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成全好事

作者:青山羨有思 字數:3261

灼華仔細問瞭春桃事情始末,好理清頭緒。

春桃擰著眉,緊張之下將袖子揪的有些皺,簡略道:“本是與各傢姑娘在一處說話,忽然說悶得難受,奴婢就陪她出來透透氣,踩瞭松動的石板又弄臟瞭衣裙,隻好去換。”

“二姑娘不喜我跟著伺候,自己進瞭屋子。眼見二姑娘進去卻遲遲不出門來,奴婢進去瞧,發現她和、和徐二公子躺在一處。”

徐惟?灼華眉心緊擰。

春桃幾乎要哭出來瞭:“可奴婢就守在外頭,根本就沒看到徐公子進去啊!奴婢還沒來得及去關門,兩位太太及顧傢大姑娘便進瞭來。”

灼華頓瞭腳步,嘴角若有似無的勾瞭勾。

懂瞭,袁穎拖住的不是自己,而是倚樓和聽風,她怕聽風和倚樓的身手打亂她的計劃。

後邊動起手來大約是她的人被人發覺瞭!

袁穎再厲害,到底人手有限。

她螳螂捕蟬,自還有黃雀在後的。

“還有誰知道瞭?”

“大公子已經過去瞭。”明明冬日很冷,春桃卻生生急出瞭一身汗來,黏膩膩的提在身上,好似被層層密密的絲線纏繞:“殿下和蔣少夫人母子也在、在裡頭瞭。閑雜人湊過去瞧,倒是被蔣傢的護衛給攔住瞭,進不去,大約知道的人就這些。”

眼睛一紅,“姑娘,都是奴婢不夠小心,蔣傢……”

若是蔣傢因此看輕瞭姑娘,她的罪過就大瞭。

“不是你的錯。”

她一個丫鬟,還能攔得住那些高手麼?

若蔣傢真因此對自己有所輕視,她也不是非嫁進他們傢不可的。

灼華當機立斷,叫瞭春桃去請大夫:“請兩個,別叫碰瞭面。還有,把徐悅也請來。”

春桃去請大夫,灼華從靈堂繞瞭出去,在影壁處撞見瞭腳步匆匆的徐悅,青衣飄飄,緩帶飛揚,謫仙一般。

看來蔣邵氏已經先一步去請瞭,徐傢長輩不在,總要長兄在場的。

“世子來的快。”

徐悅神色依舊柔和,卻也是輕皺著眉頭。

到底是親弟弟,待在他身邊出瞭岔子,回頭父母面前也不好交代。

兩人相互行瞭禮,徐悅淺聲問道,“灼華可知究竟發生瞭何事?”

兩人快步往小憩處走,灼華簡單復述瞭春桃所告知的。

腳下石板松動,灼華疾步下腳底一歪,徐悅立馬抬手,讓她抓住手腕穩住瞭身形。

灼華抓著他的手腕,穩瞭穩腳步,回頭睇瞭眼那石板,邊走邊道:“方才,袁穎來見我瞭。”

徐悅目光一凝,“她可傷你瞭?”

“無有動手,倒是把蔣韻打暈瞭。”灼華搖瞭搖頭,牽動鬢邊的玉色流蘇輕恍點在臉頰上,微涼:“她的護衛不是倚樓聽風的對手,她似乎也沒想動手,隻是想拖住我的腳步。”

徐悅眉宇微皺,似乎不大明白:“她、不是一向阻止阿惟與沈二姑娘麼?”

灼華望瞭眼徐悅,溫緩的笑意如凌空破雲的旖旎月色。

果然瞭,這位“美貌戰神”隻懂戰場事,對朝堂派系爭鬥少有關心。

徐悅見她這般一笑,愣瞭一下。

“她未必是想把惟表哥和二姐姐,額……”

灼華略瞭略字眼兒,素白的面上有一絲尷尬的紅暈,手上比劃瞭一下,一時間也無法給他解釋派系之間的關系。

便隻道:“隻怕是螳螂自以為是黃雀,沒想著,黃雀另有他人瞭。”頓瞭頓,“咱們需要知道惟表哥如何會去小憩處,還有,當時除瞭自己貼身伺候的跟著,是誰引的路,如今人在何處。”

“好。”徐悅睇瞭腕上的那隻素白纖纖,收回手應下,吩咐瞭身邊的長隨去查問徐惟身邊伺候的,又與灼華道,“這樣的事灼華該回避,與你名聲有礙。”

灼華微嘆搖首:“如今這般再是回避也無用瞭。大哥哥是男子於此道難懂,還不如早些查清,或許還能挽回一二,否則沈傢和徐傢的臉面,怕是要拾不起來瞭。”

徐悅點瞭點頭,溫潤清斂道:“若有不便的,你與我說,我來做。”

灼華淡笑瞭一下,也不客氣,“好。”

二人快步到瞭小憩處,烺雲見她們進來,忙上前小聲道:“徐二公子已經搬去瞭隔壁,發現鄭大公子也昏睡在裡頭。殿下和鄭夫人這會兒正在那邊屋裡。”

灼華輕道瞭一聲“袁穎來瞭”,問道:“刺客呢?誰發現的刺客?”

