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重逢

作者:心漁 字數:3136

於這宛如滄海一粟的小世界中遇見一個熟人的幾率有多大?而這個人偏偏十分重要,不管是敵是友都想找他出來,大傢方法使盡挖地三尺都沒找到的人,突然活生生出現在眼前,這種可能性又有多大?

所以當紅箋發現這位強魂的陳姓修士竟是師弟陳載之時,下意識的反應便是微張著嘴,動也不動的傻在瞭那裡。

陳載之乘著法寶越飛越近,幾十年過去,他看上去同二十來歲的時候變化不大,顯是修煉有成。

時間對他特別偏愛,依舊是俊眉朗目,卻沉淀出一股沉穩的氣度,加上水修特有的儀態,陽光下由遠飛來的陳載之英俊得有些晃眼。

但叫紅箋晃瞭眼睛的不是陳載之,而是他的那件飛行法寶。

尋常到有些寒酸的錦帆飛舟,提醒著她年少時和陳載之屢屢一起出海修煉的過往,那時候大師兄丁春雪總在船上,而師祖、師父這些人還都活著。

紅箋眼前一片模糊。

她趕緊閉瞭閉眼,冷靜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種感覺,此時此地應當和陳載之假裝不認識。

雖然尚不確定隱瞞真相會帶來什麼好處,但自己落在這元嬰修士手裡已經處處受制,處境糟糕透頂,唯有出其不意才能有所轉機。

就是不知道陳載之會不會配合。

遠遠的陳載之的目光已經自元嬰修士那邊兒落到紅箋身上,跟著他怔瞭怔,露出瞭不可思議之色。

好在他性情沉穩。這表情對紅箋而言已經足夠明顯,可對全未將他人放在眼裡的計姓修士。卻還沒有引得他生疑。

畢竟就是他自己見到強體這破天荒送進來的修士是個抱著“寶寶獸”的美貌女修,也不由十分意外。

陳載之張瞭張嘴。紅箋感覺要糟,她要趕在前頭提醒那呆子一聲。

幸好懷裡的“寶寶獸”這會兒十分活潑,正指著陳載之沖自己“吱吱”而叫,紅箋便將小傢夥抱得高瞭些,擋住瞭自己的頭臉,自它脖頸處偷偷露出眼睛來盯著陳載之,口中道:“寶寶,你看這人長得好俊,好想認識他!”

她說得既輕巧。聲音又大,完全是一副沒羞沒臊沒長腦子的模樣。

別人聽著也到罷瞭,遠處飛來的陳載之猛然趔趄瞭一下,臉騰地便紅瞭。

山陰那邊的修士聞言怪聲叫道:“哎呀,好,怪不得是強體那邊送來的,夠爽快。陳師兄,既然人傢相中瞭你,幹脆你倆誰也不要走。就在這裡雙宿雙棲,做一對苦命鴛鴦得瞭。”

陳載之降落到百丈之外,沉聲道:“休要胡說!”

經此一鬧,他先前那些許異樣已經完全被遮掩過去。

紅箋朗聲道:“那位師兄是姓陳麼。我到更想和他一同離開這裡,道修大陸還有我許多親人朋友呢,總是插話卻連面也不敢露的這位。你和陳師兄孰強孰弱?我讓陳師兄取勝,再勝瞭你可好?”

那人聞言連“呸”數聲。還未說話,陳載之出聲道:“夏師弟打不過我。”

“那可不一定。”那人悻悻接言。這話接得有些無精打采,紅箋一聽便知道這是被陳載之道中瞭實情。

陳載之又道:“他是金丹後期。”

這下那姓夏的徹底沒瞭聲息。

紅箋遙望著陳載之,陳師弟沒有結嬰,但他身上的氣息很強,這種氣息她曾在師父閆長青身上感受過,金丹圓滿半步結嬰。他又說那姓夏的是金丹後期,這就是明告訴自己他和那姓夏的修為,以便自己心中有數。

幾十年不見,這小子機靈多瞭。

陳師弟得到瞭宗門玉簡,又有師祖臨終將畢生感悟相傳,這進境果然是極快。

不知道當年分開之後他都經歷瞭些什麼,怎麼輾轉來瞭此境?他是否知道他的父親陳玉章遭瞭符圖宗的毒手,被“他生符”控制成瞭瘋子,也許這會兒已經丟瞭性命?

還是不要告訴他,等離開這地方再說吧。

那姓計的元嬰沉聲道:“你們兩個給我聽清楚,離這強體的女修遠一些,待老夫進過瞭小神殿,自會離開此境,到時候剩你們三人,誰去誰留各憑本事,誰要敢這段時間給我添亂,哼哼,死瞭殘瞭莫要怪我。”

陳載之目光微凝:“小神殿?計兄野心到是不小,若是十年八年小神殿不出現呢?”

