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田小滿想起大學宿舍窗臺上擺放的鳥巢蕨,據說那種蕨類植物是恐龍時代就有的,那得有上億年瞭吧。所以區區一千年來這叫蒲寸的植物沒發生大的變化那也是正常。
田小滿又轉念想到那日她在集上,賣中藥的跟她說,她的臉是虛腫的。田小滿摸瞭自己的臉一把,既是虛腫,這蒲寸搗碎瞭外敷和煮水內服應該是有用的。
念及至此,田小滿將那還掛著露珠的蒲寸揪瞭一些拿在手裡。她抬眼又往自傢院子周圍相看瞭一遍,發現雜草長得還真不少,其中蒲寸和苦蓼最為常見。本來她還擔心揪太狠瞭,會斷瞭以後可用之處,這下就放瞭心。
田小滿將蒲寸放進灶房的碗裡,轉身又拿鋤頭去瞭灶房旁邊的雜物房放好。
這間雜物房裡放著各式的勞動工具,還有一些居傢日用的雜物,比方在最裡頭,田小滿就看到瞭一個圓柱形的石塊和石磨,沒瞭臺子支撐,它們胡亂地倒在幾個耙子的後頭。
這樣古老的石磨,田小滿還是在博物館見到過,此時實物真實地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忍不住目光落到上面多看瞭幾遍。
過瞭一會兒,田小滿才突然想起她今天要去鎮上。出瞭雜物間的門,她抬眼看見已經日上三竿瞭,著急忙慌地把簍子背上,數瞭數剩下的銀子,趕緊出瞭傢門。
村東頭偏又沒見那輛老牛車的身影,槐樹下隻有兩三個人,田小滿走到近處,一打聽才知道那牛車已經運著第一批人去鎮上瞭。
“那我們隻有走著去市場瞭?”田小滿搞不清楚狀況。
之前田小滿見過的那位包瞭粗佈花頭巾的媳婦嗤地笑瞭下,“你想走也沒誰攔瞭你的腳。”
還是一位上瞭年紀的婦人道:“不急。這個點兒牛車應該快回來瞭。”
田小滿感激地看瞭那婦人道:“村裡隻有這一輛牛車嗎?”
那花頭巾媳婦一面張望著牛車的來路,一面不屑道:“一頭牛五兩銀子,可不是任憑個誰傢都能買得起的。”
這時也過來瞭一位搭車的媳婦,瞟瞭一眼田小滿跟那花頭巾媳婦說:“那可保不準,我聽說有人從娘傢帶瞭私房銀子過來,說不定就從鎮上牽一頭牛回來瞭。”
“嘖,好嚇人的話。如果她有私房銀子的話還能把自己賣到劉傢?哎,說起來,劉傢的小兒子若不是成瞭個瘸腿子,跟那春花不就成瞭,再怎麼著也不會從外面買女人。買的女人又不知根知底,就像這一位……”
“你這些話說得也是極瞭,眼皮子淺得嫁人瞭還能跟有媳婦的人私奔,我說咱村裡的裡正也不管管這風氣,丟人現眼的,沒得教壞瞭人。”
田小滿聽到她們說的這些閑話,也不怎麼動氣,她早就想好瞭。她們議論的本就不是自己,眼下這身體早就換瞭芯子。若自己高聲大氣跟她們爭執,會引來更多的人看熱鬧不說,自己前身跟趙金貴在全村人面前被活捉瞭個現形,再嚷起來也無非是加深瞭大傢的記憶,何苦來著,不如讓她們說,說夠瞭自然會換個話題。
倒是田小滿捕捉到瞭其中的信息,合著有個叫春花的女人,跟自己的丈夫劉大成好像不一般。聽起來要是劉大成腿腳沒受傷,這春花跟劉大成就成瞭。
哎,算瞭,反正現實情況是劉大成腿腳有傷,劉大成的媳婦是自己田小滿,跟那春花沒什麼關系。
對瞭,她們剛說劉大成是成瞭個瘸腿子,田小滿聯想到以前還有人說過劉大成走過鏢,依著這些話還原過去,田小滿就有所想瞭。劉大成以前既是行走江湖的鏢師,那麼斷不會有腿腳不便之事,也就是說劉大成當鏢師的時候腿腳是好的。那麼問題來瞭,他是腿腳受傷到底是在哪個時候?
那些人哪裡知道田小滿心裡所想,見田小滿臉上渾然沒有羞恥之意,好像話題中心人物不是她本人似的,紛紛嘆息搖頭。
這時牛車已經回轉過來,田小滿找瞭個中間的位置坐下,隨手將簍子抱在瞭胸前。風幹肉要買刀條肉,鎮上肉鋪開得多,隻要是拿瞭銀子還不是隨意你割成什麼形狀,倒是調料要費些功夫去買。
舅媽傢所在的那個村子,傢傢都會做風幹肉,這也是傳下來的手藝。以前隻有過年的時候傢傢殺上一個年豬。豬被喂瞭一年,自是圓滾滾肥嘟嘟,個個都有三百來斤,向左鄰右舍賣掉一半,自傢還餘另一半得吃瞭大半個年頭,沒有冰櫃保存鮮肉,隻能拿鹽醃瞭風幹起來,這也是權宜之計。
田小滿知道舅媽傢風幹肉做得好,肉要好當然不消說,跟別傢不同之處有兩點。
首先是醃制調料不同,別傢隻用鹽和花椒,慣於慣於吃辣的再加上辣椒面。而舅媽傢的調料豐富得多,有粗鹽、花椒、辛酒、草果和青蓼。其中花椒添味、辛酒去腥、草果增香、青蓼殺菌保鮮,個個都有功效。
其次是手法不同,別傢是將調料直接拿來往肉上揉搓,而舅媽傢是將所有的調料分先後順序放在鍋裡炒制。這炒好的調料還沒往肉上揉搓呢,就讓人聞著先嘆一句香瞭。
下瞭牛車,田小滿抄巷子間的小路直接去瞭上遠街。那裡跟下遠街不同,下遠街上多的是小攤小販,而上遠街裡各種店鋪林立,招牌掛得有高有低,但無不整潔齊整,想必裡頭賣的東西也比下遠街全。她既是想持久做這個生意,少不瞭要找東西全面經營持久的。
田小滿在上遠街上初初走瞭一遍,也沒有見到招牌上有調料店字樣的。她隨便找瞭傢店進去問,才知道調料跟糧食鋪子是在一起的。
想想也是,古代用來調味的東西不多,那得跟別的物件合起來賣比較合理。田小滿隻好找瞭個糧食鋪子,進去在那調味料處細細看瞭起來。還別說,田小滿這一看,心就涼瞭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