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77、都隻為情癡(畢)

作者:miss_蘇 字數:6233

婉兮走到永璇和慶藻的行宮,遠遠果然見角門外鬼鬼祟祟有個嬌小的身影躲閃著。

婉兮忍住一聲嘆息,忙向玉蟬使瞭個眼色。

玉蟬便也沒聲張,隻徑直走過去,在旗桿底下將那身影給捉瞭,半扶半拎瞭回來。

那人到瞭婉兮面前,已是抖若篩糠,跪倒下來,眼淚便也跟著下來瞭。

所幸這會子天色已暗,再加上行宮裡的人都朝郭貴人那邊兒去瞭,這周遭倒沒多少人,更沒人留意眼前這抹身影。

婉兮輕嘆一聲兒,“我就知道,你必定是偷偷摸摸往這邊兒來瞭。”

那抹身影,正是翠鬟。

先前玉蕤來稟告郭貴人出事,婉兮與玉蕤一邊說話,一邊換衣裳。卻隻見翠靨在身畔伺候,不見翠鬟的影兒,婉兮這心下便存瞭一絲擔憂。

翠鬟慌亂又慚愧,卻更滿面的心焦,“八阿哥和八福晉出瞭這麼大的事兒,奴才總是放不下心……”

婉兮也是忍不住嘆息,“我明白。從七月十五那天,永璇帶著慶藻來咱們宮裡請安,我便知道你的心下必定不好受瞭。”

七月十五那天,是小七和永璇相同的生辰。若按著從前那些年的規矩,自然是永璇到婉兮這邊兒來一起過。可是今年一來是永璇已經成婚,二來也是有翠鬟的緣故,婉兮倒想著不方便再叫永璇過來一起慶賀生辰,也免得慶藻發現瞭什麼端倪去,且又叫翠鬟不自在瞭。

故此那日原本婉兮隻是跟玉蕤合計著,給永璇賞賜下一份兒慶生禮,便不叫他過來一處慶賀生辰瞭。隻是人傢慶藻卻終究是大傢閨秀,又是剛嫁進宮裡來的頭一年,一應的禮數反倒更為周全。這便還沒接到婉兮和玉蕤的賞賜呢,便已是早早拖瞭永璇,準備到婉兮宮裡來請安。

終究淑嘉皇貴妃早逝,慶藻嫁進宮來,除瞭皇後那拉氏這個嫡母之外,慶藻一份兒孝心便也想托付在婉兮身上,畢竟這些年永璇的生辰都是婉兮給操持的。

永璇自有些難言之隱,這便推搪著,倒不想帶慶藻一同過去請安。

慶藻自然追問緣故,問急瞭,永璇也隻好搬出宮裡的規矩當擋箭牌,“我終究已經是成年皇子,又已然成婚,按著宮裡的規矩,便是進宮也隻能到皇阿瑪、皇後額娘、皇祖母、生母的宮裡請安。令娘娘是姨娘,這便不合規矩瞭。”

慶藻聽瞭便笑,“那便是阿哥爺不便再進內請安,可是我卻是去得的。不光去得,我更是應該去。那阿哥爺不去也罷,便叫妾身我獨個兒去行禮也罷。”

永璇因心下的隱秘,自不敢叫慶藻單獨進內。兩人磨嘰瞭好一會子,便也正巧婉兮和玉蕤的賞賜給送來瞭。

慶藻見瞭便笑,“阿哥爺瞧,令娘娘、瑞娘娘的賞賜都下來瞭,那咱們當晚輩的,就更應該進內謝恩才是。這會子便是阿哥爺攔著我,我也得遞牌子求進瞭。”

慶藻說著也是調皮地凝著永璇笑,“自打成婚,阿哥爺對我一向凡事都寬容。偏今兒這件事上這麼攔著我呢?妾身終究也沒做什麼錯事兒,阿哥爺何苦這樣?叫我瞧著啊,阿哥爺眉目之間倒是緊張得很,阿哥爺不如告訴我,究竟是什麼叫阿哥爺如此放不開的?”

“我是阿哥爺的福晉,夫妻自然應當凡事一起承當。阿哥爺與我說明白瞭,我心下便也有數兒瞭不是?”