姓夏的離遠冷笑:“怪不得強體的人來瞭你還不肯離開這鬼地方,原來是打著這主意。我是不等瞭,你可將人看好瞭,若有機會我定不會放過。休要拿打死打殘嚇唬人,當我不知,這若不是在人傢地頭上,我們兩個墳上的草早就老高瞭。”

那姓計的陰陰一笑,沒有反駁,回答陳載之道:“十年八年不出現,那就一直等下去,等到它出現為止。到時候你倆若肯幫我,我也不介意分一杯羹給你們。你我修為不過元嬰金丹,既有這樣的機緣,不好好加以利用,回到道修大陸也需俯首聽從化神差遣,生死由人掌控,有何意義?”

陳載之望著他和紅箋,目光復雜,停瞭一停才道:“我考慮一下。”

姓夏的叫道:“你不要上他的當,好處都是他的,連口湯都不會剩,說不定還要叫咱們做馬前卒送死。”

紅箋聽到這裡不由對隻聞其聲未見其人的姓夏的修士心生好奇,這人好重的戒心,不過依紅箋所見,他恰恰是一語道中瞭要害。

可惜天意叫自己沒有辦法和這個人結交。

眼前的元嬰自己戰勝不瞭,陳師弟是必須要讓他出去的,而自己要想離開,除瞭打敗這姓夏的修士別無它途。

“小神殿是什麼地方?”紅箋也不管被人捉住,張口就問。

“道修大陸的蜃景神殿知道麼?這片天地不知為何,也會像道修大陸一樣,不定何時出現一處神殿。隻是這神殿並不限於化神,任何人都可進入,五年前神殿在這鏡臺附近出現瞭一次,我們三人中途鎩羽,不知神殿最後一層是否也有天大的好處。”陳載之道。

有陳載之解釋,紅箋終於明白這姓計的元嬰何以不肯出師,卻又將自己帶在身邊看管,不讓其他兩個人接觸。

他擔心自己在另兩人身上取勝,拍拍屁股一走瞭事,等他闖罷神殿大功告成,卻再也沒有辦法離開此地。

要是真有蜃景神殿之類的所在,哪怕是個贗品,她也向往著進去開開眼界,隻是屈指算來自己陷在這裡已經七年,外邊不知怎麼樣瞭,戴明池和季有雲是否還在禍害天下,丹崖宗還好麼,石清響能支撐下去嗎?他的病情有沒有惡化……

和陳載之的重逢在雙方都有意掩飾下很平淡的過去,明明雙方都有滿肚子的話想要同對方說,卻不得不強忍著把這時間延後,先想辦法解決瞭眼前的難題再說。

自這一天起紅箋失去自由,儼然成瞭那姓計的俘虜,姓計的走到哪裡,她便需亦步亦趨跟到哪裡。

其實就那姓計的元嬰而言,這麼時時防賊一樣防著同伴來與紅箋接觸約戰,遠不知殺瞭另外兩人幹凈利落永絕後患,依那人的談吐和行事,紅箋不相信他想不到。

想到瞭不做隻能是他不敢做,像那姓夏的修士所說,他怕觸怒護宗神獸,在這方天地裡不敢向另兩人下毒手。

強魂的三個人相互間交流很少,因為紅箋來瞭,陳載之才會每天找機會離遠同那姓計的不痛不癢說上幾句,而那姓夏的修士隻在附近出沒,紅箋常能聽到他意在攪局的聲音,卻從未見到他真容。

轉眼過瞭一個月,這期間紅箋屢次經過那間放置丹方的宅子,卻撈不著進去,她不得不接受瞭一個現實:除非最後她獨自留下來,大約真沒有機會再一間間探求這些宅院的秘密瞭。

好在還可以寄希望於陳載之。

接下來她就趁著陳載之在場的時候,向那姓計的提出能否叫自己去那幾間宅院看看,尤其是放置煉體丹方的那間。

她的要求被那姓計的面露嘲意毫不猶豫地拒絕瞭。

這時候紅箋已經知道瞭挾持她的元嬰名叫計北,那一直未露面的修士叫夏不降,當然這名字不知道是真是假,就像陳載之,他當初就報瞭個假名,自稱陳齊。

時間一天天過去,出師戰起因於兩隻神獸的賭局,沒有人率先嘗試,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個章程。

但陳載之和夏不降確實沒有找到同紅箋接觸的機會。有一次夏不降潛伏得近瞭些,被計北一把抓出來,以神識壓制住,將人從山頂鏡臺直丟瞭下去,萬丈幽谷留下瞭夏不降一串罵聲。

這麼幹耗下去,註定沒有贏傢。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一個機會。

大約半年之後,機會來瞭。

這是此地一年中最熱的季節,這天臨海的區域下瞭場雨,雨停瞭,天氣仍然十分悶熱。

計北正在山頂打坐,自從當年小神殿在鏡臺出現過之後,他就常常在這附近守株待兔。

便在此時,遙遙似有靈氣波動傳來,計北呼地站起,這麼多年,他對這裡的一切都瞭如指掌,突然有變,自是與小神殿有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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