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等你來上鉤

作者:心漁 字數:3116

近到一定程度,紅箋自然認出來這個人是費承吉。

香積峰費承吉,穆逢山的親傳弟子。

雖然往事已經過去瞭二十多年,丹崖宗早已是物是人非,穆逢山也做瞭這麼多年的丹崖宗宗主,紅箋卻始終覺著他的位子是竊取的。

自己是丹崖宗的弟子。

這種感情根深蒂固,好似閉上眼睛腦海裡還能浮現出師祖孫幼公的笑容,大師兄丁春雪駕著錦帆飛舟來帶她出海修煉,這些畫面會如鋼刀利刃瞬間戳透她的心,叫她不敢稍有絲毫的懈怠。

費承吉和背叛師門的景勵不同,紅箋其實找不出他有什麼該死的罪狀,但便是因為他當年的反復盤問,叫大師兄在臨死前沒有感受到宗門的一丁點兒信任,哪怕是遷怒也好,紅箋並不會像對付景勵那樣挖空心思對付他,但若有機會,也絕不會放過。

費承吉正在施法,“求根溯源”,他找的人必是盧雁長。看來盧雁長性命無憂,隻是剛才交手怕也沒討到好處。紅箋略一思忖便將真相估計瞭個*不離十。

以紅箋對盧雁長的瞭解,這種情形他肯定不會走遠,必然還藏身在附近的山林裡準備伺機而動。

有些棘手。紅箋略一斟酌便決定先盯住費承吉,這時候她才想:咦,怎麼沒看到張鈺?

結果費承吉一直折騰到東方發白才在一個小山岡下有所發現,紅箋遙遙望著他站在樹梢上,似是與樹化為瞭一體,不禁暗自奇怪,這姓費的在遲疑什麼呢?

紅箋悄悄自另一邊摸近,若真是盧雁長,她必須趕緊提醒他一聲。

山岡下的人的確是盧雁長和張鈺,這一夜盧雁長已經換瞭七個地方落腳,每一個地方都很隱秘。費承吉不花上半個時辰連點痕跡都摸不著,但偏又遠遠吊著,叫費承吉知道他人還在,沒有遠遁。

最後這個山岡,隻是盧雁長隨便選的。他不再回避。因為天亮瞭,經過一晚上的養精蓄銳,他想著在這裡好好會一會費承吉這金丹圓滿。

這也正是費承吉猶豫的原因。他也發覺隨著天際發白,他的隱匿之術沒有夜裡那麼好用,彼此間的形勢好像有些顛倒,可徒弟張鈺還在人手,他又沒有辦法放棄離開。

“別磨蹭,時間到瞭。”盧雁長手裡拿著根三尺長的棍子,捅瞭捅一旁的張鈺。

張鈺臉色蒼白,強撐著伸出手來,握住瞭那棍子的另一端。

一抹生機盎然的綠意由他掌心湧到瞭棍子上。這不是“青木訣”,而是一個耗費真元不低的法術“枯木逢春”,其中蘊含著巨大的生機,足以令垂死的植株瞬間恢復至全盛。

張鈺咬緊牙關,這個瘋子抓瞭他前半夜問東問西,後來大約沒什麼可問瞭。就變著法子折騰他。

他不過是築基中期,就算累死瞭也不可能用“枯木逢春”叫這根光禿禿的棍子長出葉子開出花來。

他欲待不理會,可這瘋子兇得狠,二話不說一道金系法術就劈在他手上,雖然傷得並不嚴重。他自己施法救治一下也止住瞭血,但十指連心,是真疼啊,而且瘋子說瞭,下一回就直接把他手指斬下來。

重續斷肢那需要很高的修為,張鈺不想還未結丹就先成瞭殘廢,隻得忍氣吞聲不停地施展“枯木逢春”,明知道沒什麼效果也要先糊弄住這瘋子,好歹撐到師父來救。

結果這天都亮瞭,師父沒來,他先陷入瞭真元枯竭。

瘋子看他比老母雞看小雞還緊,隻要他真元稍有恢復,就二話不說拿瞭棍子捅過來。

張鈺已經在真元枯竭的狀態硬生生熬瞭一個多時辰,滿頭大汗,心裡一陣陣犯惡心,吐也吐瞭好幾回,若不是堂堂名門大宗的修士掉眼淚實在丟人,他真要忍不住哭出來。

莫非師父一直找不著人,以為這瘋子抓瞭他已經遠走高飛,無奈之下隻得放棄,一個人先回宗門瞭?

張鈺不敢想下去,可若不是這樣,這瘋子怎麼敢如此張狂,在這小山岡下一呆這麼久不挪地方?