慶藻說著親昵地捅瞭永璇胳膊肘兒一下,“還是說,阿哥爺有什麼怕我知道的,這才橫檔豎扒,就不想叫我看破瞭去呢?”

慶藻既是尹繼善的女兒,又受江南風土滋養,自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叫她這麼有意無意地一說,永璇反倒更加心虛下來,遍也不敢再攔著瞭。

末瞭,永璇也隻好硬著頭皮,陪慶藻一同進內廷,給婉兮請安來瞭。

他從進“天地一傢春”起,便每一步都是在小心地四下打量,隻想知道翠鬟是否看見瞭,翠鬟她又會怎麼想……

永璇那六神無主、失魂落魄的模樣兒,到瞭婉兮面前的時候兒,還放不下。婉兮和玉蕤自是一眼就看懂瞭,也都隻好幫著他周全著,都不說破,隻是兩人一起圍著慶藻說話兒,叫慶藻別同樣留意瞭才好。

偏慶藻是個心思剔透的,又一顆心都替永璇懸著,反倒一個勁兒替永璇在婉兮和玉蕤面前致歉、謝罪。直說,“都賴奴才,今兒是阿哥爺的生辰,奴才便預備得名目繁多瞭些,倒叫阿哥爺有些累著瞭。這便沒睡好,故此便是到瞭令娘娘、瑞娘娘面前來,還是有些打蔫兒。”

婉兮和玉蕤自是沒有多想,偏伺候玉蕤的小丫頭翠衿給聽著瞭,當成瞭笑話兒,回去跟翠袖嘀咕。

因玉蕤位下四名女子,翠鬟和翠靨是出上差的,翠衿和翠袖是粗使的,故此翠鬟的心事翠靨能多少知道;而翠衿和翠袖這兩個因年歲小、距離也遠,這便半點都不知道瞭。

於是兩個小丫頭子就在一邊兒嘀嘀咕咕地笑永璇和慶藻,“虧八福晉是個爽利的人兒,這便當著咱們主子都好意思直說‘將八阿哥累著瞭’、‘沒叫八阿哥睡好’……我在邊兒上聽著啊,都臊得慌瞭。“

翠袖也唧唧咕咕地笑,“我啊,原本以為八阿哥那腳……必定是不能洞房的呢。可是看這樣兒,八阿哥非但已經洞房瞭,而且八福晉也不嫌棄,反倒樂在其中呢。”

兩個小丫頭子當笑話兒說,都是有口無心的,又是在自己屋裡,便都沒什麼顧忌。卻不成想,翠鬟正好走進來,在門檻外便聽見瞭。

翠鬟立在當地兒,半晌隻覺眼前發白,什麼都看不見瞭。

她原本知道八阿哥和福晉來請安,再加上當日又是八阿哥和七公主的生辰,她不該到前面兒去,更不方便在八福晉面前兒出現。

可是……這一耳朵從翠衿和翠袖那兩個小丫頭子嘴裡聽見的話,終究叫她怎麼也壓抑不住。

她便發瘋地想見永璇,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一眼也行。她就是想親眼看看八阿哥是怎麼對八福晉的,是不是當真如翠衿和翠袖所說的那麼伉儷情深。

倘若是的話,那她,或許便也應該生生摁滅瞭自己這顆心瞭。

她便是渾渾噩噩地奔到瞭前邊兒去,也不敢進殿,隻遠遠躲在回廊裡,悄悄兒望著那殿內的情形。

終是七月十五,正是大夏天兒的,主子們的寢殿都是門窗敞開。且因為是七公主的生辰,宮裡人來人往地熱鬧,這便將有些門扇兒都卸瞭下去,方便出入。這便叫她便是能在外頭,也能看個清楚。

她瞧得見啊,那八福晉慶藻當真是對八阿哥深情款款。慶藻目光幾乎都圍繞著八阿哥,那凝視裡滿是崇拜、在意,甚或還有一絲的憐惜……

反觀八阿哥,雖說沒有八福晉那般的深情款款,可是翠鬟卻也看得出,八阿哥有些手足無措、六神無主。

翠鬟扶住廊柱,哀哀地想,“八阿哥這般模樣,是不是就是怕我會冒冒失失出現在他們面前,叫八福晉知道瞭有我這麼個人?也是啊,那是八阿哥大婚之前犯下的莽撞,那會子必定是八阿哥還沒見過八福晉呢。”

