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富被人扯瞭一把,回頭見是自傢婆娘,便不由道:“這不大傢都瞧熱鬧來瞭嘛,我們就也來看看,丁裡長正叫人丈量地要平均分給蔡東明這幾傢人咧!”
啥玩意兒?這就是丁裡長調停的結果?
胡二姨當即不應,撥開人群沖上前,果然見蔡東明的兩個兒子正帶著幾個小子一起在丈量地,而丁裡長,就坐在地裡放著的一根板凳上看著。
如此大搖大擺,真是不要個臉。
正要開口說話,冷不丁就被人拉瞭一把,扭頭見許三花,不由道:“三花,你瞧多不要臉咧!咱可得站出來阻止他才是啊!”
許三花搖搖頭,拉住她:“不急,咱們先看看。”
胡二姨一聽,隻得硬生生憋下這口氣,往地裡頭看去。
很快,這地就丈量好瞭,蔡東明的大兒子就走回丁裡長跟前道:“舅外公,都量好瞭!八畝地正好一傢分兩畝去,誰也不少誰的!”
丁裡長聽著,便不由看向蔡東明在內的幾個人,道:“這下行瞭,一傢兩畝,界石都放好瞭,都找著界石的點整地,可別再往別人傢的地裡挖瞭,要是再鬧騰,我可就沒這麼好說話瞭!”
“曉得瞭曉得瞭,裡長。”蔡東明幾個人忙不迭的應道。
這時,同時蔡傢坳人的一個老漢便不由沖丁裡長道:“裡長,咱們村都是一起佃這些田地種的,沒道理他們就能分瞭這八畝地!高山嶺那二十畝地正好跟我們幾傢的地連著的,我看趁著裡長您在,咱們也去丈量丈量,分一分?”
丁裡長便不由皺瞭眉,“行瞭行瞭,都想啥咧,這地丈量過瞭也就罷瞭,高山嶺那地可不許再亂動,該是誰佃瞭種的誰就去種就行,到時候要是沒人來收出息,那糧食還不都是你們的?幹啥量不量不的瞭,多麻煩。”
那老漢一聽丁裡長這麼說,不由高興的點頭,“那行啊!既然裡長你都這麼說瞭,那地我們就繼續種瞭,到時候沒人來收出息,我們得瞭糧食,也分裡長一些好瞭,左右這事是裡長你應下的,我們可得感謝你!”
丁裡長聽著眼皮子抽瞭抽,哼瞭哼,倒是沒再多言。
蔡傢坳村人倒是都高興的很,一人又道:“還有前頭那二十畝田,我們幾傢也是佃著的,裡長都發話瞭,我們就都接著種就是。”
“是咧是咧!”
有王傢浜的人見不得他們這般神氣,不由出聲道:“你們繼續種倒是種,不過要是人主傢收成的時候就來收出息瞭,你們還不得照樣要交租子?真以為種瞭就全是你們的咧!”
蔡東明嗤笑:“這高縣丞倒瞭臺這麼久瞭,也沒見哪個人拿著田契地契來的,我們種瞭就種瞭,種一季算一季,咋的你們眼紅就眼紅,要是敢瞎咧咧,別忘瞭這可是裡長親眼看到的事,這今年可就該服徭役瞭,這可是裡長說瞭算的事。”
這最後一句顯然然的就是威脅瞭。
大淼朝的徭役兩年一服,這都是各裡長登記人的事,能不能拿銀子抵,或者每傢是誰去,那都是裡長一句話的事。
說話這個王長明是傢裡的小兒子,他們傢要服徭役自然輪不到他,不過若是裡長硬要登他的名字,那就是逃不脫瞭,因而,聽蔡東明這樣一說,他就沒敢再開口。
其他王傢浜的人也心知裡長不好得罪,也都沒有多話。
這時,丁裡長便擺手道:“行瞭行瞭,這事就這麼瞭瞭,大傢該幹活的幹活,都別圍在這兒不動瞭。”
大傢一聽,都準備各自散去。
胡二姨忍不住,這便站瞭出來,“我說丁裡長你這是在做啥咧!這可是別人的地,你丈量丈量就充給他們幾傢瞭,說種就種瞭,你身為裡長,咋還帶頭幹這種把別人的東西占為己有的事,這可是沒理的事!”
丁裡長扭頭一見是王傢浜的婦人,又聽這話,不由皺眉道:“你是長富傢的吧?這是蔡傢坳的事,啥時候輪得著你王傢浜的人來多管閑事瞭,婦人傢傢的,擱傢洗洗刷刷去,出來咋呼啥?”
說罷,看見後頭上來的王長富,不由指瞭他道:“我說長富,還不把你媳婦弄回去!”
王長富可不曉得他媳婦這是幹啥,不由拽瞭胡二姨一把,小聲問:“他娘,這是幹啥咧!人傢都沒管這事,你可別多話,這得罪瞭裡長,可是要吃虧的。”
“嘁!我們王傢這麼多人咧!還怕他不成?他可是沒理!”胡二姨嗤瞭一聲,看向丁裡長就道:“誰管閑事瞭?丁裡長你帶頭叫人瓜分瞭我侄女的地,又默許村人私自占瞭我侄女的田地去種,這我咋不能管瞭?說到哪裡去我也是有理的事!”
“你侄女?”丁裡長眉頭一蹙,這才看到胡二姨身旁站著的幾個臉生的人,也不看胡二姨,隻看著王長富道:“長富,你媳婦這是說啥瘋話呢,還不把人帶回去?再瞎咧咧,我可就叫人去喊王明德來瞭!”
王明德是王氏一族的族長,王傢浜的村長,也是王長富的族叔叔。
王長富最是怕這個族叔的,但聽瞭胡二姨這話,又看著旁邊的許三花,“他娘這是說得啥?三花,這地真是你的?若真是,那咱們王傢可不能幹看著!”
一旁王長富的族兄弟王長江看著胡二姨道:“嫂子,這是你哪個娘傢侄女?這年歲,莫不然是你妹妹傢的那個?”
胡二姨點頭道:“他七叔,這正是我妹妹傢的。”
王長江一聽就驚瞭,嫂子妹妹的女兒可不就是那如今有名的許三花?
說這田地是她的,他還真相信,當下就道:“那是!咱們都是親傢,這可不能幹看著不管。”
其他王傢人聽著,也都紛紛站出來,指著丁裡長道:“裡長!這主傢都來瞭,你還當著面就想侵占別人的田地呢!這可是沒理的事,可得一個說法!要不然,我們王傢可不能罷休!”
丁裡長被這麼多人指著,當下氣惱得很,“幾個晚輩還敢指著老朽?真是沒有規矩!你們王族長還沒有說這個話呢!你們就敢代表你們整個王氏不成?”
“咋不能?他們說的就是我的意思!長富傢的侄女那就是咱們整個王氏的侄女,在王傢浜這個地頭上,還能看著侄女被人欺負?那我們王氏還咋立足於此?”
一聲淳厚的聲音響起,丁裡長抬眼看去,見王明德正走過來,不由就是一怔。
他看瞭看站在胡二姨身旁的許三花,突然笑瞭,“這說田地是你侄女的就是你侄女的?可有田契和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