“殿下身邊的護衛發現的。”

烺雲雖隻讀書少問事,但到底不是愚笨人,灼華將事情關聯瞭來問,細一想便也明白過來,眉頭一鎖,“……跑瞭。”

灼華抬眼看瞭看徐悅,二人相視皆是微一皺眉。

瞧,黃雀另有他人瞭。

灼華與徐悅說瞭幾句話,徐悅微微貓著身仔細聽著,然後點頭去瞭隔壁看徐惟和鄭景瑞。

屋內的兩位太太,看著灼華眼神怪異,微微側瞭方向掩著帕子湊在一塊兒悉悉索索的說著什麼。

顧華瑤斜瞭那二人一眼,朝灼華使瞭個眼色,叫她小心應當對。

灼華微微點頭。

蔣楠盯著灼華,十分擔憂。

蔣邵氏微沉著臉,掃過那兩位太太,拉過灼華微涼的手,輕道:“你怎麼來瞭?”

灼華神色從容,仿若青山唯一,巋然沉穩:“老太太不在,大哥哥不便多問此事,我來瞧瞧。”

“伯爺是男子,不便來問。”蔣邵氏點頭,帶著灼華進瞭內室。

沈焆靈在床上躺著,似還在昏睡著。

倚樓從袖中取瞭個小藥瓶,拔瞭蓋子放在沈焆靈陛下晃瞭晃,那味道頗為難聞刺鼻。

沈焆靈於昏迷中皺眉咳瞭一聲,悠悠醒來,眼看著灼華、蔣邵氏都在,面色皆有怪異,她心頭一跳,“我、我怎麼在這裡?”

看她神色仿佛什麼都不知情,灼華眼中閃過訝異。

一想也對,就她那性子,若叫她知道計劃,必是要露出破綻的。

扶瞭沈焆靈坐好,灼華細聲問道:“可記得你來更衣,後來發生瞭什麼?”

“更衣……”沈焆靈抬手揉瞭揉額角,皺眉回憶瞭一下,“是啊,我來更衣,可忽然覺得頭暈,然後、然後、便不知道瞭。”

灼華沉吟瞭一下,又問道:“來更衣前,吃瞭什麼,喝瞭什麼?東西誰給你的?最後又是誰帶瞭你來此處的?”

蔣邵氏瞧她問的頗有門道,不免含瞭幾分贊嘆:“好好想想,當時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沈焆靈驚疑不定的看著幾人,看著她們神色沉沉,曉得事情怕是嚴重,不敢隱瞞。

“那會子與王僉事傢的姑娘說過話,吃瞭一杯茶,誰給我的……”用力想瞭想,“我記得,長臉,圓眼,個子很高,笑起來左邊臉頰上有一個酒窩。沒多會兒就覺得頭暈,悶得難受,想出來透透氣,不小心踩到一塊松瞭的石板,崴瞭一下,臟瞭裙擺,所以才來更衣。帶我來的就是那個圓臉的丫鬟。”

春桃應道:“是,就是這樣的。”

原本春桃是伺候老太太的,老太太擔心她出門又出岔子,才撥瞭春桃去盯著她的,沒想到還是出瞭問題。

松動的石板……

灼華默瞭默,原來那塊松動的石板派的是這個用場。

倚樓得瞭顏眼色,悄摸聲兒的閃瞭出去。

裡頭說話,外面的幾人也聽得清楚,有一夫人道:“我那會兒正吃茶,有個丫鬟毛手毛腳的撞瞭我一下,這才臟瞭衣裳,也是圓臉有酒窩的,怕不是故意撞的我,讓我瞧見這兒的!”

顧華瑤“咦”瞭聲兒,“與我遇到的情況一樣啊,看來這宋傢對丫鬟也是很寬容啊,這樣毛手毛腳的丫頭,竟還留著出來伺候客人。撞瞭這好幾個,竟也無人處罰。”

然後,又問瞭另一個夫人是為何來的。

回答的是刺史夫人,她道:“我是陪著趙夫人來的。”

趙夫人,是指揮同知趙大人的嫡妻。

很顯然瞭,有人刻意算計。

沒一會兒大夫到瞭,隔著紗帳給沈焆靈疹瞭脈,“是中瞭點迷藥,用量有些重,但不礙事,多喝些水就好。”

隔壁房間的大夫給鄭公子和徐惟也把瞭脈。

李彧已將二人弄醒,兩人七倒八歪的挨著床圍。

大夫看著鄭景瑞道:“這位公子有中迷藥的跡象,用量有些嚴重。不過,不用擔心,多喝些水排出去就好瞭。”

徐悅問瞭鄭景瑞如何昏迷,何時昏迷的。

鄭景瑞晃瞭晃昏沉的腦袋,一團漿糊:“原是在前頭大傢一起說話,覺得有些悶沉沉的,府上的小廝便引我來休息,後來,便不記得瞭。”

又問瞭徐惟的情況,大夫也說隻是中瞭迷香,不甚要緊。

而徐惟的情況大抵與鄭景瑞的差不多。

自己何時失去知覺的也不記得瞭。

鄭夫人心疼兒子,恨恨無緣無故叫人算計。

心底不免又暗暗慶幸被人發現與沈焆靈躺在一處的不是自己兒子,她雖對沈傢女頗有好感,卻不代表願意嫡長子娶個庶女進門。

還是以這種方式。

她畢竟是長輩,於此道總歸有些經驗,仔細問瞭兩人出事前,吃喝瞭什麼,接觸過什麼人,兩人一一答瞭。

徐悅身邊的護衛得瞭眼色立馬閃瞭出去。

徐惟摸著腦袋看著躺在一旁的鄭景瑞,面色怪怪的。

鄭景瑞神經大條些,隻抱怨著腦袋暈沉沉。

鄭夫人氣的直翻白眼。

李彧坐在一旁無有說話,神色平淡的叫人難以看穿任何。

徐悅溫潤的眸子不著痕跡的看過胞弟和李彧,眼底卻閃過一絲什麼,隻是太快,叫人無從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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