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一傢自個對那盒子裡的東西也好奇得很,但當下是不敢打開來瞧的。
等酒席結束送走瞭吃酒席的親朋好友,將傢裡都收拾妥當,能剩的菜都撿瞭讓幫忙的婦人拿回傢去,隻剩下村長一傢自傢人時,一傢人圍到村長老兩口的屋子裡,看著這藍色的盒子,還真有些怕打開。
“大平,你來打開,瞧瞧裡頭是啥?”村長道。
“誒!爹。”蔣大平應瞭一聲,伸出手來,慢慢打開瞭盒子的蓋子。
盒子一打開,一傢人定睛看去,隻見裡頭一塊紅佈,上頭放著一本藍皮書。
“這是書?”村長納罕,這賀傢的老爺送賀禮喜歡送書的啊?
想著大孫子如今讀書,開年還要下場童生試呢,他趕緊喊瞭他,“承祖啊,你瞧瞧這是本啥書?”有啥講究不成,不然咋當做賀禮來送呢。
是人傢送給爺爺的壽禮,蔣承祖本沒有多好奇,但聽爺爺一說這是書時,他馬上往盒子裡頭看瞭去。
讀書人對於書的熱情自然不一樣,再說瞭,書本可是金貴的東西,隨便一本就是幾兩銀子的。
就是那先生常說誤人子弟的話本子,可也要幾百文一本的。
農傢人讀書本就艱難,筆墨紙硯必不可少,光買這就是一筆巨款,哪買得起書本呢。
蔣承祖上瞭這麼多年的學堂,除瞭第一本啟蒙書本是花錢買的新的之外,後頭所要用的書都是他自己借瞭同窗的或者後來到書院的書齋裡去自個動手抄寫的。
所以對於書,他是格外珍惜的。
這一看,他就驚住瞭,而後雙眼一亮,小心翼翼的將盒子裡的書本拿出來,捧在手心裡,小心的翻開瞭一頁,往裡頭一看,確定自己沒看錯,整個人激動的得滿面紅光。
還等著他看瞭說出個到底是啥書的村長見自傢孫子這個樣,不由得好奇,“承祖,你這是咋瞭?”
蔣大平也好奇,“承祖,這個庭幼科舉錄是個啥書?跟科舉有關?”
村長一聽科舉而字,不由納悶,這賀傢老爺給他送壽禮,送一本跟科舉有關的書幹啥?
他們傢也就他大孫子要考科舉,那賀老爺難不成還能是送給他讓他給大孫子讀的不成的?他咋曉得他有個大孫子在讀書呢?
村長納悶的很,便見大孫子整個人激動得渾身發抖,抬起頭看他爹,雙目炯炯有神道:“爹,你可知這庭幼科舉錄是何物?這可是千金難求的東西啊!我曾聽我們先生說過,整個淮安縣,就縣學的學官大人手裡有一本吶!聽說這還是因著學官大人曾是庭幼先生的門生的緣故。”
千金難求?
蔣承祖說瞭一大堆,別的蔣村長等人聽不明白,但這四個字聽得明白呀!
千金難求的東西,那得多金貴呢!
特別是傢裡供著一個讀書人,蔣傢人可是都曉得書本得有多貴的,這樣一本千金都難求的書,拿錢都難買到的東西,那賀傢老爺竟送給他們傢?
天吶天吶。
村長隻覺得腦門一熱,整個人都暈乎乎起來。
“庭幼先生?這是誰呀?這庭幼科舉錄就是他寫的書不成?”蔣大平不由好奇的問道。
“庭幼先生,可是咱們大淼的大學孺,是大淼至今為止絕無僅有的頭一個三元!是連趙大孺都要尊稱一聲先生的人!他十五歲下場科舉,下場必中頭名,一路考至狀元,從未落榜過,是咱們科舉學子提起來就心生膜拜的人呢!他花瞭畢生心血著瞭這本科舉錄,裡頭寫的東西對科舉學子非常有幫助,我們先生曾說瞭,若有幸能拜讀這本科舉錄,且對裡頭的內容滾瓜爛熟,就相當於熟記熟通瞭一套的四書五經呢!”蔣承祖越說越激動,對手裡的書簡直是如獲至寶,愛不釋手。
一聽蔣承祖這話,蔣大平和蔣村長不由紛紛激動起來,“承祖,那這可是好東西啊!你快拿著看!看瞭是不是就能考中瞭?!”
被爺爺和爹這樣一說,蔣承祖霎時間冷靜下來,他看著村長道:“爺爺,這個賀傢是什麼人?為何送你這樣貴重的賀禮呢?”
村長愣瞭愣,便不由從先前來瞭個年輕人讓他幫忙張羅人去南山腳下拾掇荒林子說要建宅子到後來宅子建好那傢人搬進去的大場面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瞭。
蔣承祖聽罷,不由疑惑,“也就是說,咱們傢跟這個賀傢的交集也就是當初他傢的下人上門來找瞭爺爺幫忙張羅人拾掇荒林子罷瞭?”
如此交集,若真如今兒那賀傢下人所說,因為比鄰而居,所以於情於理當送一份賀禮,如此簡單罷瞭,隻需隨便送一點簡單的賀禮就行瞭,甚至算不上點頭之交啊。
可為何,竟送如此貴重禮物?
蔣承祖想不通,村長一傢都想不通。
但想不通也不可能追上門取問為啥。
所以,就隻能想不通瞭。
他們又實在無法不對這本書心動,村長想瞭想,便隻好叮囑蔣承祖這本書隻留在傢裡偷偷的看,千萬不要帶出去,更不要被別人曉得。
這般貴重的東西,要是他書院裡的同窗先生這些曉得瞭,豈不是個大麻煩?
不是說他們藏私,這書實在金貴,是對讀書人最大的誘惑,萬一鬧將起來給那賀傢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就是他們的大不是瞭。
但也不是他們不記這份人情瞭,若蔣承祖看瞭這本書,不管科舉能不能中,能走到哪一步,這份人情,都要記在心裡,有朝一日,能報就報。
說起人情,徐燦小子和老許傢的人情,也要銘記。
想著這事,村長不由就想起自己之前一直想著的事,看瞭看蔣大平,便跟他說起來。
“大平啊,你看我跟你娘年紀也大瞭,你一年到頭多數日子都在縣城,你娘每天都念叨你得很,承志也想你們得緊,要我說,要不然過瞭年,你們就不去縣城裡瞭,你看咋樣?”
“不去縣城?”蔣大平一愣,不去縣城,留在傢裡種地?這可供不上承祖讀書啊!
不過爹娘年紀大瞭,就他這麼一個兒子,他是該留在二老身邊盡孝才是。
一時間,蔣大平不由發愁起來。
見兒子沒說話,村長便繼續道:“你在縣裡也是做賬房的,做瞭好多年瞭,你們東傢不也誇你是個好賬房嗎?土坡上老許傢如今大不相同,三花這個丫頭腦子靈,生意鋪張得大著呢!
你瞧瞧他們傢如今又是幾個作坊又是開鋪子的,還有淮水河灘上建瞭十間大瓦房,也不曉得是用來做啥,光是發工錢就發瞭好幾十兩呢!總之就是紅火!
我想著幫你去跟三花問問,她那裡需不需要賬房,即便不需要賬房,你能到裡頭做個其他的工,可比你在縣裡做賬房強,還能天天回傢,我和你娘也能天天看著你,這心裡就不慌瞭。
再說瞭,我這村長的位置總是要傳給你的,我都六十瞭,這攤子事兒你也該慢慢熟絡起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