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提到“進宮”二字,傅恒便不能不想到九兒。自上回的那件事兒之後,他心下便極為討厭自己的後宅生事,怕是又傷及九兒。
他眼中的冷意是下意識浮現,卻也更叫蘭佩心下一寒。
蘭佩垂首,忍不住苦笑一聲。
是啊,在九爺的心裡,令嬪主子果然是更要緊的。
蘭佩便坐下來,垂下頭去:“九爺請安心就是:我這回進宮,絕不是為難令嬪主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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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蘭佩提到“令嬪”二字,傅恒心下便又是一疼,不由得站起身來。
“你緣何特地與我解釋這個?”
蘭佩心下委屈,也忍不住霍地仰頭望住他:“九爺擔心的,不就是這個麼?那我便叫九爺安心:我這回冒著風險帶人進宮,反倒是去幫令嬪主子去瞭!”
傅恒便瞇起眼來,向前一步,一把捉住蘭佩的手臂。
“她出瞭什麼事?又為何,要請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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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佩今兒先進宮擔瞭那個風險,回來又沒來由地撞見九爺回來,這一回大驚大喜之下,情緒已是控制不住。
她便委屈地落下淚來,將婉兮的事與傅恒說瞭。
傅恒聞言大驚,又急忙將宋嬤嬤叫進房來,一個字一個字細問。
宋嬤嬤與傅恒本也有母子一樣的情分,對傅恒自然是不瞞著,一五一十都說瞭。便連婉兮當時是什麼神色,說的什麼話,也都沒落。
傅恒聽後,驚得站住半晌,心神俱震。
囑咐瞭宋嬤嬤守口如瓶,他扭身就往外走。
蘭佩急瞭喊:“九爺!天色已晚,九爺這又往哪裡去?”
傅恒一聲不吭,邁步疾走。身影極快便融入夜色,任憑蘭佩怎麼看,都看不見瞭。
一次回頭都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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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福晉蕓香院子裡,傅儒知傢的這麼晚瞭也還沒走,陪著自己閨女一處坐著。
今兒九爺回來,卻進瞭蘭佩的屋子,傅儒知傢的知道自己閨女今晚上必定不好受,這便一直陪著。
一會子丫頭小翠兒撩簾子進來,眉開眼笑道:“側福晉可安心瞭,方才奴才瞧見九爺頭也不回地走瞭。一直出大門兒去瞭。看樣子,九爺今晚兒也不回來瞭呢,九爺壓根兒就沒宿在福晉屋裡頭!”
那傅儒知傢的先笑出聲兒來:“哎喲,這算什麼事兒啊!白瞎咱們嫡福晉今兒還特地演瞭一出昏過去的戲。人傢可是出身名門的姑娘,肯扮一回戲子已是難為,九爺也忒不憐香惜玉,竟然叫人傢白演瞭呢!”
在傅儒知傢的眼裡,今兒難免覺著蘭佩那一昏倒,是爭寵的手段罷瞭。
蕓香嘆口氣:“媽,你也別那麼說人傢。人傢終歸是嫡福晉,是正室,九爺回來自然是要先進人傢屋裡的。人傢那也算不得爭,本就是人傢應當應分得的。”
傅儒知傢的便不愛聽瞭,深覺蕓香沒出息:“你瞧你這話說的!她是嫡福晉不假,可你是有阿哥的側福晉,這便拉平瞭去!九爺回來先進你屋裡,陪著你,哄著大阿哥,這也沒什麼不對!”
“終歸啊,什麼正室側室的,卻也還是子嗣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