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嬪忍不住沉沉冷笑,“去年十二月?令妃剛懷胎不到兩個月吧。這中間兒還要避開十一月淑嘉皇貴妃的薨逝和追謚,十二月一到便早早給瞭她父兄這麼大個臉面!”
“那會子還不知道生的是男是女呢,皇上竟然都已經高興成瞭這個樣兒!”
月光之下,忻嬪面上、身子都是緊繃著的。便是她竭力不想高聲,不想崩潰,可是這模樣分明已是都在強撐著罷瞭。
玉蕤便淡淡垂下眼簾去。
“奴才想稟告忻主子的是:幸虧那放瞭針的人,事後沒主動將這事兒挑出來。否則那會子清泰大人其實早就已經不是令主子位下的內管領瞭——那人若想利用此事來陷害清泰大人,註定終究隻是給自己找個沒臉罷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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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嬪使勁笑著,盯住玉蕤半晌。
“所以你才說,皇上早就知道瞭?皇上還早就設法防備瞭有人算計她母傢人,隻是皇上故意隻將這消息壓在內務府范圍之內,沒叫外人知曉,就是挖好瞭坑兒,等著那個人自己跳呢?”
玉蕤點頭,“故此奴才方才鬥膽說,令主子並未打掉牙齒和血吞。她是在窗內看著皇上挖好瞭坑兒,等著拍手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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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嬪又是半晌說不出話來,伸手扶住身旁假山,撐住搖晃的身子。
“皇上竟然做這樣的事?”忻嬪緩緩道,“這哪裡像是皇上的所為?”
玉蕤輕嘆一聲,苦笑一下,“興許是忻主子進宮晚的緣故,才不知道。實則奴才在令主子身邊兒伺候這麼多年,早看過太多皇上諸如此類的做法——皇上他,其實,很淘氣的。”
玉蕤說著,忍不住露出一絲如夢如幻的笑來。
“我倒不敢相信!”忻嬪不由得嘶聲道。
玉蕤趕緊收起神色,抬眸迎住忻嬪的目光,“忻主子怎麼忘瞭,令主子臨盆之前,連兩名守月姥姥,幾個婦差,全都是皇上親手挑出來的——清一水兒的漢姓人,這自然隻能是皇上自己敢做的主。”
“皇上連婦差都能親自替令主子挑瞭,又何況隻是挖個坑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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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蕤的話,忻嬪越聽越刺耳;聽到此處,已然是紮心瞭。
忻嬪瞇起眼來,細細打量玉蕤,“……可是你說瞭這麼多,卻忘瞭回我方才的話:你究竟,是因為什麼得罪瞭令妃,叫她如今與你生分至此的?”
玉蕤小心吞瞭一口氣,垂首顫著聲兒道,“其實也就是發現針前後那幾天的事兒。那會子五妞還沒走,有一天奴才在茶膳房裡親手給令主子預備清粥,結果五妞進來跟奴才找別扭。”
“那會子奴才本應該分得清輕重,便不該搭理五妞才是。可是奴才沒忍住脾氣,這便與五妞拌嘴許久……奴才本是令主子信任的人,那幾天本該不離令主子左右,結果奴才失職,這才叫旁人得瞭可乘之機。”
“否則,那鞋裡的針本該是怎麼都不會出現的……”
“令主子雖說不願為瞭那根針而上瞭外人的當,卻不能原諒奴才那會子的不分輕重。原本最信任的人,關鍵時刻卻沒能護著主子……主子說不定便是因為那事,對奴才存瞭不滿,這才這麼久都不肯原諒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