“如今親眼見瞭八福晉這樣的品貌端莊,便必定對我的一顆心全都冷下去瞭。甚或說,他也會對他當日的莽撞,心下生瞭悔意去吧?這便才怕我到他們眼前兒去。”

翠鬟越想越哀傷,已是站立不穩,要將整個身子都倚靠在廊柱上,方能堪堪撐住。

她眼前早已淚眼模糊,心下卻兀自地苦笑,“罷瞭,罷瞭。八阿哥你也看錯瞭我這個人。我雖不是名門閨秀,我雖隻是包衣人,可是我心下卻也好歹還存著一端傲氣兒的。我怎會為難你?你又何苦,如此擔心?”

翠鬟雖說心字成灰,可是好歹是小心翼翼躲閃著呢,這便非但沒叫永璇和慶藻看見,連宮裡其他忙碌的人都沒留意她的身影。除瞭——幾個剛撲騰撲騰跑進來的孩子。

其中為首的,自是最天不怕地不怕的福康安,他眼睛尖,剛跑進來就一眼便叨著瞭翠鬟。這便一溜煙兒地沖過來,捉住翠鬟的衣袖呼喝著問,“翠鬟姑姑,你怎麼哭瞭?嘿,誰欺負你瞭?你告訴我,我給你出氣去!”

福康安來瞭,後頭自然跟著拉旺、永瑆等幾個小孩兒。永瑆比福康安大一點兒,自不願跟著福康安撲騰撲騰地跑,這便緩步走進來,比福康安慢瞭些兒。

永瑆進來時,福康安已然嚷嚷開瞭。

永瑆心下便咯噔一聲兒,連忙抬眸望向殿內。

果然,殿內的人也都聽見瞭動靜。慶藻正憑窗朝這邊兒望出來。

永瑆一驚,便也來不及細想,上前便立在翠鬟面前故意大喝,“我就說叫你給我端一碗冰鎮瞭的杏仁酪來,可你倒好,非給我端來的是溫吞的。你還嘴硬,非說是什麼已經用冰鎮的,可是那涼氣兒卻隻有表面一層,底下還都是溫的!必定是你偷懶,隻肯將那杏仁酪隻放在冰箱子裡不一刻,這便拿出來糊弄我來瞭。”

“我明白,在你眼裡,我怕還是小孩兒。可是我便是再小,也好歹是皇子,是你的主子!這點子規矩都分不清瞭,我便是罵你幾句,又怎地委屈瞭你瞭?”

這一鬧開,婉兮等知道內情的人,心下都明白這其實是永瑆在替自己胞兄頂缸,可是其餘不明就裡的人,不免都有些責怪永瑆這暴戾之氣。

慶藻雖是新嫁進來的嫂子,可是卻也頗有“長嫂為母”的風范,便沒躲沒避,直接走出殿來,上前拉住瞭永瑆去,柔聲勸,“永瑆,雖說你是皇子,叫官女子做事兒沒什麼大礙。可是你也不能亂瞭規矩,這位姑娘雖說是官女子,卻不是你位下的;這位姑娘我雖不認得,可是她既然是令娘娘宮裡的,便必定是令娘娘位下,或者是瑞娘娘位下的,那你便隻該尊稱一聲姑姑,請姑姑幫忙辦事才是,才不能是這般頤指氣使的。”

慶藻就這般突然,卻也合情合理地與翠鬟碰瞭面。殿內的永璇急得原本想扯住慶藻,怎奈他的腿腳著實不便,這便一把沒拉住,便一切都已經不由他做主瞭。

便連翠鬟自己也沒想到,竟然還是這樣與八福晉撞見瞭面兒,而且人傢八福晉第一次謀面,竟就是維護她。

翠鬟又是尷尬,又是羞愧,這便著實站不下去,隻趕緊深蹲為禮,這便哽咽著轉身便跑瞭開去。

她整個人都是混沌的,腦袋裡亂得捋不出個頭緒來。隻在跨院裡迷亂地走,不想前面廊簷下幽幽一轉,竟是永璇抄瞭近路,等在她前方。

這般的情形,翠鬟最是無顏見永璇,這已然狹路相逢,翠鬟便隻能落淚低喊,“八阿哥放瞭奴才去吧!八福晉很好,好到叫奴才自慚形穢。奴才還請八阿哥一心一意待八福晉,奴才自請告退。”

