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花出瞭村子,沒做停留,快步走上瞭去鎮子上的大路。
孤山村和白河村分佈在這條大道的左右兩邊,再往前不遠,還有好些個村子,都離鎮上近,日子都過得比人多地少的孤山村富足。
出瞭村口往前走上個一裡路,有一條大河,河灘上是一塊荒地,長滿瞭雜草,如今入瞭秋,雜草都枯黃瞭起來。
這荒地包括那條河都是無主的,許三花經過,多看瞭那荒地幾眼。
上一輩子她托的相熟的商隊回村來幫她帶銀錢給許大茂,那商隊管事打聽瞭老許傢的事回程告訴她時,曾特意提過一事,說的就是這片荒地上建瞭房子,開瞭一條食肆街,十裡八鄉的來來往往再加上路過的車隊行人的,是熱鬧得很,儼然一個小鎮子。
想來那都是後好些年的事瞭,如今這片荒地且還荒著呢,許三花心裡有瞭些主意,倒是沒再多看這荒地,大步往鎮上去。
孤山村離鎮上不近,卻也不遠,徒步走上一個多時辰就到瞭,不過二十裡的路。
進瞭十裡鎮,鎮上分為兩塊,一半是鎮上的住戶區,另一半則是各傢商鋪酒樓以及挨著鎮口的市集,農人們進鎮趕集買賣東西的都在市集這處。
眼下還沒過午,市集倒還有幾分熱鬧,許三花看瞭一圈,不出意外在集上尋到瞭一處豆腐攤子,大步走過去,豆腐攤的老婦人立時笑著招呼,“姑娘買豆腐啊?要個幾斤啊?”
這逢人就是笑的態度叫人很是舒服,許三花看瞭看笸籮裡還剩下兩三塊的豆腐,色澤有些黃,並不如她前世見過的那般白凈,不過聞著這豆腐味兒倒是濃鬱得很,許三花指瞭,“婆婆這豆腐咋賣?”
“老婆子在這集上賣瞭幾十年豆腐瞭,一直就是一個價,兩文錢一斤,不講價的,這裡還有五六斤的樣子,姑娘一起要瞭我給你少兩文錢你看咋樣?”這都快過午瞭,她好早點賣完早點回去,老婆子說著。
許三花點瞭頭,“好,就給我裝起來吧。”
老婆子笑瞭,又見許三花空著一雙手,便幹脆將手旁放著的一個小笸籮拿瞭兩三塊豆腐都裝進去,遞給許三花道:“一共六斤,本是十二文的,你給十文就是。”
許三花接瞭,掏瞭身上揣著的那錠銀子出來,給那老婆子。
老婆子一見是錠銀子,嚇瞭一跳,她賣瞭這麼多年豆腐,收的都是銅板子,豆腐賣不上錢,哪有拿這麼大錠銀子來買豆腐的?這姑娘穿得也是窮苦人傢的,咋隨隨便就拿出這麼錠銀子來呢。
老婆子心裡腹誹著,面上也道:“就十個銅板,姑娘拿這麼多,我也找不開呀。”
許三花想瞭想也是,不過她看瞭老婆子一眼,問道:“婆婆你是哪個村的?這做豆腐是祖傳的手藝吧?”
這做豆腐要點鹵水,也不是人人都做得的,幾乎都是祖傳的手藝,這整個集上,許三花看過去,也就這一個老婆子在賣豆腐罷瞭。
那老婆子不知許三花突然問這個作甚,但她賣瞭幾十年豆腐,別人都願意照顧她的生意,就因著她做生意和和氣氣的,對誰都有笑臉,當下也回答瞭,“老婆子我就是這鎮東頭的,祖祖輩輩都是做豆腐的,我傢這豆腐好吃著呢!你可放心買回傢去吃。”
這豆腐雖顏色比不上,但看著也不錯,許三花點點頭,又道:“婆婆你自己做豆腐嗎?可有誰幫著你?”
老婆子聽這姑娘越問越奇怪,便止瞭嘴,狐疑的看著許三花。
旁邊一個賣秋梨的漢子也聽得古怪,忍不住出聲道:“我說丫頭,你這是買豆腐呢還是查戶籍呢?咋問這老多話瞭?買個豆腐而已。”
見兩人都狐疑的盯著自己,許三花便幹脆道:“我這麼說吧,我要做樣吃食需要很多的豆腐,這不是想著婆婆你找不開這錠銀嗎,我就幹脆都拿瞭你訂瞭豆腐來,就想問問你可做的過來?”
老婆子一聽原來是這麼回事,當下就笑瞭,這麼多銀子的豆腐,那可是大生意,怎麼著也不能放過啊,不吃不喝都要做!連點頭道:“做得過來,做得過來,我說姑娘你真的要這麼多豆腐?雖說這個天瞭,豆腐也能放得,可多放個幾天還是會壞的,你可想好瞭啊。”
五兩銀子的豆腐,可是足足二千五百斤的豆腐啊!她賣的最多的一天是逢年過節的也不過才賣三百多斤罷瞭!
“我不是一下子要,你先幫我做出五百斤來,剩下的我後邊再陸續要,這銀子就先給你,算做定金好瞭。”兩千多斤豆腐也要不少豆子瞭,得給人預支買豆子的錢不是。
老婆子一聽,便道:“那行,你什麼時候要?我保證給你做出來。”
“後天要吧!後天一早我來拿。”許三花說著,又想到什麼,“你傢在鎮東頭哪裡?我直接去你傢拿豆腐。”
人給瞭這麼大個生意瞭,總不能不知道自傢住哪裡,老婆子忙道:“就在鎮東頭第三條巷子第三傢,巷子口有口老井的,好找得很,大傢都叫我陳婆子,你放心,我一準將五百斤豆腐都給你做出來,你後兒一早來拿就是!”
許三花點瞭頭,將銀子塞給老婆子,提瞭笸籮轉身要走,又停下,沖陳婆子道:“百十個銅板可有?先借給我,買點調料。”
陳婆子微愣,但手裡捏著的一錠銀子又實實在在的是真銀子,她看瞭許三花兩眼,從兜裡摸出一串銅板來遞給許三花。
許三花不客氣的接瞭裝進瞭兜裡,“我先走瞭,後兒早上見。”
直到許三花走出老遠,那賣梨的大漢才回過神,看著陳婆子手裡捏著的銀錠子,砸舌道:“這姑娘莫不是個腦子不好使的?”
這五兩銀子說給就給,也不寫個憑據啥的,給瞭便給瞭罷,轉頭又借些銅板是怎麼回事?
陳婆子一下子得瞭五兩銀子,和一個小姑娘說成一筆大生意,旁邊的好些個攤販都聽的清楚看得清楚呢,都羨慕陳婆子這麼好的運氣。
又聽得賣梨大漢這話,其中一個蹲在背簍後賣雞的婦人不由咳瞭兩聲,一臉神秘的沖陳婆子這頭道:“你們可知道那姑娘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