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愛花最是惜花人

作者:心漁 字數:3076

赫連還活著?

紅箋停下瞭腳步。

當年她在朱雀牢時和那個復姓赫連的男人一共沒說上幾句話。赫連沉默寡言,一開口卻往往能直擊要害,當時紅箋對他是頗為佩服的,而且她也感覺得出,比起對另外兩個人的冷嘲熱諷毫不客氣,赫連對她其實還頗存瞭幾分善意。

隻是到天魔宗手上救人……紅箋覺著盧雁長這提議有些癡人說夢,自不量力。

她沒有急著回絕,而是道:“被魔修捉瞭去還有命嗎?你詳細同我說說當時的情形。”

沒有真元叫紅箋覺著十分不踏實,所以她復又沿著冰川繼續向前走,邊走邊有些怪異地瞥瞭盧雁長一眼:“我記得當初盧兄你一直在我耳朵邊嘀咕他如何會裝相,心機深沉,不好相處。”

盧雁長快步跟上,訕笑道:“妹子你走之後,那間牢房再也沒有新人住進來,隻剩下我們三個。比起那井老頭,還是赫連和我能說到一起,再怎麼樣,做瞭十幾二十年的老鄰居,也處出交情來瞭。”

紅箋輕輕嘆瞭口氣,十幾二十年日復一日,連盧雁長和赫連這種話不投機的人都成瞭好朋友,更何況本就意氣相投的她和季有風。

這麼說她覺著傷心難過再正常不過,不知道習慣一個人用瞭二十年,而要戒掉這個習慣又需要多久。

盧雁長覷著紅箋的臉色,小心翼翼道:“我覺著天魔宗這次來攻打煉魔大牢透著十萬分的古怪,詭異極瞭。”

他看到紅箋似是被這句話吸引瞭註意。精神亦跟著一振,接道:“不知道他們從哪裡瞭解到煉魔大牢的弱點,這次帶瞭許多魔蟲魔物來,煉魔大牢的長老看守們抵擋不住,便打開鎖鏈放瞭我們這些人出去做替死鬼。跟著那大牢不知怎麼回事突然間四分五裂。我們一齊掉落到水中,直到那時大夥兒才知道原來這煉魔大牢竟是在冰川之下。”

“當時大傢面對著撲天蓋地的魔蟲,雖是拼瞭命抵抗,也都以為必死無疑,不過是撐著多活一陣。我和赫連仗著武功在身,比別人應付得輕松一些,漸漸地湊到瞭一起。我倆發現瞭個奇怪的現象。”

他賣瞭個關子,但紅箋分明不是很感興趣,隻顧悶著頭向前走,連追問一聲也不曾。盧雁長隻得無奈接道:“那些魔蟲有毒歸有毒,卻並不致命,一旦有咱們的人被毒倒,便會有方才被我斬殺的那些黑色藤蔓上前將他們抓住拖走,這樣咱們的人雖然越來越少。真正送命的卻沒有幾個。而且那些魔修註意力都在墜落深海的大牢碎塊上。看得出煉魔大牢突然間散架叫他們措手不及,我覺著他們與其說來攻打煉魔大牢,到像是來尋找什麼人的。”

“那井……老頭不是天魔宗的人麼?他去瞭哪裡?”紅箋話說出口,才發現她隻知道大師伯的叔叔姓井,並不知道他叫什麼。

盧雁長道:“一開始我也是那樣認為,後來卻又覺著不像,再說出事後一直也沒看到那姓井的老兒,說不準他已經叫煉魔大牢的看守們一刀宰瞭。”

紅箋點瞭點頭,道:“你接著說。”

盧雁長的推測不錯,若天魔宗的人真是為瞭那姓井的老者大動幹戈。鞏騰發幾個有人質在手,想來也不至於被逼著解體“煉魔”。

“後來人越殺越少,連我和赫連在內隻剩瞭十幾個人還在苦苦支撐,大夥兒眼見不是個事,幹脆就想著合力突圍搏上一把,赫連修為最高,自然就擋在瞭最前面,大夥兒齊心合力,好歹沖瞭幾個出來,我當時站在後面,又加上運氣好,沒有被太多的毒蟲咬到,赫連卻沒有這麼好的命。”

盧雁長說到這裡不禁有些黯然。他真心希望紅箋點頭,和他一起去營救赫連,這是最兩全其美的事,如若不然,他這護花人隻怕做不成瞭,同這位方姑娘不知還有沒有緣份下次再相見。

聽瞭盧雁長這番話,紅箋心中到自有她的一番計較,她覺著應該相信盧雁長的判斷,天魔宗如此會抓機會,來尋找的人若不是那姓井的老頭,便還有一個很大的可能,他們是在找季有風。

不知道他們由何處聽說有季有風這麼個人。赫連要救,這難得的線索也要抓緊。

天魔宗的人若真是在尋找季有風,想來一時半會兒未必會撤走。以她和盧雁長的實力,反而是在這冰川之下更好動手,不然的話等天魔宗的人撤回老巢,他二人再追去無異於虎口拔牙。

