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思止瞭淚,臻首輕垂。
“所謂久病成醫,後宮裡這些年沒人比妾身吃的藥更多,見過的禦醫更多。妾身便也點點瞧出來,太醫院裡的禦醫亦有生存之道。”
雲思輕瞟皇後一眼:“主子娘娘如何不知,禦醫職位低微,卻職責重大,差事上若出半點差池,他們一個腦袋都是不夠砍的,還要連累傢人。故此那些能到瞭咱們眼前的禦醫,一個一個的都已是老滑頭。”
“他們見人隻說三分話,開方隻用兩分藥,總不過是不敢用重藥,隻采取溫緩的法子,叫咱們慢慢將養著,就算未必奏效,總歸不至於出錯就是。這樣的人,用的這樣的法子,如何治得好妾身這多年的沉疴?”
皇後便又重坐下來:“雲思,總歸能治好你的身子才最要緊。你便不必吞吞吐吐,有話直說就是。”
雲思在榻上轉成跪姿:“妾身母傢也一直為妾身的身子憂慮。妾身的阿瑪和兄弟都在江南當差,這些年也沒短瞭幫妾身尋訪名醫、打聽方子。這會兒妾身阿瑪果然找見一個合用的,隻是外頭送不進人和方子來,總要先進瞭太醫院,才能一步一步到妾身的宮裡來。”
皇後垂首淡淡一笑:“我當是什麼,叫你吞吞吐吐,又向我下跪的,原來不過是這個。”
“雖說太醫院規矩嚴謹,禮部管理太醫院也是用心,每年總要考試才能納入新人。不過若當真有合用的人,便也沒有那麼難。你阿瑪和兄弟都替皇上在江南辦差,原本也有責替太醫院尋訪能員。”
雲思這方松瞭一口氣:“既有主子娘娘這句話,妾身便安心瞭。”
皇後輕輕拍拍雲思的手:“你快些好起來,才能叫皇上和本宮安下心來。”
.
皇後出瞭貴妃寢殿,又去偏殿瞧語琴。
語琴忙起身讓座,皇後坐下,卻是含笑攥住語琴的手:“回來這幾天,竟是都做什麼瞭?怎都聽不見你練琴瞭?”
語琴忙道:“宮裡不比圍場,小妾與貴妃娘娘一宮住著,因貴妃娘娘身子不好,小妾怕自己撫琴擾瞭貴妃娘娘靜養。”
貴妃點頭:“你最是善體人意的。你說的沒錯,在這儲秀宮裡是不適合練琴;可是你卻也不能從此沉寂下去,叫養心殿裡也沒瞭你的琴聲啊~”
語琴面色微微一變。
皇後滿意笑笑:“皇上回鑾,今兒嫻妃就去養心殿請安瞭。咱們是隨駕的人,仿佛回瞭宮就總覺著應當多讓著些那些留在宮裡的……這樣想的人是自己心善,可是人傢卻未必領情。”
“語琴啊,皇上的恩寵是讓不得的。你若讓瞭,興許皇上就忘瞭你瞭。雖然咱們剛回宮來沒幾天,也不能就此叫自己沉寂瞭。懂麼?”
語琴忙行禮:“小妾謝皇後娘娘提點。”
.
永壽宮門終於開瞭。
婉兮瞧過去,卻見宮門裡已有變化。
原本宮門以內就是個大紅木制的儀門,同時可做影壁墻用,隔絕宮外的目光去。
可是此時瞧過去,卻不見瞭原本那木制的儀門,轉而換成瞭一座石雕的座屏式大型影壁。最顯眼的是那底座的“倚龍石”竟用瞭龍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