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被逼問得盈盈欲淚,可是卻無法反駁,她怎麼抹不掉潛邸時嫻妃為側福晉,她隻是使女的過往。
貴妃隻得含淚忍瞭,努力笑笑:“皇後主子已是說瞭,咱們都情同姐妹。自然是自傢姐妹,說什麼都不打緊。”
皇後也隻能抬抬手:“今日說瞭這麼些,我也累瞭。姐妹們也都自去歇息吧。”
貴妃幸虧還有語琴攙扶,兩個瘦弱的女子在蕭瑟的秋風裡相扶相偎就這樣在皇後的視野裡漸漸走遠。一直走到長春門外,貴妃方咳嗽著囑咐語琴:“嫻妃的跋扈你也看見瞭。你如今已成她眼中釘,我縱想護著你,卻也隻能落得這樣。以後萬事,便總要你自己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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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內,皇後收回目光,也嘆瞭口氣。
她何嘗不懂,嫻妃這幾年的怨氣不獨是沖著貴妃一人,也有沖著她和皇上的。隻是嫻妃對她尚且不得不克制,便將所有的怨氣都朝貴妃撒瞭去。貴妃本就差在出身,性子又天生柔弱,這一日一日的軟刀子磨著,已成瞭貴妃的一塊心病。貴妃此時這百病纏身,怕也有大半是來自嫻妃的磋磨。
這些年如果沒有貴妃擋住瞭嫻妃這些年的惡氣,那麼嫻妃便定將惡氣都朝她發過來。從這一層上來說,她倒是應該感謝貴妃的。
素春明白皇後心下悒鬱,便忍不住說:“嫻妃娘娘今兒這口氣,是擺明瞭不忿陸小主搶瞭鳳姑娘的先兒,這便將怨恨都記在瞭貴妃主子和主子您這兒瞭,她覺著是您和貴妃主子攛掇瞭皇上先翻陸小主的牌子。”
皇後指尖撥瞭撥衣襟上的紐子。
“嫻妃慣是如此,遇事從不檢點自己,總覺著是您和貴妃主子聯起手來做她的筏子。可是她怎麼不想想,如今您和貴妃主子位分都在她之上,隻有她眼紅的,您二位又有什麼可跟她爭的?宮裡這麼多人,咱們縱然要防,咱們也犯不著防一個伺候瞭皇上十年卻從無所出的妾室!”
皇後抬眼瞟瞭素春一眼。
素春自知失言,忙閉上嘴跪下去。
皇後自轉身走到裡間去:“替我更衣吧,我去給太後請安。今兒的時辰雖然晚瞭,可畢竟昨晚上皇上才納瞭新人,太後一定也盼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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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進瞭壽康宮便含笑向太後道喜。
太後便也笑瞭:“是啊,我也聽說瞭昨晚上皇帝終於納瞭新人。”
不過太後面上的笑卻沒那麼盛大,她點點頭後便又問:“倒不知皇帝昨晚納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哪個旗的,誰傢的?”
太後今兒的手上托瞭個水晶圓雕鏤寶相花的水煙袋。那通體剔透的水煙壺,倒叫皇後不能不想起那句詩:一片冰心在玉壺。
皇後便小心吸一口氣又行禮:“回皇額娘的話,昨兒晚上伴駕的是……江南陸氏。”
太後便猛然將水煙袋向桌上一墩:“你們現在這一水兒的都是先帝指給他的,好不容易等他登基五年瞭,終於自己挑瞭個新人,卻原來是個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