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過瞭兩刻鐘,房門才打開,薑老走瞭出來,院子裡的眾人趕緊迎上去。
“如何瞭?”賀老爺子忙問。
“我給他施瞭針,現下去準備藥湯,給他泡上一晚藥浴,明早能醒的話,這次應該能有驚無險,安穩渡過。”薑老道。
聞言,眾人不由得均是松瞭一口氣,能穩住就好。
賀老夫人趕緊道:“我們能進去看看嗎?”
薑老想到賀璋下巴處的破皮,想到他剛才把脈,賀璋病發的因由,下意識便道:“人還昏睡著,紮著針呢,讓大夫人一人進去看看吧!”
人還昏迷著,這麼多人都進去看也不好,因而,隻身為母親的畢氏抽空進去看瞭一眼,那頭薑老就準備好藥浴來瞭,今晚他得守在這西院裡。
賀老爺子發瞭話,大傢都各回各院去。
畢氏走在最後,看瞭眼建西,猝不及防道:“璋兒去見三花瞭?還是三花來過?”
被畢氏盯著,建西倒是不能面不改色的撒謊,忍不住摸瞭摸鼻子。
畢氏卻已經又道:“璋兒下巴被磕破皮,我看見瞭。”
建西幹幹笑瞭笑,“是許姑娘來過。”
聞言,畢氏便嘆瞭嘆,沒再說什麼,提步出瞭院子。
見人走遠,建西這才松瞭一大口氣,轉瞬也是不由得嘆息瞭一聲。
主子這是何必呢。
………
初四一早,吃過瞭早飯,除瞭黑妞之外,許三花挑瞭田傢有和陳秀雲一起同行。
田傢有這些日子都是跟妹妹田玉秋同出同進的,大傢都以為咋著也是田傢有兄妹一起的,對於許三花單單挑瞭陳秀雲一起,都是疑惑得緊。
倒是袁氏跟田寬,對視一眼,心知肚明,也巴不得二人能一起跟姑娘去,說不定等回來,這事就能成,他們就能討兒媳瞭。
姑娘眼睛亮著呢,他們都看出來的貓膩,相信姑娘也知道瞭,要不然怎麼會這樣安排呢。
至於田傢有的差事,出門的這幾天就交給田寬暫代瞭。
田傢有趕車,許三花同黑妞以及陳秀雲都坐在車廂裡,過瞭淮安縣往府城去的路,一路上馬車行人的都多瞭許多。
聽著外邊熱熱鬧鬧的,許三花掀瞭簾子看瞭看,張嘴叫田傢有停車。
“姑娘可是要如廁?”陳秀雲立即小聲的問,她頭一遭跟姑娘一起出門,隻求盡善盡美服侍周到。
“我記得你就是大陳村的對吧?都走到這兒來瞭,正好要過清明瞭,去給你爹燒點紙上一炷香吧。”許三花說著,不由掀瞭車門簾,吩咐田傢有道:“我們在馬車裡等著,傢有,你陪著秀雲一起去吧。”
陳秀雲聽著,頓時眼眶就是一紅,她就說剛才在鎮上好好的姑娘為何要吩咐她去買黃紙香燭呢,她本有些預料,但此刻真的聽姑娘說出來,她心下還是禁不住的感動。
平常人賣身的,隻要沒贖身,哪能得這個自由?偏巧他們姑娘人好,還能記得她是這大陳村的,記得清明到瞭,許她回去給爹上一炷香。
她趕緊給姑娘福身行瞭個禮,謝過恩典,這才下瞭馬車,提上瞭裝著黃紙香燭的籃子。
田傢有便沖她道:“走吧。”
陳秀雲看瞭一眼田傢有,霎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遂指瞭指離著官道還有一兩裡路進去的村落,帶著田傢有一起走進瞭小道。
黑妞趴在窗口看著田傢有和陳秀雲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的往那頭走著,不由嘿嘿笑瞭笑,“姑娘你瞧,傢有哥同秀雲姐姐看著多般配呀。”
許三花瞥瞭一眼,暗暗點點頭,確實挺般配的,卻不由打趣黑妞,“你曉得啥叫般配?話說你也是十五歲瞭,這親事也該提起來瞭,你有沒有自個中意的?盡管到我這兒來求個恩典,我保管風風光光的嫁瞭你去,若沒有,改明兒姑娘我就給你相相,嗯,秦管事的兒子秦漢年紀倒與你相仿,還有馬大爺的兩個孫子,年紀倒也合適。”
黑妞聽著,飛快的擺起手來,“姑娘您可別亂給我指,我還不想嫁人呢!”
“為啥不想嫁人?”
“竇嬤嬤說瞭,一般姑娘身邊的丫鬟將來都是能跟姑娘陪嫁去姑爺傢去的,要是嫁瞭人,就不能做陪嫁瞭,所以我還不嫁,我要跟姑娘在一起。”黑妞道。
許三花瞪眼,“誰叫嫁瞭人就不能做陪嫁瞭?除瞭陪嫁丫鬟,還有陪房呢,不管你嫁瞭誰,等我出嫁瞭,帶著你們夫妻二人一起就行瞭。”
黑妞一聽,眼珠子轉瞭轉,頓時咧嘴笑起來,“行吧行吧,姑娘眼光好,您看著給我挑。”
她臉盤子生得圓,這麼一笑,憨得可愛極瞭,許三花忍不住伸手摸瞭摸她的頭。
“黑妞放心,有姑娘我在,保管給你相個好相公。”
因著陳秀雲去上墳耽擱這一廂,馬車進瞭府城門時,城門也隨後就落鑰瞭。
一路徑直去瞭浦東坊的宅子,一番安置,夜色已落,田傢有出去打包瞭飯菜回來,吃罷後洗漱洗漱也就各自歇下瞭。
翌日一早,傅山就使人上門送瞭帖子來,帖子上的時辰寫的是傍晚。
許三花也沒有多想,傍晚就傍晚吧,白日裡這一天,她正好在府城逛逛。
新宅子建好瞭,還得需要傢具,差不多的她已經讓她二叔在慢慢打,還有薛紅秀的爹,也在他那裡定瞭些,算是照顧親傢生意,但大致的,還是要先買上,要不然宅子建好空落落的,可是不行,咋著她大哥可是馬上要成親呢。
因而,許三花當下就帶著黑妞三人出門去瞭。
那時候,昨兒中午才醒過來的賀璋剛駛出十裡鎮,往府城趕來。
手裡捏著薑老專門配置的藥囊,賀璋的臉色還有些蒼白,趕車的建西不敢將馬車趕得太快,隻能保持勻速,如此一路不停,大約是能在傍晚前趕到天然居的。
盡管薑老沒有再跟他明言,但他大約也是明白的,他的時日不多瞭。
賀傢的退路他安排好瞭,如今僅剩的一件事,也是他如今放不下的,就是三花瞭。
今日這一遭,他得將事情都給妥當處置瞭才好。
“那傢人可都到瞭?”他開口道。
車門邊端坐著的建東立時答道:“昨兒就已經到瞭,就安頓在天然居,都交待好瞭,拿瞭那傢的兒子一威脅,夫妻兩個就什麼都答應瞭。”
聞言,賀璋微微頷首,遂閉目養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