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氏推瞭柵欄門進去,一眼就看見瞭堂屋裡全須全尾坐著的五花,心裡的憋著的那股氣陡然就散瞭下去。
在就好,在就好。
這股氣下去,另一股氣卻是騰的一下冒瞭出來。
她扶著春香的手,別著腳幾步往堂屋裡去,“五花!”
堂屋裡的五花一聽這一聲,嚇得趕緊往劉氏身後躲。
見狀,老胡氏氣得不行,“你給我過來!”
五花頓瞭頓,還是磨磨蹭蹭的朝門口挪瞭過來。
待人走近瞭,老胡氏拉住她,上手就是幾巴掌朝她身上落下去,“這麼大的人,腳長長瞭,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亂跑,這是誰教你的?!曉不曉得傢裡人村裡人找你找的多辛苦?六花昨兒可是哭瞭一下午,晚上睡覺都在哭,就以為自個弄丟瞭你,你倒好!跑這兒來瞭!一晚上不著傢,也不叫人往傢裡遞個話?難不成我拘著你不準你來你外公傢?你要來大可同我說一聲坐著馬車帶上明夏一起來,一聲不響的就跑出傢門算咋回事?!你這妮子真是要急死你奶奶啊!”
五花被打得直哭,但聽奶這麼一說,才曉得傢裡人村裡人竟然都在找她,嚇得渾身直抖,連忙道:“奶我曉得錯瞭!是我娘來接的我,我沒有一個人跑出去,我本是要跟奶說一聲的,是我娘說要是我說瞭你就不讓我跟她走,所以讓我裝作去村裡捉迷藏然後偷偷溜出村的!”
老胡氏一聽原來是這樣,她就曉得五花聽話,不會一個人就偷偷跑出門的,敢情是劉氏回村來帶走的,竟還不準五花告訴傢裡,真是好生過分。
她當下瞪向坐著沒動的劉氏,“劉氏!我們傢雖然休瞭你,但你是二樹和五花的娘,我也沒有不準你看兩個娃,你要看就光明正大的來看,想帶回傢來住幾天,可以,直接跟我說一聲就行,這偷偷摸摸的將人帶走算咋回事?!”
被老胡氏這麼瞪著,劉氏下意識的還是有些怕,但轉而一想她現在可不是老許傢的媳婦瞭,婆婆娘啥的,她可不用再敬著再怕瞭。
張嘴回道:“我咋不是光明正大的來看瞭?是你們自己連人都看不好,人都不見瞭才曉得找人,五花留在許傢,我可是不放心得很呢!千好萬好不如親娘好,光靠你這爺爺奶奶帶著可不行,那當嬸子的自個閨女都顧不過來,還會心疼侄女?五花眼見著就是大姑娘瞭,大姑娘心思重,你們天忙地忙的,誰顧得上她?為瞭五花好,她還是給我帶著的好,至於她每月的花用,你們傢直接一年一年的給瞭就成!”
這前頭聽著還像那麼回事,老胡氏還真當她當娘的心疼閨女要替閨女打算,可最後這幾句話一出,老胡氏就隻剩冷笑瞭。
“我還真當你心疼閨女,敢情打得是這個主意!咋地,這麼大碗肉吃著,香吧?”
她哼瞭哼,低頭看五花,問道:“你從傢裡帶走的東西呢?”
五花縮瞭縮脖子,“給我娘瞭,我娘說拿著給我買料子做新衣裳。”
老胡氏聽著,一巴掌抬起來就又想打她,見她縮著脖子,才沒能打下去,卻是氣得不行。
“你傻啊!她說做衣裳你就給她拿去做衣裳瞭?你沒衣裳穿瞭?你三姐讓人給你做的衣裳還少瞭?你幾個月的月錢呢!還有賀傢給的銀稞子,你全都給瞭?”
五花被罵的頭低的更低瞭,“都,都給瞭。”
老胡氏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但好歹是自傢孩子,先頭已經氣懵瞭打過瞭,再打也不像話瞭,她隻能迫使自己忍住,隻瞪向劉氏道:“五花給你的東西呢?趕緊給我拿出來!”
劉氏差點沒跳起來,縱然一口牙沒有說話滿嘴跑風也不影響她這一番噼裡啪啦的話放出來,“那都是五花孝敬我的,憑啥要我拿出來?咋的,這天下還有婆婆娘逼著人傢將閨女給的孝敬交出來得到道理?你傢沒發傢的時候,許大妮年年從婆傢拿回來的孝敬,也沒見你不要啊!憑啥說我呀!”
到嘴的東西哪有拿出去的道理?
再說瞭,她從老許傢被休瞭趕出來二樹給她的銀子這些日子在娘傢早就拿出來花光瞭,要是沒有銀子,二嫂可就要趕她出門瞭,到時候她往哪裡落腳?
沒辦法,她隻好聽瞭二嫂的話回去找五花,沒曾想五花手裡還真有些銀子,有瞭這些銀子,她在娘傢可算是又能待得安穩瞭。
這可是她安身立命的東西,到她手裡瞭,她又不傻,可不會拿出來。
“五花孝敬?她一個還要靠傢裡養著的娃子拿啥孝敬你?要她將來出門子做媳婦瞭,隨便她咋孝敬你我都不管,眼下可是不行,那都是老許傢的東西,你一個被休瞭的婆娘可沒有資格拿,趕緊給我交出來,要不然,我可就找你們村長說道說道去瞭!”老胡氏立馬道。
銀子可是好東西,劉氏根本不怕村長來,因此,一聽這話,一點也不虛,嘴裡就是一句,“憑啥要我拿出來?沒有沒有,我都花完瞭!”
人不要臉真是拿著沒辦法,老胡氏氣得不行,心裡特別想著要是三花在就好瞭,三花在傢,這些人可不敢做幺蛾子,拿孩子做喬,三花一拳頭就能打得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
她瞪著一臉“你能拿我咋樣”的劉氏,重重籲瞭一口氣,看向五花,“你不是說銀子給你娘給你買料子做新衣裳?你問她,她可給你做?”
五花愣瞭愣,扭頭看向劉氏。
劉氏想著自傢二嫂的話,立時笑容可掬道:“五花乖,到娘這兒來,明兒趕集娘就帶著你上鎮上去。”
五花聽著,當下就要抬腳過去的,但想起什麼來,馬上又扭頭看老胡氏,怯怯道:“奶,我可以在外公傢跟我娘一起住幾天嗎?”
老胡氏聽著,心裡頭不由得惋嘆,爹沒瞭,這娃子心裡還是想著娘的,到底是自個的娘呢。
五花這事做的沒用腦子,三兩下就被糊弄瞭去,她想著得讓五花長個教訓,才能長腦子,免得以後再吃虧。
當下便點頭道:“行,你要住幾天就住吧,銀子既是給你娘給你做新衣裳的,奶也就不問瞭,你記得問你娘要新衣裳。”
她說罷,看瞭看劉傢眾人,從她進來就縮著脖子不敢抬頭的劉大江兩口子依舊沒有抬頭,而上首的劉老爹也是悶頭扒飯,根本不敢看她。
隻有老薑氏白氏以及劉氏,理直氣壯得很呢。
她冷笑瞭笑,轉身就走。
劉氏見老胡氏就這麼走瞭,心裡登時松瞭一口氣,不由同白氏對視一眼,眼中得意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