妃口中似乎不是這樣,幾位老狐貍瞇瞭瞇眼,不簡單啊。
宴會中開始傳出細微討論的聲音,位置較為相近是官員也開始交頭接耳的討論著,臉上神色變幻。
陳妃不可能無所依據就說出這樣的話,那麼,難道是已經找出瞭證據?還是說那書帛上所寫的便是這件事的證據
上首的皇帝眼神劃過眾多官員,望向陳妃。
慕容湛內心沉瞭沉,看來這場鴻門宴就是專門為他而設計的瞭,並且也逃不開瞭,隻能見招拆招瞭。
“太子殿下如今倒是羽翼豐滿,不將皇上看在眼裡瞭嗎?你還是要知道,皇上他如今還是健在的。”陳妃瞇瞭瞇眼,威迫道。
“夠瞭,陳妃,朕還在這。”皇帝厲聲道。
這話意思就非常明顯瞭,太子如今大權在握,前一段時間還出現瞭西涼國嫁過來的九公主被毒殺的事件,查出來是太子妃謝長鈺所為,但是,太子慕容湛卻執意不肯交出這個罪魁禍首。
這樣子的態度實在可疑,再結合陳妃所說的這番話,看來太子是有想要造反之嫌疑。
幾名老官員以審視的眼光望著站立在中央,坦然接受眾人審視,俊逸的臉上毫無心虛之色。
“陳妃娘娘,此話是何意?”一名頭發花白的大臣皺著眉問道,渾濁的雙眼卻閃著精光。
若是太子真有這樣的意思,沒被揭露出來也就罷瞭,但是既然已經被明明白白的放在瞭臺面上,且皇上身體還算健朗,必然不會讓他造反,而是會盡早定罪。
座下的官員都各有想法,但相同的是,都想要盡快選擇站隊,太子這一方定然不是什麼好的選擇瞭,皇上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現在的太子之位幾乎已經算是廢瞭。
陳妃沒有理那位大臣,而是轉身望向神色不明的皇帝,臉帶怒氣道,“皇上,請允許臣妾將帛書的內容告知各位大臣。”
大臣們聞言面面相覷,暗暗猜測,這書帛莫非記錄瞭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而且看陳妃的態度似乎也是與太子有關。
皇帝坐在最上首,皺著眉,沒有說話,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這陳妃……
“請皇上允許將帛書內容告知,若是涉及太子殿下的那麼更應該公佈出來,以證明太子殿下的清白才是。”一名大臣站起身來跪在大殿中央,請求道。
其他大臣見狀點點頭,也走出來請求道:“懇請皇上將帛書內容告知。”
皇帝坐在上座靜默無言的望著下首站立著的慕容湛和陳妃,又掃瞭一眼幾位跪在地上,頭發花白的老臣,俊美威嚴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黑眸深處卻隱隱閃過一絲無奈。
慕容湛是他最為喜愛的孩子,也是皇後所生,他最愛的那個女人所生,名正言順的太子,如今卻變成瞭這樣。
飽經滄桑的臉上有著一絲疲憊,鬢邊的白發提示這身體已經不再年輕。
“說吧,我允瞭,陳妃。”皇帝臉上的表情仍然未變。
陳妃聞言唇角微不可察的勾瞭勾,隨即又恢復瞭原來的表情。
“這帛書是一份信涵,上面寫的都是關於太子殿下的身世,據上面所說,太子殿下並非是皇上的親生兒子,而是他人所生。”她迅速將信函裡的內容一一道來。
聞言眾人嘩然,再怎麼樣他們也沒有想到,他們青冥國的太子殿下,居然並非皇上親生的,這對一個國傢來說可以說是相當大的吃入瞭。
而一直如挺拔的松樹一般站立著的慕容湛卻是毫無反應,他早就知道陳妃會使出這個手段,已經算是意料之中的事瞭,自然不會有什麼驚訝一類的。
陳妃見他俊美的臉上仍然是一片沉穩之色,對她所說一點都不在意,臉色陰沉下來,暗暗咬牙。
她收瞭收心中的憤恨之情,看瞭看周圍大臣驚訝譴責的神色隱隱又有些得意之感,接著解釋。
“此事已經經過核實,確實是真的,太子殿下與皇上並非親生父子。”
一名大臣撫瞭撫下巴花白的胡子,沉思瞭一會,跪著道:“皇上,如果此事是真的,請將太子廢瞭。”
說著微微抬頭看瞭一眼上首是威嚴皇帝,卻發現他神色並沒有相像中的惱羞成怒之色,松瞭一口氣。
皇帝能如此冷靜以待是為最好,若是他因此而發怒那麼他們今日定然都不會好過,想到這,他暗暗抹瞭抹額角的冷汗,這話說出來還是太過於沖動瞭。
其他大臣見有人領頭,也通通跪瞭下來,喊道:“懇請皇上廢太子。”
青冥國絕不能有一個血緣不正,不是皇族的人當太子。
皇帝站起身來,扶著把手的手微微顫抖,沉聲道:“僅憑陳妃一面之詞,如何能證明太子並非朕的血脈?”