張鈺的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沉入谷底,盧雁長再以折磨他為樂的時候,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抓住捅過來的棍子,悲憤地叫道:“反正你也不打算放過我瞭,玩什麼貓戲老鼠的把戲!是英雄好漢的話,幹脆給我個痛快吧。”

面對張鈺這幾乎要聲淚俱下的可憐相,盧雁長神情頗有些冷漠,坐在那裡透著一股無動於衷:“誰叫我不痛快,他也甭想著痛快瞭。”

張鈺頓時覺著六月飛雪,自己快冤死瞭,天地可鑒,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這瘋子,他哆嗦瞭兩下唇,控制住就要脫口而出的臟話,道:“我哪裡得罪你瞭,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句話,一晚上飽受折磨的張鈺可不是第一次問瞭,可對方依舊是冷笑瞭一聲沒有回答。

盧雁長這麼折騰張鈺還真有些不大好宣之於口的原因,主要是他眼看著天亮瞭,想叫那姓費的瞧見徒弟正受罪,激他快些出來一戰,再者紅箋在躚雲宗秘境裡失蹤,那蒲平平聽說已死,不管和眼前這小子有沒有關系,他總是進過秘境的人,盧雁長忍不住就將一腔鬱氣發泄到瞭他身上。

奶奶的,姓費的還不滾出來!

盧雁長抬手一記“弧光斬”,不輕不重落到張鈺身上,這是築基期就能學的法術,盧雁長又控制著傷害,權當起個驅趕著牲口幹活的作用。

張鈺身上登時見血,他也懶得治療瞭,梗著脖子擺出一幅豁出去瞭的模樣。

盧雁長嗤笑一聲,他用那根木棍敲瞭敲張鈺猶帶著紅腫的手,道:“長志氣瞭啊,手指頭看樣子是不想要瞭?”

張鈺不答,將頭扭瞭開去。

盧雁長將木棍向前伸,戳瞭戳張鈺的胸膛,然後下移,慢慢到瞭張鈺的小腹,棍尖再向下去,笑道:“小兄弟也不想要瞭?”

張鈺整個人猛一哆嗦,像瘋瞭一樣“啊”地一聲大叫,轉過頭來一把抓住那根木棍,非常迅速地施展瞭“枯木逢春”。他現在真氣枯竭已經非常嚴重,再次被逼著施法,忍不住接連幾聲幹嘔,臉色蠟黃蠟黃的。

盧雁長暗自奇怪:“都這時候瞭,姓費的怎麼還不出來?”

他站起身,準備再試最後一招:“算瞭,看你這麼受罪,給你個痛快吧。”他手掐法訣,作勢要放招厲害的法術瞭結瞭張鈺。

張鈺真元一幹二凈,毫無還手之力,一副引頸受戮的模樣,他澀聲道:“你總要叫我死個明白吧。”

盧雁長沒有搭理張鈺,他突然感覺到有一股氣息正在逼近,比他強大,卻又有些猶疑不定,是那姓費的。

他人正在附近,這是終於忍不住要出手瞭嗎?或者他還想等待自己放出法術去的那個空當?

就在盧雁長提高瞭警惕的剎那,他突然聽到一個細若蚊蠅的聲音在耳朵裡響起:“小心啊,費承吉就在你背後十丈遠的大樹頂上。”

盧雁長心神巨震,這是方紅箋的聲音,他十分熟悉,絕不會聽錯,用的還是他在牢裡教給她的“傳音入密”,這麼說她沒事?不但沒事還找自己來瞭!

自聽聞躚雲宗秘境崩潰,盧雁長的心便像籠上瞭一層烏雲,此時清風吹來,烏雲驟散,他著實是喜出望外,甚至紅箋方才提醒他些什麼都未往腦袋裡去。

紅箋手裡不由捏瞭把汗,她此時正伏在側方草叢裡,離著盧雁長不過十幾丈遠,一旁有塊大石頭,正好擋住瞭高處費承吉的視線。

她探著頭,盧雁長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他這激烈的情緒變化已經溢於言表,幸好費承吉沒有趁機動手。

盧雁長一時搞不清紅箋的方位,沒辦法回應,但紅箋隻要他能聽到就夠瞭,她匆匆以“傳音入密”繼續交待:“盧大哥,你先別忙動手,快騙騙他們兩個,就說你是那符圖宗金丹蒲平平的好友,不,是他的師弟,南宮久剛剛收你為徒。對瞭,你還沒有告訴他們你是誰吧?”

她隻摸過來聽瞭幾句,由張鈺的話如此推測,卻不敢肯定,但有一個大膽的計劃臨時浮現在她的腦海。

能不能騙過費承吉和張鈺,叫他師徒主動帶著自己重返丹崖宗,全靠盧雁長這隨機應變的能力瞭。

盧雁長隻覺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自己沒有聽錯吧,若是能問回去就好瞭,聽著紅箋又添瞭一句:“找他們麻煩是為瞭給蒲平平報仇,就這麼說,你是符圖宗剛剛招攬的散修,野性難馴,不用對他們太客氣。”

雖然不知道紅箋要幹什麼,但盧雁長立時就決定按紅箋說得辦,這架也打瞭,紅箋也活回來瞭,再騙騙人,將他倆像傻子一樣逗弄,實在沒有什麼比這個更美好的瞭。

盧雁長心裡暢快,便順著張鈺那句“你總要叫我死個明白吧”的問話,語氣森然道:“也好,就叫你死個明白,你們師徒敢袖手旁觀,任由我師兄死在躚雲宗,便是死有餘辜!”

ps:

傾陳贈俺和氏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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