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保護費

作者:心漁 字數:3112

來人駕禦著飛行法寶,是個金丹修士。

紅箋覺著有些眼熟,但修真之人記性再好,二十多年未見,當年又隻是同門間的幾面之緣,她實在是記不起此人是誰來。

記不起不要緊,一旁的童黛立時便用表情告訴瞭她:來人正是那位叫童黛心心念念的衛以蓮衛師兄。

童黛像被施瞭定身術,呆呆望著他一動也不動,與紅箋交握的手在不自覺地用力,攥得紅箋有些疼痛。

這位衛師兄生得確實眉清目秀,但叫紅箋看,還不如盧雁長、江焰這些人英氣勃勃看著順眼,不知怎的身旁這童師姐就像著瞭魔一樣。

衛以蓮降落到實地,全未發現不遠處樹叢裡藏著兩個人正在盯著他看,直接走進瞭洞府。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童黛整個人傻住瞭,半天沒有動作,紅箋心裡同情,由著她夢遊一樣一站就是半天。

過瞭好一會兒,終於聽得童黛幽幽嘆瞭口氣,道:“回去吧。”這一次紅箋沒有反對,兩人攜手掉頭要走,童黛腳步突然一頓。

紅箋發現那衛以蓮又自洞府裡走瞭出來。

他臉色有些沉重,徑直往山頂走去,看方向竟是要去往寰華殿。

紅箋怕驚動衛以蓮,直接神識傳音:“跟去看看!”童黛有些猶豫,但紅箋已經拉起她,悄悄跟在瞭後面。

隔瞭一陣,紅箋聽到童黛輕輕地道:“師兄心事重重的,看上去好像不怎麼開心。”她這會兒全副心神都系在衛以蓮身上,隻掃瞭一眼便看出不同尋常來,也不提要走瞭。

路上冷清清的,衛以蓮一個人也未遇見便上到瞭山頂。

紅箋這才看出來。他要去的地方不是寰華殿後殿,而是殿西齊天寶居住的洞府。衛以蓮在洞府外邊站定,揚聲道:“鐘前輩,晚輩衛以蓮求見。”

鐘前輩?齊天寶洞府裡還住著別人?

紅箋隨即反應過來,衛以蓮招呼的是齊天寶帶來的親傳弟子鐘秀。按輩份算,鐘秀比衛以蓮長瞭一輩,無怪衛以蓮要稱呼一聲前輩。

停瞭一會兒。裡面沒人應聲,衛以蓮站在那裡復又喊瞭一遍。

這次洞府裡傳出來一聲冷哼,跟著有人道:“等著!”

這種冷漠對待,衛以蓮卻好似習以為常,不再出聲,站在洞府外邊靜靜等待。

童黛臉色有些不好看,傳音給紅箋:“這位鐘前輩是符圖宗齊長老的弟子。跟隨齊長老在咱們這裡客居。師兄找他不知有什麼事。”

紅箋沒有說話。她的腦袋裡已經飛快閃過瞭數種猜測,沒想到第一次來探赤輪峰就會有所發現。

衛以蓮這一等就等瞭少說有一刻鐘的時間,自紅箋和童黛的方向看不到他的臉色,但看背影,這麼長時間不搖不動,若不是頗有耐心,便是已經變得麻木。

洞府裡終於有瞭動靜。兩個人並肩自裡面走瞭出來。

其中一個身材微胖,圓潤的臉龐,眼睛細長,嘴角自然向上翹著,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著也像在笑,就是這嘴角,叫紅箋有似曾相識之感。

還未等紅箋再細想,衛以蓮的背影突然有瞭變化,隻見他向後退瞭半步,兩肩微聳,後背緊繃,這是一個極度防備的姿勢,但如此也隻是一瞬,他很快恢復瞭常態,向著和胖子一同走出來的白袍修士深施一禮,口稱:“鐘前輩!”

白袍修士鐘秀,其貌不揚,卻是土靈根的金丹圓滿修為,紅箋自忖若是在他有所防備的情況下,自己哪怕以“中空劍”全力一擊,也很難破開土真元強悍的防禦,在他的肉身上留下創口。

鐘秀擺瞭下手,示意衛以蓮不用多禮,沉聲道:“什麼事?”

衛以蓮還未說話,一旁的胖子笑道:“衛師弟風塵仆仆,體虛神困,到像是剛從無盡海修煉而歸,不知收獲可大麼?不好好休息,跑來見鐘前輩,肯定是有什麼為難的事,前輩若是能幫忙的話不妨幫一幫他,畢竟文師伯不在瞭,唉,沒瞭師父的修士就像沒娘的孩子,其中的苦楚隻有我這樣相同遭遇的人才能有所體會。”

每一句聽上去都像是關心的話,既是稱呼衛師弟,說話的胖子應當也是丹崖宗的修士。

衛以蓮對他卻極為冷淡,就像是根本未看到他這個人一樣,對這番話理也不理,沖著鐘秀語氣有些生硬地道:“鐘前輩,我此次出海遇見瞭一隻正在產卵的‘五色玉石蟹’,冒險搶到瞭幾顆彩卵,聽說齊長老正在煉制丹藥,我又找大師兄湊瞭一對幽貝的幻珠,都在這乾坤袋裡,聊表我們師兄弟的一點心意,還請前輩代為轉交。”

說著他取出一個乾坤袋,兩手捧著遞與鐘秀。

鐘秀臉上絲毫不見意外之色,伸手接過,似笑非笑地道:“你們師兄弟到是有心。”

這是做什麼?文垂楊的徒弟在向符圖宗的人送禮?

