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隻要他喜歡

作者:心漁 字數:3127

(貓撲中文)憤怒的人潮瞬間將灰老鼠淹沒。

一開始還能聽到他的求饒和呼痛聲,到後來大約賊人也發現無論他說什麼根本無人理睬,開始大聲咒罵,以求速死。

要泄憤的人實在太多,像濮志用這樣的隻是擠進去踢一腳,再沖賊人吐一口口水以示鄙夷,便趕緊將地方讓給真正的受害者親屬。

濮志用退出人群,見紅箋一行還站在不遠處的廢墟上,連忙過去,不好意思地向紅箋道:“前輩,吾等有眼不識泰山,先前實是多有怠慢。”

紅箋擺瞭下手,示意他無需如此,她的註意力還在人群中被壓在最下面的灰老鼠身上。

濮志用的年紀比紅箋大很多,但紅箋是元嬰修士,隻這一點就令他表現得規規矩矩,他循著紅箋的目光望過去,道:“前輩體諒他們失去親人的痛苦,不惜如此麻煩,實在是……大恩大德,白原城修士永生不敢忘記。”

若他是紅箋,早將賊人一巴掌拍死瞭,哪裡還會在這裡耽誤工夫。

紅箋轉過頭來,沖濮志用道:“對他們而言仇恨發泄出來,比悶在心裡要好。”她見濮志用這金丹中期對著自己小心翼翼,特意又補充瞭一句:“師兄不用客氣,先前沒有同你說,我們倆與貴宗的暮雲、紫慧兩位大師都熟悉得很。”

濮志用連連點頭,他估計著宗門的回信也該到瞭,這位元嬰前輩既然這樣說,那自是要借機多多親近,想瞭想道:“前輩由此路過,可有我們白原城能幫上忙的?”

紅箋搖瞭搖頭。有她壓制,灰老鼠使不出真元來護體,但金丹圓滿的身體到底能抗上一陣,趁這機會。她準備好好研究一下到手的“陰陽蠱花鏡”。

那面陰鏡在她手中,靈氣十足,好像並沒有因為先前控制它的魔修自爆而有所損壞。

這是魔修用的法寶,就算她將之祭煉,很可能也與那灰老鼠一樣,並不能發揮出它真正的作用,不過石清響卻好像對他手裡那一面鏡子頗有幾分興趣。他實在是沒有什麼像樣的法寶,難得有個看得上眼的,不然就留下來?

不知陰陽宗和白淺明的雙修部有什麼關系?可惜那魔修自爆瞭,否則到可以問一問她。

紅箋將神識探入“陰陽蠱花鏡”。這法寶裡面結構十分復雜,勾連交錯,要徹底弄明白隻怕要先將之煉化,紅箋隻覺著神識不停為其中的千棱萬刃所反彈,幾乎要生出錯亂之感,才知這法寶名為“陰陽蠱花鏡”,絕不隻是因它外表看上去是兩面鏡子。

她的神識在法寶中逡巡半晌,突然間心中微顫,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哀傷。這情緒來得極為突然。竟引得她鼻子一酸,險些失態。

紅箋吃瞭一驚,立時恢復瞭平靜,神識在法寶中喝道:“誰?出來!”

法寶內似有淡淡的黑霧彌漫。紅箋立時想到莫不是那魔修沒爆得徹底,神魂猶存,沉聲道:“別搞鬼,我不管你怎麼回事。立刻出來說清楚,否則我要將這法寶毀掉也不是難事。”

那黑霧慢慢匯聚到一起,向前飄去。紅箋的神識自沒什麼好畏懼,跟在那團黑霧後面,拐進瞭一條狹窄的通道,來到一面細長的銀色鏡子前。

黑霧撲在鏡子上,紅箋的神識看到原本空空如也的鏡子裡漸漸出現瞭一個婦人,這婦人長發披散,形容枯槁,皺紋堆壘的臉已經看不出年輕時的模樣,隻一雙眼睛透著幽幽寒意。

紅箋不用看第二眼,便知道這就是那個自爆的魔修,不知道怎的,她的神魂留在瞭這“陰陽蠱花鏡”裡。

鏡中婦人懷裡抱著女兒的屍體,也許是這個原因,紅箋自她的神魂裡感覺不到先前的戾氣,隻有刻骨哀痛。

那婦人目光慢慢移動,對上瞭紅箋的神識,冷淡地道:“你也隻有元嬰初期,若不是我被那畜生囚禁瞭將近四十年,境界跌落,你並不是我的對手。”

紅箋微微一哂,輸贏勝負已定,她沒有必要同這魔修爭辯這些,隻是道:“你說的那畜生現在還有一口氣在,難道你還想著救他不成?”

“殺瞭他!快點殺瞭他!”那婦人情緒激動,面色猙獰,但她隨即便將聲音低瞭下去,好像生怕驚嚇到懷中女兒似的,用下巴貼瞭貼她的臉,柔聲道:“乖孩子不怕,你和娘在一起,那畜生再也害不到咱們瞭。”

紅箋不由動容,隻是神識卻看不出來有異,她等瞭等,見那婦人平靜下來,道:“你是陰陽宗的人吧?怎麼你們陰陽宗沒有撤到天幕那邊去?”

