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季先生,你是在同本宗主開玩笑麼?

作者:心漁 字數:3088

“穆宗主可在?閆長青求見。”

隨著這聲音響起,洞府裡驀然一靜。

一時不管修為高下,所有人下意識都是一個舉動:放出神識,搶先看看外邊這自稱閆長青的是不是真人。

停瞭一停,霍傳星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激動的聲音都有些發抖,道:“宗主,閆師弟在喊你。”

“啊?哦!”穆逢山好似突然自夢中驚醒,他詫異地望瞭一眼季有雲,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叫他進來!”戴明池沉聲道。

是不是他人易容假扮的閆長青,他一眼便認得出來,人是閆長青沒有問題,那有問題的自然是季有雲,戴明池臉色陰得幾乎能擰出水來,望向季有雲:“季先生,你是在同本宗主開玩笑麼?”

季有雲狠狠吃瞭一驚,見到閆長青最意外的就是他瞭,以致他一時連應付戴明池的詰問都沒能顧上。

法術不會出錯,可閆長青好端端的就站在洞府外邊,季有雲挖空心思想不出究竟,隻想找人問問這閆長青莫不是還有個結瞭嬰的孿生兄弟?

穆逢山可不是開口召喚,他直接出去把閆長青領瞭進來,霍傳星也得以滿心激動地跟著走瞭一遭。

他這些微失態落到諸人眼中到不足以惹人懷疑,實是任誰聽到一個季有雲宣佈已死的人活蹦亂跳現身,都會急著去親眼確定一下,更何況這還是與他有著莫大關系的同門師弟。

閆長青穿瞭一件普通的道袍,面色如常,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靜靜站在洞府門口,氣勢端凝,如一桿筆直的長槍。

穆逢山心中微動,結瞭嬰之後的閆長青鋒芒不似從前那樣外露,似乎在修為上有瞭很大感悟,難道說他都到這般年紀瞭。還有機緣更上一層樓?

那也要先過瞭眼前季有雲這一關再說。

穆逢山難得露出笑模樣,關心道:“長青來得正好,你沒事吧?”

閆長青一改往日冷淡,微微彎瞭下腰以示尊重:“多謝宗主關心。”又向霍傳星施禮:“師兄,你果然同宗主在一起。”

霍傳星還未緩過勁兒來,他惦著先前大夥兒商定那行動不知結果如何,卻不敢表露出來,道:“你不是正閉關麼,怎麼突然來瞭這裡?”

閆長青一哂,臉上露出瞭淡淡的冷笑:“有人不想叫我安安穩穩鞏固境界。甚至不容我活著走出堆雪崖。我僥幸逃瞭出來。向宗主和師兄求救來瞭。”

穆逢山知道戴明池在洞府裡面聽得清清楚楚,苦笑瞭一下,道:“進去說吧。”帶著師兄弟二人回到瞭洞府中。

一時不管戴明池還是季有雲,都把眼睛盯在最後進來的閆長青身上。

閆長青進門先註意到元必簡恐怖的死狀。眸光微閃,目露愕然,看得出他對元必簡的死很是驚訝,再跟著見到一旁站著的戴、季二人,腳下滯瞭滯,臉上神情變得有些復雜。

戴明池先道:“你來得正好,之前我們大傢正說到你,季先生懷疑我宗元長老的死與你有關,你可有什麼說的?”

這話說得頗重。語氣也不善,聽得穆逢山和霍傳星心裡都沉瞭沉。

隻有季有雲自這話中聽出瞭別的意味,閆長青的出現令戴明池開始懷疑他之前說的每一句話,而到瞭戴明池這等地位,已經懶得再遮掩自己的真實想法。不見先前還叫一聲“有雲”,自從閆長青活著蹦出來,他那裡再提到自己都是不冷不熱的“季先生”。

這令季有雲微微有些警醒,戴明池忌憚自己麼?顯然並不,他隻是因為蜃景神殿,因為《大難經》有求於自己罷瞭,眼下靈泉這件事一個處理不好,反目成仇都有可能。

閆長青聽到戴明池問話,臉上閃過一抹怒急的赤色,連手掌都緊攥成拳,沉聲辯解:“閆某不過剛剛結嬰,連境界都未穩,難道便有本事殺死一個元嬰後期?到是我方才在堆雪崖住處遭人暗算,險些將命丟瞭,這分明是有人針對閆某設下的圈套陷阱。”

季有雲冷笑一聲:“這事真是蹊蹺,你當如此我便找不到真相瞭麼?”

