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是瞟瞭一眼小吊爐子裡一直煨著的高湯。若用高湯做底,味道自然是好的,可是她轉念一想,還是放棄瞭。皇上這一路勞頓回來,胃裡的火定然不小,不然怎麼回來都不張羅吃禦膳,反倒要嘗一口她親手做的小粥小菜的呢?
婉兮便打清湯,用她宮裡新接出來的瓠瓜切瞭勾味兒,然後將面疙瘩打進湯裡去。
不消一會子,一大海碗熱熱乎乎的疙瘩湯就做好瞭。
婉兮親自張羅裝進食盒去,封蓋子之前還又點進兩滴香油去。熱湯碰著香油,便是打鼻子的新鮮、噴香。
毛團兒雖說聞著流口水,可是還是忍不住問:“主子……您跟皇上分開好幾個月瞭,這頭回見面兒,主子就給皇上做這個?”
婉兮瞪眼白瞭毛團兒一眼:“皇上是餓瞭,又不是要擺譜兒呢。我這兒隻管吃飽,不管擺譜兒。若要擺譜兒,自然有禦膳房的全席禦膳呢。”
毛團兒收起貧嘴,便也緊著送過養心殿去瞭,以免面疙瘩都坨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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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團兒去瞭,婉兮洗完瞭手,便回到寢殿去坐著。
原本抓過一本書來翻著,可是看瞭半晌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索性將書合瞭,扣在桌上,這便又去逗弄籠子裡的嬌鳳兒。
這一對鳥兒長得跟小又和小寸特別像,可惜卻不是小又和小寸。隻有當中那隻公的是小又和小寸的鳥蛋兒裡孵出來的。鳥房的太監們會辦事,知道婉兮想要的是小又和小寸那樣兒的,便又照著小寸的模樣給找瞭隻雌鳥來,這才又湊起來的。
婉兮幹脆就把原來的名字給疊起來,叫成“二又”、“二寸”。
婉兮親自嗑瓜子兒來喂給它們吃,一個瓜子仁兒叫兩個小傢後來搶,婉兮心裡實則悄然嘀咕著:“來?不來?來,不來?”
兩隻鳥兒開始還配合,搶著來吃;可是慢慢地,便互相謙讓起來瞭。尤其是又又特別懂事兒,作為男孩子幹脆退後一步,都可著寸寸吃瞭。於是婉兮這“來?不來”的遊戲便亂瞭節奏,一徑都隻變成瞭“來”、“來”、“來”……
就仿佛自己的心事被說破瞭似的,婉兮便哼瞭一聲將瓜子兒撇瞭,坐下不理它們瞭,手拄著下巴自己悶著。
屋子裡沒聲兒,毛團兒也半晌還沒回來,也不知道皇上那邊吃得可順口。婉兮自己越坐著越沒意思,便騰地站起,轉身便朝窗外喊:“毛團兒還沒回來麼?”
卻整個宮裡靜悄悄的,沒人答她的話。
她不由得惱瞭,心說這群奴才都死哪兒去瞭?膽子當真是大瞭,沒人來跟前伺候倒也罷瞭,這會子連個應聲兒的都沒有瞭。
她一跺腳,扭身就朝門口走。
本打算自己出門兒去找見他們,一個一個的扭耳朵一把。可是卻沒想到,身子剛扭過來,便一眼撞見瞭坐在門邊炕沿上的皇帝!
他竟什麼時候進來的?!
也怪不得……整個宮裡雅雀無聲瞭呢!
婉兮毫無防備,臉騰地一下就紅瞭。忙上前撩袍請安:“……皇上!您怎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