隻是要防備著季有雲突然返回。

希望真如季有風在海底給鞏、丁二人分析的那樣,流落到魔修那邊的半部“大難經”出瞭意外,季有雲被魔修絆住,無暇分身。

於是紅箋道:“盧大哥,你不如教教我那‘八步趕蟾’,咱們趕緊找到靈氣恢復瞭真元,再抓緊時間返回來看看究竟。”

盧雁長大喜。他一邊走一邊教,兩個人在冰川上越行越快,漸漸變成白茫茫雪霧中的兩個小黑點兒。

這極北冰川幅員遼闊,煉魔大牢不過在其中占瞭一小部分,兩人走出數裡,大約是出瞭先前那條妖獸神魂的吞噬范圍,周圍靈氣由少到多,逐漸充盈起來。

再往外,就會出現大量的妖獸,若不是煉魔大牢藏在此處,在那化神期妖獸伏誅之後,經過瞭數千年休養生息,這裡應該早就成為瞭一個修煉的好地方。

兩個人趕緊恢復真元。

盧雁長感慨道:“當年我深入仙霞第十洞尋瞭些上等材料,又拿一對海藍鷹尾羽煉化的手鐲賄賂瞭仙霞洞的煉器師,才煉出一柄上好的飛劍來,它速度既快,又不十分消耗真元,可惜關進大牢之後他們便將我所有的寶貝都奪瞭去,不然的話,現在用那飛劍載瞭你,繞著冰川飛上一圈,差不多就能發現那幫魔修的行蹤瞭,又輕松又安全,還可以自天上欣賞一下冰川的美景。”

盧雁長說的這些紅箋早便從季有風那裡知道瞭,她沒有做太多表示,隻道:“天魔宗的人要是帶著俘虜的話人數眾多,咱們仔細些應該離著很遠就能察覺。”

盧雁長連連點頭,他隻是不忿修煉幾十年,到頭來卻變成瞭一貧如洗的窮光蛋,以致他現在想叫紅箋開心一下都拿不出什麼東西來,哪怕當初那對手鐲沒送出去,現在能哄美人兒一笑也是好的。

此念一生,盧雁長就記起瞭當年那煉器師貪得無厭的模樣,想起冷漠無情陷害他的師父,還有那蛇蠍師妹聞雪婧。

大丈夫處世,必當恩怨分明。怎麼可以有仇不報?

他深深吸瞭口氣,向紅箋道:“一會兒我在前頭探路,方姑娘你離我遠些。若是我不慎被魔修發現,你就視情況而定,沒有把握千萬不要靠近,白白送死不說,我也束手束腳的。”

紅箋聽瞭這話到是對盧雁長有些另眼相看,他說這話並不是看低自己,也不是故作姿態,而是真心實意地想要一個人擋在前面,面對所有的危險。

故而她難得笑瞭笑,說道:“放心吧,我現在惜命得很,肯定會量力而行。”

明明自己沒說什麼甜言蜜語,一路冷淡疏離的美麗姑娘卻突然露出瞭笑容。盧雁長心中一跳,臉上不由自主也帶出瞭歡喜之色。

他見紅箋望過來,突然覺著自己這表情傻乎乎的實在是惹人嫌,連忙咳瞭一聲,轉移開對方的註意,說道:“妹子你真是修煉的奇才,當年你說剛剛築基我還以為是真的,誰知你這樣自謙。二十出頭的築基後期我還從來沒有見過,若是這些年你沒有耽誤,現在肯定是道修中響當當的人物。”

紅箋心裡一痛,下意識地顰起瞭眉頭。

盧雁長不知道他無意間又勾起瞭紅箋的傷心事,徑自問道:“水修我不大瞭解,剛才在海底也沒看到你施展法術,你築基之後修煉瞭什麼法術?”

紅箋強打精神:“實在抱歉,我恐怕是徒有修為,其實幫不上你什麼忙。我學的是萬流歸宗。”

盧雁長確實對水修瞭解不多,他隻知道全修真大陸最出色的水修都匯聚於丹崖宗,他認識的寥寥幾個水修更不可能有人主修這萬流歸宗,聽這話好奇地問:“那是什麼法術,怎麼會幫不上忙?”

紅箋解釋:“這法術對敵時能瞬間吸走對方法術中的水,對戰水系法術的話還比較好用。不過對付魔修,就一點作用也不起瞭。”

盧雁長有些驚訝,他惋惜地道:“怎麼會這樣?”

馬上要一起對付魔修,叫盧雁長知道自己的真實境況非常必要,所以紅箋也不隱瞞,向盧雁長道:“初階是這個樣子,法術晉級之後又多瞭吸收金系真元的能力。你來施展一個金系的小法術。”

盧雁長默念法訣,向著側方伸手一指,一道箭光帶著銳響便飛瞭出去,但見一旁打坐的紅箋招瞭下手,那道箭光竟突然半路失去瞭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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