頓瞭頓又道:“難不成僅僅憑借那個不知哪來的信函,還是你那所謂的已經查證?這個證據根本未經查過,又怎麼令人朕信服?”
底下的大臣聞言,內心開始有些慌瞭起來,沒想到事情都到瞭這個地步瞭,皇上居然還護著太子,莫非太子真的是無辜的,是陳妃作瞭假證?內心暗暗猜疑起來。
但是看陳妃的神色又不像是騙人的,那信函感覺也是有些可信這處,現在再詳細端詳太子殿下……
站立在中心的慕容湛即使聽見瞭這樣的言論,神色仍然沒有變化,一雙劍眉斜飛入鬢,黑眸深邃望不見底,五官俊逸無比,周身環繞著沉穩的氣質。
現在看來似乎與皇上又確實有些不像,那此事到底是真還是假?幾位下跪的大臣心中同時劃過這一道疑問。
陳妃掃瞭一眼幾人,發覺他們內心的疑問,上前一步道,“此事不僅有這信函為證,臣妾還找到瞭當年知道此事的伺候過太子殿下的下人。”
皇帝瞇瞭瞇眼,沉聲說道:“太子你覺得呢?”
慕容湛抬頭淡淡道:“回父皇,兒臣沒有異議。”
事到如今就算拒絕讓陳妃將那下人喚來也已經無用瞭,反而會讓其他大臣更加懷疑。
“來人,將陳妃所說的人傳喚來。”
“是,皇上。”一名太監走瞭出去。
“眾位愛卿先起身回座吧。”皇帝淡淡令到,“陳妃和太子也是。”
“是。”
慕容湛坐回瞭皇帝下首的第一個位置,默默拿起酒杯喝瞭一口。
這次必定是逃不過陳妃的計策瞭,她所說的那名下人估計也是真的,否則不會這麼胸有成竹,他現在倒是什麼都不擔心,唯一擔心的就是謝長鈺瞭。
很快,那名太監就將證人帶瞭進來。
“皇上,人到瞭。”
“恩,下去吧。”
“參見皇上,陳妃娘娘,太子殿下。”那下人看起來有些緊張,跪下來行瞭一禮。
“起身吧。”皇帝打量瞭一下他,才讓他起來。
那名下人長的很普通,膚色偏黑,身上穿著普通的麻佈衣,但慕容湛確實覺得眼熟,估計真的是曾經他的貼身下人。
陳妃紅唇微啟:“不必緊張,將你所知說出來便可以瞭。”
那下人應諾瞭一聲,猶豫道:“太…太子殿下,確實並非親生,我在伺候太子殿下之前便是皇後娘娘宮內的,所以對此我還算清楚。”
接下來他將所知太子不是皇帝親生的事情全部說瞭出來。
聽聞此事,幾位大臣面露異色,皆頻頻望向淡然喝著手中酒的慕容湛,他面對眾人審視的目光,握著酒杯的手顫瞭顫,偶爾抿一口其中的酒。
“此事當真,無一句是為謊言?若是你話中有假,那麼你性命將會不保。”一名大臣詢問道。
“自然,大人,小的怎麼敢在殿前撒謊,小的發誓,剛剛所說都是真的,否則天打雷劈啊!”那名下人緊張道。
眾人一片嘩然,這麼說太子並非皇上親生一事已經有證據證明瞭,太子被廢估計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