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緣寺就在府城之內,在城南的襄平坊坊市中心,鬧中取靜,位置極妙。
寺門牌樓就正對著著街口,一條街的商鋪多是賣香燭的居多。
今日大廟會,那是全城的百姓都要來湊這個熱鬧的,賣小攤吃食的天不亮就來占瞭位置。
不過辰時,這條街上就已經是人滿為患,往這邊來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馬車到瞭坊市口,就擁堵起來,半寸半行,費瞭不少功夫,才順著人流擠到瞭德法寺山門下。
早就得瞭招呼的知客僧帶著僧人們來開路,將畢氏一行迎進寺廟裡去,免得同百姓們擁擠。
在既定的小院禪房裡歇瞭片刻,畢氏就帶著許三花到前面去拜菩薩。
她先拜瞭藥王菩薩,又拉著許三花去拜瞭慈眉善目的送子觀音,捐瞭不少香油錢。
見廟中人多,拜完菩薩就帶著許三花回禪房去瞭,她不愛外頭那些熱鬧,打算聽大師念念經。
許三花可不愛聽和尚講經,便道:“母親,我出去逛逛熱鬧,待會就回來同你一起用齋席。”
畢氏曉得她的性子,笑瞭笑,讓她自去,註意安全,又讓伺候的人跟緊瞭,免得受瞭沖撞。
人多容易走散,不好跟,出瞭院,許三花就隻讓春華跟著就是,並不要其他人同行。
這個點正是大傢都往廟裡來燒香拜佛的時候,往外去的人幾乎沒有,許三花帶著春華避著往裡頭來的人群,很快出瞭寺,匯入外頭的熱鬧去。
廟門外,小販吆喝,人來人往,還有各種雜耍,扁擔戲,踩高蹺,等等等等,熱鬧非凡。
人頭攢動的,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一眼望去,就隻看得見一顆一顆的腦袋。
春華也會武功,許三花並不擔心,隻叮囑她跟緊瞭她。
這種熱鬧她難得碰到,當下就鉆進瞭人群裡,這裡看看,那裡看看,左手一串糖葫蘆,右手一個豆面糕,邊吃著便看著雜耍,好不快活。
有幾個身影有目的的從幾個方向逐漸靠近,顯然是滑不溜秋的老手,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的,猶如魚兒入水,得心應手得很。
很快,幾人就匯聚在瞭一起,看著一身鴉青色霧面鑲毛領大氅的年輕婦人,互相打瞭手勢,一人拿出帕子,飛快上前。
人群都忙著看熱鬧,擠進來看熱鬧的人也是一波又一波,根本沒人註意又進來幾個人,或者又離開瞭幾個人。
那人做慣瞭這事的,手帕一上,迅速將人給摟住,另一個人上前扶著另一邊,兩人裝作攙扶著,就將人給迅速帶走瞭,朝一方擠瞭出去。
人來人往,便是有人看見,也不當回事,就是發現有異常,這麼多人,喊出來也沒幾個人聽得到,便幹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瞭。
因此,幾人打著掩護的,順利擠出瞭街口,徑直鉆進瞭一側的巷子裡去。
七拐八繞的,很快就鉆出瞭幾條巷子,到瞭隔壁的一條街,鉆上瞭停在巷口的馬車上去。
馬車接到人,飛快駕著駛離瞭原地。
這條街沒什麼人,也並不擁擠,馬車跑起來飛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瞭街口。
一刻鐘後,馬車停到瞭城南的一處荒僻的宅子前。
這裡靠著青河的尾巴,一片都是青河幫的地盤,正好是曹文山管著的。
在這個地方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再好不過。
曹文山同人喝酒去瞭,並不在這裡,江柳兒和畢雯珺都等在這裡,見馬車到瞭,兩人對視一眼,高興不已。
但看清馬車上昏睡著的人時,兩人臉色一變。
江柳兒忍不住罵起那辦事的人,“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連人都能擄錯?這是她身邊的丫鬟!”
那人被罵,一聽這話,也是有些不服氣,“可表姑娘說要擄的人從德緣寺出來,穿青色大氅,梳婦人頭,戴寶石頭面,這也沒錯啊。”
畢雯珺又往馬車裡看去,見人是春華,可這身打扮明明就是許三花早上出門的打扮,春華不可能穿成這個樣子的。
畢雯珺臉色白瞭白,“柳兒,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許三花知道我們要對她下手,所以故意讓丫鬟換瞭她的打扮?”
江柳兒蹙眉,“這怎麼可能?我昨天去找我表哥的事許三花能知道?她一個鄉野村姑哪來這麼大的神通?”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有這麼大的神通呀。”
一道銀鈴般的笑聲響起,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墻頭上坐著一個一身粉彩繡襖的姑娘,正好整以暇的望著他們。
江柳兒和畢雯珺頓時臉色大變,這人赫然就是許三花呀!她竟穿著春華的衣裳!
雖不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江柳兒想著事到這個份上瞭,絕對不能再出差錯,要不然,他們就完瞭。
當下咬牙吩咐院子裡曹文山的手下們,“快把她給我抓住!”
一眾手下也聽她的命令,當即紛紛往許三花那邊沖去。
墻頭有些高,許三花不下來,他們伸手抓不住,隻得爬墻的爬墻,找瞭棍子的找棍子來打算把她給打下來。
但一道黑影一閃,眾人回神,許三花已經到瞭馬車車座上站著瞭。
離江柳兒和畢雯珺隻有兩步之遙,兩人嚇瞭一大跳,根本沒看清許三花是怎麼從墻頭到這裡來瞭,心裡更是惶惑。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還不趕緊抓住她!”江柳兒氣急敗壞的叫道。
那爬墻的揮棍子的又趕緊往回跑。
但不等他們跑過來,許三花已經大手一撈,一手一個將畢雯珺和江柳兒給拎上瞭馬車。
兩人嚇得哇哇大叫,許三花將兩人往馬車裡一塞,一巴掌拍上馬屁股,馬車一轉,撞瞭沖上來的手下們,就直直往院門口去瞭。
剛才還昏睡著的春華已經坐瞭起來,見畢雯珺和江柳兒兩個哇哇大叫,抱作一團,直接兩個手刀過去,瞬間,馬車裡就安靜瞭。
幾個手下眼睜睜見馬車跑出來瞭院子,連忙追出去,但馬車跑的飛快,光憑他們兩條腿追,追出巷子就已經不見瞭馬車的蹤影。
一人重重跺瞭跺腳,咬牙道:“完瞭完瞭!二爺不會放過咱們的!”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回去告訴二爺啊!要不然,都跳進青河喂魚去吧!”
幾個人追不上馬車,隻好趕緊去找曹文山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