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防許三花再盯上男桌那盆子肉菜,老胡氏將盆裡分夾過僅剩的三塊肉迅速夾進瞭許三花碗裡,又從盆裡的十個苞谷饃饃拿瞭四個出來塞給許三花。
許三花照單全收,吃瞭個幹幹凈凈,這才抹瞭嘴巴,起身走出瞭堂屋。
她一走,老胡氏幾個包括許三花親娘胡氏都悄咪咪松瞭一口氣,渾身都自在瞭許多。
男桌裡許二樹見許三花走瞭,轉瞭轉眼珠子,摸瞭個苞谷饃饃也跟出瞭堂屋。
許三花吃飽喝足,正蹲在東間裡屋的唯一的一張條凳上趴在窗口往外看,許二樹賊兮兮的貓進來,蹲在條凳下,仰頭望許三花,捧著腰間取下來的小麻袋狗腿道:“三花啊,我捉瞭滿滿一麻袋的螞蚱,後腿都卸瞭,個個又大又肥,保證肉多,你瞧瞧。”
許三花正全神貫註看著窗外,沒空理他,許二樹不知其所以,嘿嘿一笑,表情更加狗腿瞭,“三花啊,你看若是不夠,不若我下晌接著再抓?”
說罷,等瞭半晌,依舊不見許三花給他哪怕半個眼神,許二樹愣瞭愣,見許三花看窗外看得認真,他想瞭想,緩緩撐起瞭身,順著許三花看得方向看去。
隻看見隔壁後院菜園子邊上的井邊,側對著這邊光著膀子正提瞭水桶從頭上澆下來的少年。
少年生得黑壯魁梧,露出來的胸膛後背上蜿蜒著好幾條疤,看著極為駭人。
許二樹扭頭,看見許三花直勾勾的眼神,陡然睜大瞭眼。
天,娘啊!快來掐掐他,他傢的村霸許三花,這是看上瞭隔壁的狼崽子不成?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不行,他得快快去告訴小夥伴們,以分享這個讓他承重不住的大消息才行!
想到小夥伴們,許二樹驀地想起瞭自己捉螞蚱的初衷,咽瞭口唾沫,伸出手猶豫著要去扯許三花的袖子。
猶豫不決間,隔壁院子的狼小子已經提瞭桶回瞭屋,在他即將觸碰到許三花之前,許三花猛地扭過頭來,瞪他,“做什麼!”
許二樹嚇得一縮,忙捧上麻袋擋在面前,“螞蚱抓好瞭,我給你送來。”
許三花一把抓過麻袋,哼瞭哼,“你剛才在看什麼?”
向來極上道的許二樹登時明白,直搖頭道:“沒看什麼,什麼也沒看!”
許三花滿意瞭,打開麻袋瞧瞭眼,見螞蚱果然隻隻又大又肥,點瞭點頭,“時間都約好瞭?”
見許三花接瞭茬子,許二樹喜得面上繃不住,忙道:“約好瞭約好瞭!就在今晚,輸的要給贏的半袋谷子呢!”
“螞蚱再差也是肉,你隻管帶著許四金他們去,其他有我!”
得瞭準話,許二樹高興的走瞭,準備睡個午覺,下晌幹完活早點回來。
盛夏的夜晚天上繁星閃爍,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上,照的大地萬物明亮如白晝。
忙碌瞭一整個白日的村民們早早都歇下瞭,整個孤山村安靜得很,偶爾幾聲狗吠都顯得突兀到極致。
村口有一條大道,往左走到底直達十裡鎮,往右走上百十步有一小山道,通往孤山村的對門鄰居白河村,山道旁有片林子,枝繁葉茂,茂密得很,葉子如傘遮蔽瞭天空,因而即便月亮再亮,林子裡頭也黑得很。
兩波人從林子的兩頭分別躥進林子裡,往林子中央匯聚而來。
林子正中是一汪池塘,池塘裡種著蓮,夏時,花開得正嬌。
這片林子包括這個池塘都是白河村白地主傢的,白地主喜歡吃蓮藕,特意從府城找瞭蓮種來,便有瞭這片林子。
因著白地主的名號,這處林子幾乎少有人來,便成瞭白河村和孤山村兩幫混子的聚集地,一年到頭,在此地約架賭彩不計其數。
為瞭得那點彩頭,聽對方告一聲爺爺,兩幫人是不亦樂乎,深陷於此道。
白河村的白勝子從小沒娘,爹又是鎮上有名的二賴子,爺奶管不著,傢裡沒田沒地,即便是農忙,他也是閑得慌,這不,就促成瞭今晚這場約架,他可是滿心等著贏回半袋新收的谷子回傢吃頓香噴噴的大米飯呢。
白勝子叨著一根雜草,領著白河村他的一幫子兄弟,大搖大擺到瞭池塘邊,看見小跑著進來的許二樹等人,咧嘴笑瞭笑,抖著腿道:“許二樹,谷子準備好瞭沒?”
許二樹一眼看到白勝子身後的大胖子,就是打聽到白勝子網羅瞭這個白墩子到手底下,他才不得不求他妹許三花出手幫忙,如今他是有底氣得很,笑得比白勝子還欠揍,“我不用準備,倒是你,可要願賭服輸啊!”
“我白勝子活瞭十七年,還沒有說話不算數的時候!來吧!”說著,白勝子扭頭吐瞭雜草,大手一揮,就一馬當先朝許二樹沖瞭上來。
許二樹也不甘示弱,朝白勝子揮上瞭拳頭。
其他各人都找上瞭往常的老對手扭打在瞭一起。
多出來一個白胖子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正摩拳擦掌想著朝哪個出手才好。
冷不丁背後一陣冷風,被人拍瞭一下後背,白墩子扭頭,就看見身後站瞭個丫頭片子,正笑瞇瞇的盯著他。
白墩子沒見過許三花,還以為孤山村這幫混子裡竟還有個小丫頭片子不害臊的跟著老爺們混呢,當下陰側側一笑,朝許三花撲瞭過來。
白墩子生得不高,但胖,很胖,估摸著得有兩三百斤,許三花都好奇他到底吃的什麼豬食才能長得跟豬一樣胖,不過這胖子胖是胖,但靈活,那撲過來的速度一點也沒有因為體形而扯後腿。
隻是,在即將挨上許三花時,許三花輕飄飄的抬瞭腿,隻見圓滾滾的一個胖球咻得一下就飛瞭起來,而後重重砸進瞭池塘裡,激起陣陣水花,濺進打得正歡的白勝子後腦勺裡,大夏天的,竟冷得他一個激靈。
“勝子,救我啊!救我啊!”白墩子好池塘裡可勁撲騰著,看得白勝子瞪大瞭眼。
這才瞧見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的許三花,登時打瞭個擺子,“媽呀!許、許三花咋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