永璇便也急瞭,顧不得自己的腿腳,整個人踉蹌著追過來,一把從後頭將翠鬟抱住。

“……不是我想來,我不想叫你為難。我知道你若看見瞭,必定心下難受,我這才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看著,想要避開你去。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我看見你落淚,我不能就這麼丟下你不管。我必須得來看看你,我不能叫你一個人這麼躲開去落淚。”

他這樣說,反倒叫翠鬟的淚落得更兇。

翠鬟用力用力搖頭,“八阿哥……都是奴才的錯,是奴才不該出現在八阿哥和八福晉的眼前。八阿哥放開奴才吧,奴才發誓,從此再不在八阿哥和八福晉眼前出現。”

永璇心痛難忍,如何舍得松手。翠鬟更是羞愧得無以復加,掙紮之下,便也顧不得什麼,這便捉起永璇的手腕來,狠狠咬瞭下去……

永璇吃痛,更驚訝如翠鬟這般娉婷柔弱的女子也有這樣強悍的時候兒,驚詫之下手便松開。翠鬟忍著心痛,連忙轉身跑瞭開去。

永璇想追,幸虧月洞門外傳來慶藻的呼喚聲,“阿哥爺?阿哥爺?”

永璇立在廊簷下閉上瞭眼睛,隻能硬生生站住,不能再邁步追上去。

立在永璇的行宮外,想著七月十五的那日的舊事,婉兮心下也是迭聲的嘆息。

三個孩子都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情竇初開,卻尚且還沒有足夠城府的時候兒。故此喜歡便直白地喜歡瞭,在人前也還沒學會遮掩;這般的年少情愫,或許三個孩子都沒有錯,錯隻錯在“機緣”二字。

婉兮忍住一聲嘆息,伸手將玉蕤拉起來。

“今兒郭貴人薨逝,所有人都顧著郭貴人那頭兒去瞭,倒是暫且都顧不上八福晉也受瞭傷。可是這會子你還能記掛著他們兩個,便足見你也是個真心實意的女孩兒。我今兒便不說你瞭。”

“隻是你終究不便進去,你聽我的,暫且回宮去,安安穩穩呆著。我進去看慶藻,這邊兒有什麼情形,待我回宮去,自然會告訴給你,總比你在門口這麼躲著也聽不見什麼實際的去好。”

翠鬟含淚蹲禮,“奴才全憑貴妃主子做主。”

婉兮吩咐玉螢陪瞭翠鬟暫且先回宮去,婉兮自己帶著玉蟬,這才走進永璇的行宮去。

寢殿裡,慶藻躺在榻上,一張小臉兒也白得像紙。

不光是身上受傷,也是受瞭驚嚇所致。

永璇在旁邊陪著,見婉兮來,趕緊起身請單腿安。

婉兮坐下,握住瞭慶藻的手,“郭貴人薨瞭。逝者已矣,生者更為可貴,我倒得先來瞧瞧你,才能放下心去送郭貴人。”

慶藻一把抓住婉兮的手,強忍的悲愴終於再也壓抑不住,她哇地一聲哭出來,“令娘娘,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瞭郭貴人娘娘……郭貴人娘娘要不是為瞭救我,便不會出這樣的事。”

婉兮輕輕扶住慶藻,“別說傻話,那哪裡是你的錯兒?再說你是晚輩,郭貴人是長輩,便是你們年歲相差不多,但是她必定也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涉險的。”

“這才是人之倫,便是郭貴人在天有靈,知道你沒事,也必定會欣慰。”

婉兮委婉詢問瞭慶藻,當日馳馬時候的前後情形。

不想叫慶藻再激動,婉兮這便囑咐慶藻歇息,她起身朝外走。一邊走,一邊朝永璇遞瞭個眼神兒。

永璇忙柔聲勸慰慶藻,“你好好躺著,我先去送送令娘娘。”

婉兮帶著永璇,到瞭偏殿,進門便關起門來,直問,“慶藻的傷情,太醫怎麼說?”

