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滿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沒少聽劉婆子搗鼓劉大成休掉自己的話。不過那會兒劉婆子針對的是自己的原身,她對自己原身做下的“好事”也看不上眼,所以劉婆子那些話就被她大大咧咧地忽略過去瞭。
然而昨天晚上,田小滿從劉大成那不多的話裡可是琢磨出自己這個婆子的德性瞭,那就是心長得不是一般的偏,偏的當然不是劉大成,她的心裡便就留瞭意。
眼下田小滿見劉婆子不請自來,口中還說著不中聽的話,那“大成傢的”說的是自己吧?什麼叫“偷偷做瞭好吃的”?騰地一團怒火人她心中升起。眼見著栓子把盛著肉餅子的碗端著直往她身後躲,田小滿伸手就把栓子護在身後,往前走瞭幾步,說:“瞧您老人傢這話說的,我可就不明白瞭,我在自傢做個飯怎麼就成瞭偷偷的?”
田小滿步子邁得大,劉婆子正帶著毛丫往灶房裡頭走,冷不防被逼停瞭腳步,往後退瞭幾步才初初站定。劉婆子睜著她半塌的眼皮子一個勁兒地往灶房裡脧,嘴裡還說:“你還有臉問我,我倒是想問問,沒的娘老子沒吃的反倒你們這些後輩子吃進瞭嘴裡?”
田小滿早就註意到劉婆子亂瞅的眼神,她雙手抱在胸前,將背後的栓子和灶房門一並遮個瞭嚴嚴實實,“我吃的也是我自己買的自己做的,不偷不搶,您老說說吧,這便是怎麼個吃不得法兒?”
劉婆子伸手在身旁的毛丫胳膊上擰瞭一下,小女娃吃疼,“哇”地就哭出聲來。劉婆子一拍大腿說:“鄉親們哪,娘老子和侄女子被擠兌得連口飯都沒得吃,沒有天理啊!”
田小滿沒有想到劉婆子會簡單直白地鬧出這一招,當場就有些愣住瞭。明明在互相講道理階段,這劉婆子沒的自己擰瞭孩子還跟觀眾哭訴起來。
既說是侄女子,那麼眼前這個小女娃就是劉大成哥哥傢的女兒?這古代的村裡本來就沒什麼娛樂活動,剛好又是收工時間,陸陸續續就有人圍過來看熱鬧。劉大成傢裡的院墻是幾根枯木攔起來的,沒有遮擋視線的功能,大傢站在院子外面也能清楚地看見裡面發生瞭什麼。
田小滿前世哪裡見過這個不講理的陣勢,她迅速把大腦裡的思路理瞭一下,正準備說些什麼。就聽得外面傳來一聲怒喝:“娘,你這是在做什麼?”
劉大成回來瞭!
田小滿不知道劉大成看到這個場面會有什麼想法,她心裡一緊,連忙迎瞭過去,說:“娘帶著毛丫過來,說我在傢偷偷做瞭好吃的……”
劉大成看瞭她一眼,正色跟劉婆子說:“娘,你把毛丫帶過來做什麼?”
劉婆子嘴巴囁嚅瞭一下,似乎想起瞭什麼,立刻理直氣壯瞭,“毛丫沒有吃飯,我帶她來問你這個叔叔討點吃的,這難道不行嗎?你看田小滿當著這麼多的人面敢給我甩臉子,我早就給你說過,這種丟人現眼的女人不能留在傢裡,趁早休掉才是正經。上一回你跟她剛成親的時候她還伸手打我,你說哪有媳婦在成親那天敢打婆婆。到瞭現在,她又給我甩臉子,看我不撕瞭她的嘴!”
劉婆子越說越起瞭精神,就跟打雞血似的,往前走瞭兩步,伸手就要往田小滿的臉上招呼。
田小滿這下徹底想起來瞭,這劉婆子口中所說成親那天自己伸手打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瞭。成親不都是要拜見公婆嗎,劉大成的爹早就去世瞭,他便把自己的前身引到瞭劉婆子跟前。
劉婆子見兒媳婦給自己奉瞭茶,她伸手端瞭過來,還沒往嘴裡喝,就冷嘲熱諷說田小滿成親娘傢也沒個嫁妝。田小滿的前身是被她爹的正妻偷偷賣瞭出來,她爹也被下瞭牢獄,她一向在自己傢是當小姐養的,如今落魄到這般地步,自是不願意回傢去,哪裡還有臉回去要嫁妝。
事實倒是如此,田小滿哪能咽得下被嘲諷的這口氣。她當時便翻臉道:“難道有娶媳婦不下聘金的理兒?”