那婦人沉默片刻,似是在考慮要不要和對方說實話,紅箋耐心地等著她,那婦人終道:“陰陽宗是修魔大宗,那邊自然有我們的人,至於太上師祖當年為什麼沒走,我師父並沒有同我說,我不知道。”

紅箋施瞭個法術叫她看到外邊群情洶湧的一幕,此時那灰老鼠漸漸沒瞭聲息,憤怒的修士們猶撲上去撕咬踐踏,那婦人看著,臉上漸露出快意來。

紅箋道:“這采補之法他是從你這裡學到的吧?你修煉到元嬰,又害死瞭多少人?有沒有想過他們的親人同外邊這些修士一樣,恨不得找到你,剝皮剔骨方解心頭之恨?”

那婦人的臉色變瞭,紅箋將目光落到她懷裡的黑衣女子身上,繼續道:“你自己的女兒你會心疼,被你采補的那些修士,他們也是有父母親人的。他們的父母說不定至今還在尋找兒子。”

那婦人緊抱瞭女兒,鏡子裡她的影子明滅交替,顯是情緒波動極大,紅箋聽著她為自己強自辯解:“功法傳下來就是這樣,師父就是這麼教我的,再說是那畜生練得不對,死在我手上的並沒有多少……”

“多少?”紅箋問她。

“……”那婦人沉默良久,顯是她自己也記得不甚清楚。

紅箋輕輕嘆瞭口氣,正應瞭那句話: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她走到這一步不是沒有原因的,隻是可惜瞭她和那賊人所生的女兒。

不過她已經落到這般境地,剩下一縷孤魂寄托法寶而活,這“陰陽蠱花鏡”又是落在自己手上,這就說明她再也做不瞭任何的事,更不用說害人,紅箋不準備再刺激她,神識抽身欲退。

誰料那婦人突然喊道:“你等等!”

“還有什麼事?”紅箋停下。

那婦人的身影在鏡子裡變得有些發虛:“我如此顯形消耗太大,堅持不瞭多久。你能不能……幫我殺個人,你別有顧慮,他也是魔修,本來就是你們的生死大敵,他實力高過你,不過不要緊,你將這‘陰陽蠱花鏡’祭煉瞭,到時候我幫你。”

“你幫我?”

“不錯,隻要你幫我報得大仇,我便做這‘陰陽蠱花鏡’的器靈,今後心甘情願奉你為主。”

此時外面白原城的修士們已漸漸散開,地上遺留一具屍體,被踐踏地已看不出人形,那婦人由紅箋傳到法寶裡的畫面看到這一幕,神情明顯舒展瞭很多,但說到“報得大仇”四字,仍忍不住咬牙切齒,顯是對那仇人痛恨之極。

紅箋心中隱隱有所猜測,但她還是想聽那婦人說一說。

“那賊人就住在北邊不遠的大雪山裡。本來我同他井水不犯河水,因為我師父臨終時曾有交待,叫我不要在一個地方呆得太久,四十年前我搬傢剛好路經雪山,這才和他有瞭交集。

“當時那畜生已經在我身邊,整日像狗一樣老實聽話,我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是他和我說大傢都是魔修,在這片大陸生存不易,不如互相扶持,彼此學一學對方的功法。

“我一時大意聽信瞭那畜生的鬼話,派他去穿針引線。結果那畜生不知許瞭對方多少好處,他們兩個夥同一氣將我囚禁,拿我練功,還逼我生下女兒。我已經這樣瞭,想自己報仇已無可能,隻能靠你。”

紅箋聽到這裡不由地嘆瞭口氣,同她道:“你說的這仇人若是那迷瘴宗的魔修,他早已經死瞭。”

“啊?怎麼死的?”

“他作惡太多,早在三十年前便被我大師伯誅殺瞭。”

那婦人一時無言,原來那迷瘴宗的魔修害瞭她之後沒有多久,便已惡貫滿盈死於非命,她卻苦瞭這麼多年……

她瞪眼望向紅箋:“真的?你不是在騙我?”

紅箋冷淡地道:“我騙你做什麼?這方土地上所有做瞭壞事的人,管你是道修也好,魔修也罷,是元嬰還是化神,終將付出代價。至於你,你是無法離開‘陰陽蠱花鏡’的,你要做器靈也好,是要自行消散也好,都隨你的便。這件法寶,我肯定是要祭煉的。”

“你怎麼敢這樣和我說話?你是道修,沒有我,你根本無法真正掌握這件法寶!”

“那又如何?”紅箋說完,神識退出瞭“陰陽蠱花鏡”,她向石清響望去,見他仍在翻來覆去地研究手裡的鏡子,好像拿到瞭一件中意的玩具。

那又如何,隻要他喜歡!(未完待續。。)貓撲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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