永璇黯然垂眸,“太醫說,是跌傷瞭腰,暫且不能再騎馬瞭。其餘更多是驚嚇,倒沒旁的傷處。”

婉兮垂首點頭,“多虧瞭郭貴人。”

永璇一聲吸氣,也是落下淚來,“是兒子不孝……這幾年,竟從來沒有給郭貴人娘娘請過安。如今郭貴人娘娘為瞭救慶藻,竟放下瞭性命。”

婉兮垂下眼簾,“這會子怎麼悲傷都是應該的;隻是,這會子若隻顧著悲傷,那便更對不起郭貴人瞭。”

永璇臉上還掛著淚,便是一驚,“令額娘是說……此事,內有蹊蹺?”

婉兮抬起頭來,輕嘆口氣,“從前你們年歲小,許多事我便也從未在你們面前說起過。可是如今你大婚已畢,況又是慶藻出瞭事,便有些話,我也應該叫你知曉瞭。”

永璇忙又是單腿跪地,“還求令額娘明示!”

婉兮目光放遠,“……其實行圍木蘭,利用馬匹出錯,早已是算計人時慣用的伎倆。終究,馬不是人,馬說不瞭話,若此隻要是馬出瞭事,便很難查到人身上去。”

“慶藻不善騎馬,我也一樣。乾隆六年,你皇阿瑪第一次舉行秋狝大典的時候兒,我也跟來瞭;我便也曾跟慶藻一樣,硬著頭皮想要上馬過。那回,我也險些出事。”

當年的事婉兮從前不在永璇面前說起,也隻是因為她當年那件事,其實就是永璇的生母淑嘉皇貴妃安排的。

隻不過後來時過境遷,淑嘉皇貴妃更因為永璇、九阿哥等幾個孩子得瞭婉兮不計前嫌的恩惠去,這便臨終前托孤之時,已是都說開瞭。

“我那時候才知道,原來皇上和你們所用的馬,都是出自上駟院。倘若是有人從上駟院裡動手腳,那馬匹便從一開始就可能是有問題的。而上駟院裡的上下職官,都出自內務府世傢,便如你外祖便曾為上駟院卿;上駟院裡還有侍衛的官職,那些侍衛就更都是勛貴之傢的子弟……故此想從上駟院查出毛病來,十分不易。”

永璇便一咬牙,“上駟院?令額娘說得對,我外祖、舅舅都曾在上駟院任職;便連上駟院的侍衛裡,也有我莫逆之交的明義!便是別人查不出來的,對我卻沒什麼難!”

婉兮伸手按住永璇的肩頭,“好孩子,我就是也替你有這個底,才與你說這番話。那便事不宜遲,你現在就要擦幹眼淚,趕緊叫人去查。若晚瞭,便什麼罪證都湮滅瞭,無從查起。”

婉兮交待完瞭,這便離去,該到郭貴人那邊去瞭。

永璇一直送到大門口,跪倒送別。

終究還是忍不住又落淚懇求道,“七月十五那天一別,我再沒見過翠鬟。她那天是哭著跑走的,我心下著實不安……”

婉兮也點瞭點頭,“她也是好姑娘,同樣替你和慶藻懸心。隻是這會子你們還是不便見面瞭吧,你先專心照料好慶藻,查清上駟院的事。”

婉兮剛上轎,遠遠一個團臉兒的官女子氣喘籲籲奔上來,在門檻處就噗通跪倒,“回貴妃主子,八福晉叫奴才送份兒物件兒給貴妃主子。”

“哦?”婉兮揚眉。

玉蟬便也趕緊進步走過去接著。

那官女子紅著臉道,“八福晉叫奴才轉奏貴妃主子,說這份兒小小心意是給翠鬟姑姑的。”

便連婉兮都驚瞭一跳,連忙看向永璇。

永璇也是茫然的神情。

隻聽那官女子接著道,“八福晉說,今兒墜馬之後,是翠鬟姑姑恰好經過,便是翠鬟姑姑第一個來救護八福晉的。b八福晉這會子不能親自過去向翠鬟姑姑道謝,這便是多少一點心意,還求貴妃主子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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