他轉向戴明池,語氣慎重:“戴宗主,請讓我對他施展《大難經》,到底怎麼回事,呆會兒有雲必能給宗主一個解釋。”

閆長青對季有雲這話反應極為激烈,還未等戴明池表態,他便向後退開兩步,面現決絕:“你說你的秘術能看到過去未來,誰又能證明不是在胡說八道!看來你自己也不記得瞭,二十年前凌宗主還活著的時候,你曾拿那秘術看遍瞭晚潮峰上所有的元嬰金丹,當時你都沒有在閆某這裡看出異常來,如今若非說有所發現豈不可笑?看來季先生已經編好瞭說詞,但要叫你失望瞭,閆某今天寧可一死,也絕不會再把自己的命運交到你季有雲手上。”

他不說,戴明池和穆逢山幾乎都忘瞭當年井白溪那樁公案,可不是,那還是穆逢山聯合瞭英麒,不停給凌虛子施加壓力,終於逼得孫幼公讓步,由此丹崖宗水修損失瞭水宗明、井白溪兩大元嬰。

今日穆逢山再想,那明晃晃都是季有雲的算計,一時不由百味雜陳。

不容穆逢山多想,閆長青已轉向他道:“宗主,我聽說前幾日已經有人放言,要針對我和師兄設下毒計,誣陷我二人與魔修勾結,好將我和師兄關到煉魔大牢中控制起來,可有這回事?”

“這個……”這個問題穆逢山不好回答,他沉吟著向戴明池望去。

可他不回答,那就跟直接回答沒有什麼區別。

霍傳星也不管地上污穢,“撲通”一聲便向著寰華殿方向跪倒,放聲大哭,邊哭邊道:“歷代祖師啊,你們睜開眼看看吧,丹崖宗的水修成什麼樣子瞭,統共剩下幾個元嬰,就像那沒人管的瓜,人傢想來踩就踩,想來摘就摘……”

一開始他還想著借題發揮演一演戲,待真跪下來,不由想起之前種種,悲從中來,當真是老淚橫流。

霍傳星這一跪,閆長青隻能陪著。

穆逢山臉上火辣辣的,到這時候,他也不說明閆長青適才提到的那餿主意是梅杞出的,向戴明池彎腰行禮道:“戴宗主,請您看在過世的金老化神、凌宗主這些人面上,為我丹崖宗主持公道,給我們留下一點香火吧。”

——金東樓、凌虛子死得蹊蹺,我已經糊裡糊塗不予計較瞭,寰華殿也讓給你們瞭,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戴明池雖是化神,也不能一點活路不留給別人。

戴明池如何聽不出穆逢山這言下之意,若不是丹崖宗有一道上古靈泉,當初季有雲說得到它可以直接晉升化神中期,他才不會花這麼多的心思。

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便宜不知被誰得去,叫他怎麼能平息這股心火?

亂成這樣,戴明池也沒忘記他留在丹房內的封禁符是被那方紅箋出手破壞瞭的,方紅箋可是閆長青的弟子,季有雲他信不過,不過離瞭季有雲的《大難經》他未必就查不清事情真相。

想到此戴明池擺瞭下手,將化神的氣息釋放出來,全面壓制住閆長青。閆長青這元嬰看出是剛結的,境界未穩,感受到強大的威壓,一時臉色蒼白僵在那裡連動也不能動。

戴明池感受著他神魂的波動,緩緩地道:“你那徒弟方紅箋,現在何處?”

閆長青開始兩下還拼瞭命意欲掙脫,但他哪裡掙得過化神,感覺胳膊擰不過大腿之後隻得無奈地道:“方紅箋?二十年前寰華殿上那孽徒已被我當著你們大傢的面逐出門墻,我怎麼知道她在何處?她當時不是被抓去煉魔大牢瞭嗎?”

戴明池沒覺察到閆長青身上有什麼異常,隻聽到瞭“煉魔大牢”四個字。

煉魔大牢,又是季有雲。

說沒有從那方紅箋身上得到和靈泉的溝通之法的是他,說方紅箋趁機逃掉的也是他。

方紅箋當日不過是個小小築基,她若真知道靈泉的秘密,季有雲的《大難經》又怎麼會拿她沒有辦法?她若不知道,又怎麼會這麼巧,恰恰是她出現在瞭寰華殿,然後靈泉就不見瞭。

會不會是季有雲早已招降瞭方紅箋,知道怎麼收服靈泉,安排好瞭,隻等自己閉關這個機會?

他還隱瞞瞭自己多少事,那半部魔文寫就的《大難經》落到他手裡都一年瞭,他總說無法參透……

戴明池越想疑心病越大,但他又無比確定那靈泉此時不在季有雲身上,甚至不在他所能感知的范圍之內,季有雲施手段將它藏起來瞭?

戴明池思前想後拿不定主意,霍傳星還在哭,穆逢山眼巴巴地望著他,最後他假作不勝其煩,揮瞭揮手,叫穆逢山先把霍傳星和閆長青帶出去。

他則向季有雲道:“這件事太過古怪,有雲你不要動他們師兄弟,先在赤輪峰住下來,咱們好好徹查,總要叫它水落石出。”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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