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豐在十裡鎮混瞭十幾年,從一個豬狗都嫌的二混子到如今在十裡鎮也是說得上數的人物,這其中除瞭他自己的能耐,也多虧瞭熊武的賞識。
是以,曹豐有錢後就將宅子買在瞭熊武的隔壁,美其名曰住得近往來更親近。
但曹豐再能耐也隻是個在十裡鎮上混得開的小混混頭子罷瞭,稍微有點傢底的人傢都不會把姑娘嫁給他,曹豐自己卻盼望著娶個傢室好的妻子徹底改換門庭,是以如今都三十來歲瞭,也沒有正式娶妻。
可雖然沒有正妻,他這些年陸陸續續的小妾倒納瞭不少,他本就是個好色的,哪裡忍得住?
納的妾多,怕有傢底的人相女婿時說道,所以他日常並不住在南坊的宅子,而是住在鎮東頭的淄衣巷。
這淄衣巷算是鎮東頭平常住戶裡不用每日為瞭生計的正兒八經的鎮上人住的瞭,這條巷子的宅子比南坊的宅子便宜些,但也都是正正方方的好宅子,都是獨門獨院,也是有一扇兩開的朱紅小門的,正兒八經。
許三花此時正站在掛著匾寫著曹宅二字的宅子門前,嘴裡叨著根剔牙的小棍子,正二不流的抖著腿。
對面宅子挎著簸箕筐子出門的婦人瞧見,硬是瞥瞭許三花好幾眼才提步往巷子外走,走瞭幾步,聽到砰的一聲,回頭一瞧,正看見許三花收回腿,面前那扇朱紅小門豁然脫離瞭門框倒塌在地。
她一臉震驚,也顧不得要出門瞭,拔腿就往回撤,回瞭自傢院,關瞭門就趴在門上聽動靜,那可是曹傢,這小丫頭居然敢來找茬!這個熱鬧好瞧瞭。
曹豐手底下的二混子白日裡都幾乎都在曹豐的這座宅子裡,晚上才會各回各傢,因而,門被許三花一腳踢倒在地的聲音立時就驚動瞭宅子裡的二混子們。
眾人操著棍子紛紛沖出來,一眼看到瞭門口的許三花,腳步霎時就是一頓。
刀疤子還在養傷,排在他手下的薛麻子如今掌著事,先前聽瞭曹豐命令去抓六花就是經他手派人去的,他自然認得許三花。
這番見許三花竟這麼快就找上門瞭門來,還如此粗暴的踢壞瞭大門,一點都不見客氣的,他納悶許三花是怎麼這麼快得知許六花被他們抓走的,畢竟他們還沒來得及以此為籌碼叫許三花來她卻自己就來瞭。
雖是自己找上門來的,但曹爺早就有應對,因此薛麻子也不慌瞭,反而笑道:“原來是許姑娘!許姑娘來的正好,也省的曹爺派人去請瞭!進來吧,我們曹爺等著呢!”
許三花拿瞭嘴裡的剔牙棍子,站著沒動,“我從西市走過來呢!腳累,難得進去,叫曹豐帶著我妹妹出來見我就是!”
“啥?叫我們曹爺出來見你?你以為你是誰呢!”當他不知道西市走過來有多近呢!就這麼大點個鎮瞭!薛麻子冷笑。
“我便是知道曹豐對我的認識不夠深刻呢!”許三花佯嘆瞭一聲,“這不,才老天拔地的走到鎮東頭淄衣巷來,叫曹豐親眼瞧瞧,我到底是誰呢!”
說著,許三花抬手,臉上是風輕雲淡,下一瞬卻抓住瞭門框,用力一拉,那嵌在青石磚裡的門框便生生脫離瞭出來。
將門框子扔在躺在地上的門板子上,許三花剔瞭把指甲裡的泥灰,偏頭笑瞇瞇看著薛麻子,問:“是我進去?還是曹豐自己出來?”
薛麻子瞳孔微縮,但他好歹是跟著曹豐經過風浪的,說個毛話的手上也見過血的,當下道:“別仗著自己有兩把刷子就敢不知天高地厚瞭?你可知道我們曹爺是什麼人?那可是跟熊二爺混的!熊二爺是誰你可又知道?這鎮上誰不知道咱們淮安縣的高縣丞是熊二爺的表兄弟?你一個小小的農傢女敢跟官府鬥?”
“呵!”許三花輕笑一聲,“我竟不知這曹豐無緣無故砸瞭我傢的攤子又平白抓瞭我的妹妹原來是高縣丞的命令?若是這樣,我區區一個農傢女倒是有些害怕得慌呢!”
說著卻話音一轉,提高瞭音量,“可是,縱然他是一縣官員有權有勢,也不能無故欺壓百姓吧!這朗朗乾坤,他高縣丞若真敢!我也不怕往上去上訪!知府不管我就問知州,知州不管我就去京城,我倒是要問問,這朝廷的官員難不成就可以隨便欺壓百姓瞭?”
薛麻子聽許三花語氣這般強硬,竟分明不怕高縣丞的大名,還三言兩語就將事情上升到這麼嚴重的地步,這件事不過是曹爺拿瞭銀子幫別人做事罷瞭,熊二爺都不知曉,更別提高縣丞瞭,若是叫高縣丞知道,他們可吃不瞭兜著走,他不敢再借高縣丞名說事。
背上冷汗直冒,反應極快道:“你胡扯些什麼!昨日你打瞭曹爺手底下十幾號人,他們現在還在床上下不來呢!這口惡氣難道就不興我們出瞭?若不然,我們還怎麼在道上混?這就是你跟咱們曹爺的仇,別扯些有的沒的!趕緊給我進來!要不然,你妹妹可落不著好!”
許三花一臉驚,“原來跟高縣丞無關?那敢情好,老話說得好,民不與官鬥,我一個小小的農戶丫頭還真不敢得罪官兒。”
“不過他曹豐算個啥?一個小混混罷瞭!我許三花還真不怕他,都是拿拳頭混的,就靠誰的拳頭硬瞭!麻溜的,叫他帶著我妹妹出來,我可不跟他客氣!”許三花獰笑一聲,抬手就一拳砸進瞭沒瞭門框的墻面,收回手後,那墻面豁然落瞭一個凹進去的拳頭印。
薛麻子瞳孔又是一縮,再看許三花的目光就凝上瞭一抹駭然,這絕對是個硬茬!
他意識到事情的棘手,猶疑瞭片刻,叫瞭個兄弟附耳吩咐一句,那兄弟立刻往後頭去瞭。
許三花見瞭,雙手做瞭喇叭喊道:“叫曹豐快點!我脾氣可不好,二十息之內他不現身,我就拆瞭他這道圍墻!”
一個本就長得俏的姑娘偏頭做著這樣的動作,看上去本可愛得緊,但那語氣裡的囂張挑釁卻叫薛麻子等人完全忽略瞭這明明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