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壽便道:“主子先別急,內務府的大人們這麼裝置也是有緣故的。據他們說啊,這珠孩簾兒上頭就是染瞭那病氣的,誰也不敢下手捧著,況此時送進宮來請主子查看,就更不敢叫主子也擔瞭傳瞭病氣的風險去。”
皇太後便一瞇眼:“哦?”
仔細瞧那玻璃罩子裡的珠孩簾兒,倒不是大紅的,而是清麗淡雅的水綠,上頭繡著萋萋蔓草。水意盈動,綠色瑩然。
皇太後便一瞇眼:“這尺寸、顏色兒和紋樣,倒不像是小孩子用的。”
安壽點頭:“可不。給孩子用的都得討些彩頭,顏色上總也該用大紅的。這顏色兒和紋樣,倒更像是宮裡女子用的。”
皇太後點頭:“瞧著也是江南的好蠶絲織出來的料子,倒像是織造上出來的。隻是隔著這玻璃罩子,隱隱約約覺著雖有七分像,卻總歸織數不夠。不夠細密,那光澤便也發賊瞭。不過繡工也是好的。”
安壽也道:“正是。奴才也聽說在江南,因為百姓也仰慕三織造的貢品,故此民間私下裡也有些仿造的。材料和織工自然沒辦法跟織造上的正品相比,不過花樣冷不丁看上去,倒也能唬弄那些沒眼色的。便也有小傢碧玉買瞭去,不敢明面兒上傳出來,隻縫成珠孩簾兒之類的穿著在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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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後點點頭:“內務府說清楚瞭沒有,這又是做什麼用的?難不成他們是想告訴我,皇上的病氣便是從這個上頭起的?”
安壽點頭:“內務府大臣也都是外臣,不方便進宮來與皇太後面呈,這便將話轉給奴才。奴才試著給皇太後說說,若有什麼疏漏的,主子也別見怪。”
皇太後哼瞭一聲:“你說就是。我何嘗不明白,他們是不敢來直接給哀傢回話便罷瞭!那來保先前接瞭哀傢的懿旨,便有些二意絲絲的。他在園子裡徹查,哀傢倒擔心他未曾盡心盡力瞭去。”
“來保雖然給抬瞭旗,如今又是部院尚書,是皇上的大員瞭,可是他終究還是皇傢的包衣奴才!哀傢總歸不相信他們敢陽奉陰違,私下鼓搗什麼去來唬弄我!”
“誰說不是呢?那來保在外人面前再怎麼是大員,在皇太後跟前也永遠是奴才啊。”
安壽便道:“他們說那病氣本無形,眼睛瞧不著,倒不好查。隻是說來也是天網恢恢,內務府一個小子在抄檢園子的時候兒發現瞭這個。小子們嘛,本就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兒,這便未免有些欠手,便將這物件兒給私自藏進自己懷裡去瞭。指望著日後能生些個綺念吧。”
“可是沒過兩天,那小子便發瞭病。手指頭縫兒裡都起瞭疙瘩,叫跟著內務府一起辦差的禦醫一眼就給瞧出來,跟皇上發的是一樣兒的病。”
“哦?”皇太後便瞇起眼來,“他們是從哪兒查來的這物件兒?”
“內務府自叫細查這珠孩簾兒的來路,”安壽答:“那小子便供出,就是在皇上寢宮‘九洲清晏’一間放置被褥床帳的庫房裡找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