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上這傷是我娘用板凳撞的!”
“我打死你個滿嘴胡話的娃子!”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的響起,再伴隨著一聲啪以及一聲痛叫,看得胡大姨等人目瞪口呆。
“娃子可不會撒謊,真沒看出來啊,王菜花,你為瞭坑銀子,連自個的娃都下得去手啊!”回過神來,胡大姨趕緊道。
被狗娃這樣喊瞭出來,縱然王菜花臉皮厚,也有些紅瞭臉,但她穩得住,“娃子滿口胡說咧,你也信?”
“你說假話沒有?”許三花隻盯著狗娃問。
狗娃看著那又朝他顛瞭顛的銅錢,眼睛一瞪躲瞭王菜花要捂過來的手,嘴裡飛快道:“我才沒有說假話!就是我娘用板凳撞的我,說撞出傷來就可以找你賠銀子瞭,你是孤山村的大地主,有錢得很,隨便賠個二兩五兩的,就可以給我買肉吃瞭!”
一個四歲的娃子,能說假話也不能說出這些來,他能曉得啥孤山村不孤山村的,大地主不大地主的?指定是大人擱他面前說瞭,他才能學出來呢。
胡大姨登時落瞭臉子,“好一個王菜花啊!坑人歸坑人,你這都坑我侄女頭上來瞭,咱都是一個村的,這事沒說頭,我可要告訴村長給我做主瞭!”
說著就要讓鐘望生去請村長過來。
王菜花一聽,嚇瞭一跳,她也就是想著這許三花不差銀子,還說瞭娃子有啥事可以上門來找這話,就起瞭心思。
想著要是狗娃身上有傷,來找許三花肯定會賠銀子的,哪曾想狗娃這個倒黴娃子,嘴這快呢!
她上下不來,一咬牙,幹脆按著狗娃打瞭起來,“我打你這個嘴巴管不住的!”
狗娃被打得哇哇大叫,忙滿屋子亂竄的躲。
見狀,胡大姨也顧不上喊鐘望生去喊村長瞭,趕緊扯瞭狗娃在後頭,瞪著王菜花道:“王菜花!你自個不做好事,還好意思打娃子,好好的娃都被你給教壞瞭,看你傢大春回來咋收拾你!”
王菜花傢分傢隻得瞭一畝田,沒辦法,她男人就常在外頭打短工長工的,很長時間才回來一次。
她最是怕自傢男人的,一聽這話,嚇住瞭,嘴裡咧咧的,倒是縮瞭手,不說打娃的話瞭。
那頭上水村的村長已經得瞭消息趕瞭過來,王菜花這幾天專在官道上碰瓷,他還沒來得及找她談談,她今兒竟然又碰上瞭,還是鐘傢的親戚,聽說是胡傢的那侄女。
這不就是孤山村那有名得很的許三花嘛,她竟然也敢。
凈給村裡找事做!
村長一進來就瞪瞭王菜花一眼,這才看著許三花,笑得和藹,“丫頭啊,別怕,回頭我就說她,讓她以後再不敢往道上去碰瓷瞭,今兒開罪瞭你,你別跟這無知婦人計較,這懶驢上磨的,都鉆錢眼裡去瞭,我可得說她的。”
許三花笑瞭笑,“沒事,左右我也沒上當。”
桌子上擺著的飯菜還沒咋動呢,村長曉得他們正吃飯呢,也不打擾,又說瞭幾句話之後,就沖王菜花道:“還不趕緊回去!凈丟人現眼,我好好的上水村都被你給弄壞名聲瞭,大春在外頭辛辛苦苦的掙錢,你在傢裡不好好帶娃,還坑娃呢!你再敢帶著狗娃往官道上去碰瓷,我就讓大春回來休瞭你!”
村長不但是村長,還是王菜花男人的族裡宗叔,他說這話,自然管得用的。
王菜花嚇瞭一跳,趕緊拉著狗娃就要走,她起瞭心思帶著狗娃碰瓷,還不是見這銀子好撈,想著多撈點,傢裡有銀子瞭,男人就不用那麼辛苦的常不著傢瞭麼,她可不想被男人休瞭。
狗娃卻不肯,扭頭看向許三花道:“姐姐,我沒有扯謊,那銅板子你得給我,不能說話不算數。”
許三花低頭看瞭看他,見他一雙眸子清清亮亮的盯著她,不由笑瞭笑,將手裡握著的一把銅錢遞過去,“以後也不能扯謊,扯謊要爛鼻子的。”
“行,我記得瞭。”狗娃重重應瞭聲,他手小,兩隻手合在一起,才勉強接住瞭這二十幾個銅板。
王菜花看他捧得費勁,要伸手去替他收著,他忙往一邊躲瞭躲,“這是我的,我要留著給爹,爹有錢瞭,就不用離開傢瞭。”
村長聽著,不由嘆瞭嘆,這才跟鐘以貴道:“我們走瞭,你們傢接著吃飯吧。”
然後又跟許三花道:“婦人傢的沒見識,我一準說她。”像是生怕許三花會怪罪,找王菜花出氣似得。
直到院門關上,胡大姨才道:“也是窮鬧的!”
“行瞭,咱吃飯吧!”
吃過飯,胡大姨登即就親自去鋪床去瞭,正好有鐘秀玉出嫁前住的屋子,床都是好生生的。
三花今晚要在傢歇,她心裡高興得很,也怕三花如今不一樣,住不慣,所以特意將本是做好瞭準備著等王英進門用的新褥子給鋪用瞭,上頭再鋪著擦瞭一遍又一遍的涼席。
許三花躺在上頭,睡得舒服得很。
至於雲飛,自然是跟鐘望生湊合一宿的。
下午睡瞭一下午,許三花躺在床上也有些難得睡著,聽著外頭的蟲鳴蛙叫聲,吵得慌,就更是不好入睡瞭。
她側躺著,望出窗外,見天上的星子漫天發光,明兒想來又是一個大晴天,熱得緊。
忽然間,一道特別的聲音混進瞭蟲鳴蛙叫裡,讓許三花不自禁的豎起瞭耳朵仔細聆聽起來。
很快,聽清楚這聲音,一聲,一聲,好像是人的聲音在學著鳥叫聲?
她心裡覺得古怪,不由翻身爬瞭起來,反正睡不著,出去看看。
你問大半夜的怕不怕?
她可是村霸許三花呀,她有啥怕的?
開瞭門出去,許三花隻聽得聲音似乎就在她住這屋子的側面,不由輕手輕腳繞過去,到瞭籬笆邊,探身往外一瞧,就見一個黑影蹲在那裡,正貼著墻發著聲音。
她眉頭一挑,也不出聲,直接揮瞭剛才順手拿上的撐門栓打將過去。
那人聽得動靜,往後一躲,跟兔子似得就縮出瞭幾丈遠,往村外去瞭。
許三花沒有猶豫,當下跳出瞭籬笆,抬起飛毛腿,追瞭上去。
一直追到村外的小河邊,那人卻突然縱身躍起,直接淌過瞭河,往外頭官道上去瞭。
許三花回身看瞭看後頭的村道,想著追出去人隻怕也追不上瞭,正打算回去,冷不丁就瞥見河邊坐著一道白影。
月色下,河風輕拂,拂得那白影衣帶飄袂,看著詭異得很。
許三花揮瞭撐門栓沖過去,“哪裡來的妖精,吃我一棍!”
棍及至頭頂,那人突然回過頭來,嚇得許三花腳尖一轉,迅速回力,將撐門栓往旁邊落去。
須臾,她瞪眼,“賀璋,你咋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