紅箋忽一閃念,想起鐘秀邊上那胖子是什麼人來,若是她沒有記錯,此人是景勵的弟子,故而他會說與衛以蓮相同遭遇,兩個人都沒有瞭師父。

但細說起來,隻要文垂楊的幾個徒弟不是傻瓜,自然會猜到師父是怎麼死的,這胖子跟符圖宗的人混在一起,衛以蓮做為文垂楊的弟子怎麼會心無芥蒂,還將辛辛苦苦冒險得來的寶貝雙手奉上?

紅箋頗為費解,緊緊盯著對面鐘秀和那胖子的表情。

卻見胖子臉上露出瞭明顯刻意的驚訝之色:“咦,這真是沒有想到,難得衛師弟這麼快就想通瞭,還真是識時務。”

衛以蓮深深吸氣,緩緩呼出,顯是受瞭胖子的冷嘲熱諷還要保持冷靜頗不容易,他點瞭點頭,冷冷地道:“那還要多謝你為我們指點迷津。”

說瞭這一句暗含怨氣地話,他不再理睬那胖子,轉向鐘秀道:“鐘前輩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在下還要帶著師弟們出海修煉去,就先告辭瞭。”

“等等。”鐘秀突然開口將他喚住。

衛以蓮轉身回頭,見鐘秀伸出一隻手將那乾坤袋在半空一拋一拋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跟著手指輕彈,乾坤袋劃出一道弧線掉落到胖子張開的手掌中。

鐘秀低著頭不看衛以蓮,好整以暇彈瞭彈自己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塵,慢條斯理道:“你剛才說要帶師弟們出海,我既然聽到瞭,便好心提醒一句,叫你師弟們註意安全啊。”

“你……”衛以蓮的語氣中帶著疑問。

一旁的胖子笑出聲來:“哈哈,衛師弟,你年紀也不小瞭,不會那麼天真吧。我和你們說過,現在刑無涯控制瞭整個無盡海,他可是有名的出手狠辣不講情面,鐘前輩看在你和你大師兄這份心意上,會想辦法保證你和顏師兄出海時的安全,至於其他的人,又沒有這等交情,總不能叫鐘前輩給一幫築基修士去做護衛吧?”

衛以蓮額上青筋跳起,忍不住道:“大師兄受傷甚重,隻怕這一兩年都無法深入無盡海,哪裡還用前輩來保證安全?”

鐘秀冷淡地道:“那正好,我還省事瞭,你管好自己就是,別的人有手有腳,叫他們自己來找我說。”

衛以蓮臉色蒼白,拳頭攥緊瞭又松開,隻是他的對面鐘秀面無表情,胖子微笑以待,最終衛以蓮憋著的一口氣就在這種對視中漸漸消散,頹然道:“築基期在無盡海不可能有什麼像樣的收獲,隻是為瞭歷練而已。前輩還請高抬貴手,寬限一二。在下會時常過來探望前輩。”

鐘秀目光變得有些譏誚,那胖子則哈哈一笑。

衛以蓮轉身步履沉重往山下而去。

童黛目睹這一幕身軀微微在發抖,也不知是氣得還是心疼得,好在她謹小慎微慣瞭,這時候還記得以神識傳音給紅箋:“這是勒索,衛師兄為瞭師弟們竟要受這樣的氣,簡直太過份瞭。”

紅箋“嗯”瞭一聲,她也很生氣,但她生氣的原因並不是衛以蓮受瞭委屈,她那一時間想到的要復雜的多。符圖宗一個二代弟子在丹崖宗的地盤上便敢如此囂張,紅箋不由得殺心大動。

不知道隻有文師伯的徒弟們受到如此對待,還是包括元嬰洪夜汐門下所有的水修在內都需得這樣委曲求全?

她問童黛:“顏師兄受傷的事,你聽說過沒有?”

文垂楊的大弟子顏康是金丹圓滿,不同於這些在她離開丹崖之後結丹的修士,紅箋還有關於他的不少記憶,不過她問這話沒抱著什麼希望,童黛對《大難經》毫無抵抗之力,若是她知道的話,自己也該察覺。

果然童黛茫然搖瞭搖頭。

此時衛以蓮已經走遠,鐘秀和那胖子自他背影上收回目光,胖子道:“我文師伯可是留瞭不少好東西給他們。慢慢來!”鐘秀嗤然一笑,然後兩人並肩返回洞府裡去。

“狗叛徒,宗門敗類,我去告訴宗主。”童黛氣急。

不提穆逢山還好,一提這混賬宗主紅箋氣不打一處來:“若是告訴他有用,你衛師兄不會自己去說?”她不等童黛再說其他,拉著她往山下去:“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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