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滿抽動瞭一下鼻子,好像聞到瞭那塊肉上傳來有醬的味道,禁不住說:“嫂子,我傢不是本地的,敢問這個是叫醬肉不是?”
“哦,”賣肉女人聲音拖長打瞭個轉,然後才介紹起來,“難怪你不知此處這醬肉的好處呢。我給你講這醬肉,需新鮮的五花肉,壓在缸底去瞭血水之後,用那本地特有的醬加上好多種稀有的調料醃制七七四十九天才成,是咱們清遠鎮最有名的特產。鎮上那些大酒樓都從我這裡進貨,味道是極好的。”
“好嫂子,看在我買瞭這些肉的份上,將那醬肉拿來我看看可成?雖是這一次我不買,可難保不會下一次買回去嘗嘗。”田小滿是個實誠的人,她剛才把一百文買肉的錢交出去時就想好瞭今天也不能買東西瞭,錢得省省花才是。
賣肉女人不情不願地把那塊肉拿下來,放到瞭案頭。田小滿靠近看瞭看,又伸瞭食指戳瞭幾下,隻見那肉通體是醬赤色的,手觸之處略硬,聞起來醬味中帶咸……直到她離開時也壓根兒沒註意到賣肉女人的神情,隻因全部精力都在那塊醬肉上面。
這樣的醬肉,田小滿前世生活的那個二十一世紀的村子裡是沒做過的。那裡傢傢戶戶都做風幹肉,不過要數舅媽做的最好,鄉裡鄉親的都來傢裡或坦蕩或隱晦地要過方子。想到這裡,田小滿忽然好像想到瞭什麼,在這個清遠鎮,她也可以賣風幹肉啊!
田小滿簡直要跳瞭起來!如果這個辦法得行的話,她手裡的四兩銀子,不現在隻有三兩多瞭,可就真真有瞭好去處!
舅媽可沒對旁人說過她的方子,隻不過她做風幹肉的過程田小滿全知道,不僅如此,田小滿還幫舅媽做過很多次,舅媽還誇獎過她做得好呢!
不過田小滿看著時間已經不早瞭,再說她也買瞭這麼多東西背回去也不容易,她得研究做風幹肉的調料是否具備才能開工啊。
回到傢裡,劉大成果然已經做好瞭飯。田小滿一件件將買來的東西往外拿,拿一件便說它的用途,然後放在青石板上。
先是黑豆和玉米種子,田小滿見劉大成跟那黑臉漢子一般面帶疑惑,便把自己所道之言又說瞭一遍。劉大成眸光微動,便沒多言。
倒是栓子見田小滿往外拿肉的時候,眼睛忽地就亮瞭,不停地吞咽著口水。田小滿笑道:“栓子今天下午幫我幹活,晚上我給栓子做肉餅子。”
栓子眼睛嗖地轉向劉大成,這個動作讓田小滿覺得好笑又有些心酸――栓子平時目光移動緩慢,看起來大腦也不靈光,可聽到有吃的瞭,反應又如此靈活。
劉大成摸摸栓子的腦袋,說:“聽你滿姨的。”
栓子垂下目光,重重地點瞭頭,轉身搬瞭個小杌子過來給田小滿,卻又放得遠遠的。田小滿暗自嘆瞭一口氣,栓子怕她這個狀況是需要時間慢慢改變的。
劉大成之前跟人說好瞭上工的天數,吃過飯叮囑瞭栓子幾句,出瞭院門又去給馬婆子打瞭聲招呼,這才離去。
田小滿在一旁聽瞭才知道,以前她見栓子不在傢,以為是跟劉大成上工去瞭,沒想到卻是在一院之隔的馬婆子傢。想起自己的前身天天在傢裡,栓子卻放在別處,想必是自己前身不待見這孩子,這孩子也不願意呆傢裡,兩個原因疊加造成的。
滬溝村住戶不多,每傢每戶的院子都不小。劉大成是分瞭傢但沒分院。劉婆子跟劉大成的哥哥住在前院那幾廂屋子裡,劉大成住在院子的後半部分,中間虛虛地用木棍和木條攔瞭一下。劉大成在旁邊重新開瞭個門,對門就是馬婆子傢,這樣出門也不用經過劉婆子他們那裡瞭。
田小滿拿瞭鋤頭翻地,栓子則撿石頭粒子。院子裡隻得他們二人,田小滿有心跟栓子搞好關系,時不時說些好玩的話去逗他。
過不瞭多久,田小滿就發現自己白費瞭力氣。栓子悶著頭撿石頭粒子,像是根本聽不懂她說的笑話似的,偶爾抬頭看她的表情仍然是害怕,就像時刻豎起耳朵要逃跑的兔子似的。田小滿忍不住嘆氣,自己這前身也真是夠造孽啊,估計是打得狠也罵得狠瞭,否則怎麼會給小孩子留下如此深的心理陰影。
劉大成一大早澆瞭這塊地,眼下田小滿翻起地來也不覺得累,精神頭兒十足。過瞭一會兒,她聽到院子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栓子他娘,你翻些地做甚?”
是馬婆子!田小滿抬臉跟她笑瞭笑說:“嬸子要不要進來坐坐?”
還沒等馬婆子應下,栓子就跑過去把院子門打開,又拿瞭張杌子擺在靠近屋子的地方。
馬婆子摸瞭摸栓子的腦袋說:“你爹今兒給我說瞭,我就尋思著栓子會做兒瞭,過來看看。”
如果放在從前,田小滿那是心無旁鶩地道聲謝。可如今她頂著別人的身子,突然想到這馬婆子真實的目的是來看她有無欺負栓子的吧?
田小滿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轉念又想到,這馬婆子真真是個心善熱心的人,若自己沒有穿越過來,保不準栓子又挨自己前身的打瞭。一想通瞭,田小滿臉上不由得帶瞭笑,“嬸子,我看院子裡這塊兒地空著可惜,上午各樣種子買瞭一些,現在種進地裡,到時候多少也能收些糧食回來。”
馬婆子驚訝田小滿的變化,上下打量瞭對方一遍,這才開口說道:“你也別嫌老身我多話。我跟劉婆子傢一直是鄰居,劉大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隻是可惜遇到瞭這樣的傢。如你是真心想跟他過日子,合著就該如此這般地操持傢務。”
田小滿聽聞此言,內心對馬婆子的敬重又多瞭幾分,她想瞭一會,便上前行瞭個禮誠懇應道:“嬸子說得極是。實不相瞞,我以前多有荒唐之處,以後還望嬸子多多點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