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翁師父有雲,“拂影手”若是練到最高的境界,便是任何東西都可以拿來充當武器,哪怕隻是一根頭發,隻要懂得結合真氣好好使用,就會變成一種可以擊退敵人的利器。
好吧,其實最後一句仙翁師父的原話是“就會變成一種致命的利器”,隻是她不願意使用這麼血腥的字眼,所以才稍加修改而已。
不過改一下又有什麼關系呢,反正她是不打算殺人的,能保護自己不被人殺就好。
本來要修煉拂影手,沒有一定的內力修為是不行的,像安小俞這樣的之前從未練過武功的人,如果不是因禍得福,體內得瞭蘇冥的三成功力,相當於有瞭四五年的內力修為,安小俞恐怕連拂影手的入門招式都不能學,更遑論是會或是不會瞭。
蕭墨玉當然知道有些人的內力修為若是去到一定的程度,就能做到摘葉飛花也能傷人性命的境界,隻是她根本不相信安小俞能做到這樣,但現在看到她一副空有成竹的樣子,蕭墨玉又有點不確定瞭。
不過她到底有沒有那個能耐,待會一試便能知道瞭。
於是蕭墨玉對安小俞說道,“那麼這次就請安姑娘先出招吧。”
這回安小俞沒有再推搪,而是爽快地答應瞭下來,“好,那麼我要出手咯!”
說罷,隻見安小俞急急向前跨瞭三步,一下子就拉近瞭彼此的距離,然後左腿一抬,右腳單立不動,但因為慣性的關系,她的整個身子還繼續向前傾去,與此同時,她拿著輕紗的那隻右手向前一揮,貌似要向蕭墨玉揮去。
這姿勢更像是優雅的舞蹈姿勢,而不是一招有攻擊性的招式。
不過沒關系,她想要的結果隻是引得墨玉姑娘出劍而已。
果然,蕭墨玉見到安小俞連沖幾步然後突然揮出手中輕紗向自己襲來,她很自然地就作出瞭反應,舉劍還擊。
安小俞原本用來遮面的那條輕紗,鋪展開來的話約有一米長,相較於墨玉姑娘手中握著的那柄長劍的長度還要短上一截。不過也已足夠她用瞭。
看準瞭墨玉姑娘刺來的那一劍,安小俞的右手手腕突然向上一翹,手臂再猛地一沉,輕紗便隨著她的動作也向上飄起,宛如一朵在她手中盛開的鮮花。
蕭墨玉看到她猛然沉下手臂,身體更是往前傾斜瞭不少,竟似要將面門迎向自己的劍尖,蕭墨玉暗吃一驚,但她刺出的這一劍去勢凌厲,現在就算想收回那也已經來不及瞭。
就在大傢都以為安小俞的額頭就快要被蕭墨玉的利劍刺破的時候,安小俞的身形忽地一歪,左手不知什麼時候握住瞭輕紗的另一端,然後再一個翻身跟鬥,雙手交叉,眨眼之間,那輕紗竟然罩上瞭蕭墨玉那把利劍的劍鋒。
蕭墨玉雖然吃瞭一驚,但同時也暗暗松瞭口氣。
不過正當她運勁想抽回利劍,順便將那輕紗割破的時候,卻發覺自己竟然掙脫不瞭那條輕紗的纏繞。
向前推,劍鋒就好像刺在瞭一堆棉花之上,軟軟的不著力;向後拉,又似是被一種粘性很強的東西束縛住,當真是進也不行退也不行。
後來幾經嘗試,才終於掙脫瞭那條輕紗的束縛,可她還來不及拉開彼此的距離,她的劍很快地又被那條輕紗給纏上瞭。
再這樣下去,她的盈虛劍法根本就無法施展,得想個辦法拉開彼此的距離才行。
蕭墨玉因為安小俞的近身戰術而陣腳大亂,連最拿手的劍法也無法施展,因此兩人的對決漸漸出現瞭微妙的變化。
然而在一旁觀戰的那幾個人前一刻還在為安小俞的腦袋捏一把冷汗,此時卻都不敢相信情勢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安姑娘的招式很奇特,看不出師承何處。”蕭凌看似是自言自語,實則是在間接向蘇冥詢問。
安姑娘既然是蘇兄的朋友,又是他親自帶來的,那麼蘇兄自然知道安姑娘師承何處。是以蕭凌會有此一問。
“安姑娘師承麒麟山的白日仙翁。”不用蕭凌指名道姓,蘇冥便自覺地回答瞭蕭凌的疑問。
