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二進的破舊宅子,院子裡滿是青苔,似乎許久沒人清掃打理,梁下還佈著幾頂蜘蛛網,柱子上的紅漆都掉瞭顏色。
三麻子大步跨過瞭院子,進瞭正房,而後轉身,看向跟進來的開門的人,“那小子怎麼樣瞭?還活著吧?”
黃七抱著雙臂,聽這話,往地下啐瞭一口,“這小子賊滑溜,剛早差點讓他給溜瞭,叫我給狠狠打瞭一頓,眼下撅瞭一天瞭,還剩幾口氣,死不瞭!”
說罷,睨瞭三麻子一眼,“我說這小子還留著?白得我費心思在這看著他,幹脆宰瞭得瞭。”
“先頭想著到底是條人命,能留著就留著唄,眼下這麼一看吧,留著是個大禍害,你待會兒就去將人給處理瞭,幹脆利落些,別留下什麼痕跡,人處理瞭你就回那邊去,那頭才是重要事,千萬不能疏忽。”三麻子說道。
“你啥時候在乎人命不人命的瞭?到底是娶瞭媳婦,菩薩心腸瞭,先我都跟你說過瞭,你偏要留著他,浪費我時間在這看著。”黃七聽得納罕,嗤瞭一聲,卻也不問為何又改瞭主意,點頭道:“現在想清楚瞭好,行,我做事你還不放心?既然你發瞭話,我也巴不得收拾瞭這小子瞭呢!待會兒我就去!”
“行瞭,將人處理瞭就是,我先回去瞭,你嫂子還等著我吃飯呢。”三麻子拍瞭拍黃七的肩膀,抬步往外頭走。
黃七嘿嘿笑瞭幾聲,送走瞭三麻子,轉身去瞭後頭的後罩房裡,推開瞭其中一間屋子的門。
屋裡子空空蕩蕩沒有任何傢什,墻角蜷縮著一個灰撲撲的身影,一動不動。
他走進去,摸出身上的匕首,將人一把拎瞭起來,匕首架在其脖子上,就打算用力一抹。
突然,後腦勺一痛,他手上還沒用力,自個卻先倒下瞭。
見人倒下去瞭,薑斷丟瞭手裡的柴火棍,將底下那人從黃七身下給拽出來,撥瞭散亂在臉上的頭發看清底下臟兮兮的臉,年紀不大,十幾歲的模樣。
薑斷不認識徐燦,想瞭想,還是將人給背起來帶走瞭。
他走後不久,地上的黃七就醒瞭過來,起身一看人不見瞭,登時變瞭臉色,趕緊往外頭跑,一路出瞭胡同,往鴉青胡同去,卻沒有發現悄無聲息跟在身後的人。
很快,黃七到瞭鴉青胡同,敲響瞭三麻子傢的門。
三麻子剛到傢跟小媳婦吃瞭晚飯,正看著小媳婦收拾碗筷享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見黃七一臉疾色的找過來瞭,頓時心下不妙。
“黃七,你怎麼來瞭?出什麼事瞭?人呢?處理幹凈沒有?”
黃七喘著粗氣,“不好瞭,有人將那小子救走瞭!”
三麻子一聽果然不妙,登時掉瞭臉子,“你怎麼辦事的?就這麼一會兒,怎麼會讓他被人救走的?被誰救走的?你可看清瞭?”
黃七搖頭,也是著惱,“不知道,有人從背後打暈瞭我。”
說著也是納罕,“那宅子隱秘得很,這七八天都沒有異常,怎麼今兒就出瞭事呢!”
往前三麻子沒有去過,今日一去就出瞭茬子,頓時,三麻子想到今日那姓許的小姑娘,那是個深藏不露的,不由變瞭變臉色,趕緊對黃七道:“你立馬趕去柳條巷,讓萬安他們趕緊帶著人離開那地方,那裡已經不安全瞭,先去城南的半道胡同,等我請示瞭左護法才做打算。”
黃七深知事情緊急,那小子可是知道柳條巷的,眼下他被人救走瞭,柳條巷就瞞不住瞭,必須得立馬走,要不然,就遭瞭。
當下點點頭,話不多說,轉頭就匆匆又往柳條巷去瞭。
天色漸黑,薑斷背著徐燦用瞭不少的時間才終於走到瞭連康坊,找到瞭許三花說的第三幢宅子,見門上沒有鎖,薑斷愣瞭愣,才上前敲瞭門。
等瞭許久的許三花立馬開瞭門,見到門外的薑斷,松瞭一口氣,再不回來,她都怕他被三麻子逮瞭現行都想沖去黃金賭坊找人瞭呢。
再看到薑斷背上的人,許三花一愣,便是一喜,“你找到徐燦瞭?我猜對瞭是不是,徐燦果然在三麻子手上是不是?”
“我跟著三麻子找到他的,他差點就被滅口殺瞭,幸好我出手快。”聽許三花確定背上真是徐燦,薑斷也籲瞭一口氣,一路沒白背,沒救錯人。
“滅口?這三麻子到底想幹啥?”依她看人的直覺,今兒一見三麻子問他徐燦的事,她就覺得有些不對,特意托瞭他尋人,哪知這人並沒有真心幫忙找,而是忽悠人,所以,她才故意招惹瞭他的手下,想引得他來,順便告訴他,她不是好惹的。
若三麻子真有什麼心虛的事,必定會露出馬腳。
哪曾想,這三麻子竟然會殺人滅口,倒不知徐燦到底撞見瞭啥,為何會被三麻子給抓起來。
薑斷搖瞭搖頭,跟著許三花進瞭倒座房在將人放下,道:“我隱約聽到三麻子和那個人說瞭些話,大概好像是這徐燦不知道咋的惹到瞭三麻子,所以專門被三麻子給抓瞭起來,他先前似乎不打算殺他的,今日改瞭主意,所以特地過去讓看著他的人將他給殺瞭,這才給我機會,救出瞭他。”
許三花見徐燦昏迷不醒,似乎傷得很重,趕緊讓黑妞出去請個大夫回來。
看著徐燦,許三花也是嘆瞭一口氣,好好的找他娘,咋就發生瞭這樣的事,前世這個時候他早就離開梁州府瞭,可沒有這麼一出,要是今日她不來找徐燦,薑斷沒有跟上三麻子,還不曉得徐燦會如何呢。
很快,黑妞請回瞭大夫,給徐燦看瞭傷。
得知隻是一些皮外傷,並沒有傷及內臟,就是幾天沒有進食進水,身子有些虛弱所以導致昏迷不醒,許三花微微放下瞭心,等大夫開瞭藥,讓黑妞跟著去抓藥,順便買些吃的回來。
三人隨便墊瞭墊肚子,黑妞在前院廚房找瞭個陶罐洗幹凈瞭在院子裡熬藥,許三花讓薑斷看著徐燦,自個便出門去,到就近的一條街上找瞭一傢鋪子買瞭三床被子回去。
這幢宅子當初被官府收回,裡頭的物件被查抄,倒是傢什之類的的都還在,不用新置,棉被買回去,直接鋪瞭床就能將就著睡一晚。
比起這幢宅子裡烏漆嘛黑隻倒座房裡點瞭兩根蠟燭有幾許光亮,隔壁的宅子可謂是燈火通明,很有煙火氣。
東院裡,賀璋剛用瞭晚飯,建西疾步進來,身後跟著一身勁裝的青浮。
“主子,青浮有事要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