其實一個沒嫁妝,一個沒聘禮,半斤八兩,也都過去瞭。可這兩個人都是隻看揭對方短的人。於是劉大成成親那天,這婆媳就大打瞭出手。
田小滿正想說些什麼,隻見劉大成的手臂擋住瞭劉婆子那手的去路。
“大成你怎麼瞭?這樣的女人你還舍不得休掉?我看你是被這狐貍精給迷住瞭眼吧!想當初,你成親那天她就跟我動手。而如今,她又跟那趙金貴……”
“你閉嘴!成親那天到底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如果不是你先開口提那些有的沒的至於這樣嗎?”劉大成額頭爆出青筋,低聲喝瞭一句。
“哎喲喂,不得瞭啦!連兒子也開始給娘老子甩臉子瞭!成親那天的事情你不給娘主持公道也就罷瞭,這趙金貴跟她……哎喲喲,大傢可都是看到瞭的哇……”劉婆子一拍大腿,托著哭腔又開始罵瞭起來。
劉大成對劉婆子使出這樣的伎倆也無法子應對,他看瞭眼外面圍觀的村民,低聲說:“娘,你非要讓兒子這樣沒臉見人嗎?”
見劉大成軟瞭,劉婆子望望周圍看熱鬧的村民,越發得臉地登鼻子上瞭臉,她手往田小滿那裡一指道:“她是你花瞭二兩銀子買回來的媳婦,你那二兩銀子還不是我給的,也就是說這人是我買回來的。我想打她誰敢攔著?!”
田小滿腦中嗡地一聲響,她隻值二兩銀子?在集市上她好像見過一頭牛身上標的價,還值個五兩銀子呢,眼下她比那牛還不如?
劉大成緊瞭眉頭喝道:“那二兩銀子雖是你給我看腿的,但你說過秋後收瞭糧食要從入賬裡抵。”
馬婆子在院子外面開瞭口,“我當劉婆子這般心善拿錢給兒子看病,原來是借出去使的,就是不知道這裡頭有沒有利息呢!”
這句話全然戳到瞭劉婆子的心口上,就算她沒算計到這一步,可她背後有個會算計的,怎麼會想不到這個呢。她變變臉罵道:“你個老貨,攪亂別人的傢事,你可得瞭誰的好處?”
劉婆子這話一出口,看熱鬧的村民就開始議論瞭。“一般都說是兒子算計娘老子,沒想到老劉傢是娘老子算計兒子,這可真是頭一樁新鮮事!”
“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劉大成也二十幾瞭吧,劉婆子還真是管得多。”
“聽說劉婆子給小兒子隻分瞭兩畝地,其餘的都緊著大兒子瞭,不知道她的心偏到什麼地方瞭。”
這些閑言碎語一句不拉地傳到院子裡,劉婆子的臉是紅一陣白一陣,可她不管這些,又橫起眼睛說:“劉大成你就說吧,你今兒是讓你娘吃不吃得上這些肉餅子?”
田小滿見劉大成那黑成鍋底的臉,心道不管怎樣,當兒子的有肉餅子擺在灶房裡不給娘吃一個,這明面上都說不過去。可要給劉婆子吃,這田小滿心裡憋屈得很,她想瞭想,心頭就有瞭主意,往前跨一步,大大方方地面對看熱鬧的鄰居說:“按說劉大成給她娘吃個肉餅子也是應當的,可大傢有所不知,這做餅子的肉是我從娘傢帶過來的私房錢中出的,也是我親手做的。可以說這肉餅子是我自己的東西,給誰不給誰我完全可以做主。”
“那位嬸子又說瞭劉大成是他娘的兒子,我又是劉大成的媳婦,斷沒有不給劉婆子的理兒。可那嬸子可知,我相公劉大成跟他娘已經分瞭傢,在銀錢等經濟方面是獨立的。你們說剛才劉婆子要撕我的嘴,我做的肉餅子還能進她的肚子供她好有力氣撕我的嘴。這樣的理兒若是擱到你們大傢的頭上,就知道我的選擇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