蕭凌點點頭,“那怪不得瞭。”團在心中的疑問似乎慢慢消散瞭。
不隻是蕭凌,蕭凌身旁的林叔和張鄂原本緊蹙的眉頭在聽到蘇冥的話後也有舒緩的跡象。他們二人的目光仍舊追隨著前方還在僵持不下的兩人,心下皆作此想:白日仙翁的大名如雷貫耳,江湖中人無人不知,也無人不服,就算自傢小姐跟白日仙翁的徒弟打個平手,那也不算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
他們二人原本均沒想過安小俞會是蕭墨玉的對手的,隻是現在看到蕭墨玉無論怎麼努力,好像都擺脫不瞭安小俞那輕紗的糾纏,而且安小俞的行動更如靈猴般靈敏,著實也讓人驚訝。如今他們還知曉瞭安小俞的師父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白日仙翁,因此二人也不再那麼堅持自己當初的想法瞭,隻是他們再怎麼改變想法,也斷然不會認為蕭墨玉會敗在安小俞的手下,最多不過是打個平手而已。
“可是,姑娘她隻跟仙翁學瞭半年的武功而已……”
這話出自雪靈之口,語氣當中其實更多的是她自己的不可置信。
那是因為,雪靈自問自己的武功若與蕭墨玉相比,她未必能勝得瞭蕭墨玉,但是那個在半年前還一點武功都不會的安小俞現在竟然能牽制住蕭墨玉的行動,這怎能讓她不驚訝呢!
隻是雪靈的這句話聽在林叔和張鄂的耳裡就有點變味瞭,再加上先前安小俞因為誤會,曾出言暗指曉雨山莊就算奪回瞭玄晶玉石但也無能力保護好玉石,那時他們兩個對她的言辭就已經產生些許不滿瞭,現在聽雪靈說她還隻是學瞭半年的武功,竟然就敢跟名滿江湖的曉雨山莊的大小姐比武決鬥,就更覺得她瞧不起人瞭。
蕭凌看瞭身旁的林叔一眼,心下當即瞭然,於是說道,“學武本就講求天分,想來那安姑娘也是個天賦凜然的練武奇才,所以隻跟白日仙翁學瞭半年的武功,身手就已如此不凡瞭。”林叔熟知他們兄妹倆的脾性,但他蕭凌又何嘗不是呢。
“不過……”說到這裡蕭凌便頓瞭一頓,經常掛著一抹微笑的臉也慢慢變得肅然起敬,“這也更能說明,仙翁老前輩的武功造詣已非常人能及,從他的徒兒不過跟他學瞭半年的功夫,就已如此厲害就可見一斑瞭。”
大傢聽到蕭凌的語氣既嚴肅又充滿瞭敬意,都不約而同地看著他說話。
“所以蕭某也很難想象,安姑娘若是得瞭仙翁老前輩的所有真傳,會變得怎樣。”語氣似在感嘆,也似在疑惑。
聞言,大傢又不禁將目光投向不遠處還在相鬥的兩人身上。
春日裡的日頭雖然不算毒辣,但在這個無遮無掩的空地做著這樣劇烈的運動,安小俞和蕭墨玉兩人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打濕,香汗淋漓,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兩人額際垂落的幾縷烏亮柔順的發絲因為汗水的關系,此時都緊緊地貼在瞭各自主人微紅的臉上,顯得分外妖嬈嫵媚,隻是相鬥正酣的兩人對此並無知覺。
安小俞因為放開瞭手腳,真氣的運用變得越來越得心應手。這場比試讓她越來越興奮,原本就非常明亮的眼睛此時更是閃閃發亮,充滿朝氣。
蕭墨玉則從未試過與人這麼近身地相鬥,剛開始她還有點不適應,但現在時間久瞭,她卻覺得這樣的經驗非常地難能可貴,因為像他們這類用劍的,最怕的就是近身戰瞭,所以也變得分外珍惜這場比試,希望能從中找到近身戰時也能施展劍招的方法。
鬥著鬥著,這二人也好像忘記瞭這場比試的初衷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