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貝勒府,正院。
“人都來瞭?”烏拉那拉氏放下粥碗,拿帕子輕按嘴角。
“回福晉,除瞭李側福晉外,三個格格都來瞭,宋格格最早,鈕鈷祿格格晚些,武格格最後。”青黛恭敬的福身回稟。
“依著李氏的性子,不給新人個下馬威,她怎麼會痛快。”烏拉那拉氏嘲諷的勾唇笑瞭笑,大紅色的口脂看著很是鮮艷。
莊嬤嬤和青黛青墨等人聞言默然。
“那新來的鈕鈷祿氏,人看著如何?”烏拉那拉氏笑著再問。
莊嬤嬤正色道:“鈕鈷祿格格人看著還好,身子雖嬌小但並不瘦弱,規矩上也還行,雖不像宋格格那般嫻熟,可行事卻也不像武格格那般毫無顧忌。”
“算瞭,人不管怎樣,隻要爺喜歡就行。”烏拉那拉氏瞇眼狀似大度的來瞭這麼一句。
莊嬤嬤聽瞭卻是臉色微變,上前一步低聲道:“福晉,恐怕貝勒爺不太喜歡這鈕鈷祿格格,昨兒貝勒爺是單獨安寢的。”
烏拉那拉氏聞言一怔,詫異的揚瞭揚眉,心生疑惑好奇的問:“昨兒才是她進府的第一天,這鈕鈷祿格格是做瞭什麼事?怎麼就會得罪瞭爺?
按說依著爺的性子,既然那鈕鈷祿氏是母妃和皇阿瑪賜下的,爺就算再怎麼不喜,也不會第一天就損瞭她的顏面。”
“據說是鈕鈷祿格格昨兒個侍寢時哭鬧瞭,惹得貝勒爺不喜,後來貝勒爺叫瞭水後,是單獨睡在正房的,那鈕鈷祿格格被趕去瞭側房安置。”
莊嬤嬤想著她剛聽聞的這件事,心裡也覺得奇怪,不知這鈕鈷祿府是怎麼教女兒的,竟會鬧出這麼個蹊蹺事,真是明晃晃打自己的臉。
烏拉那拉氏聽瞭也覺得不解和訝異,一時間也不知那鈕鈷祿氏是真蠢還是故作聰明的使錯瞭手段。
雖有些男人喜歡女人在床上哭唧唧的哼哼,可因著早年的那件事,爺他卻是最煩這種獻媚的貨色。
這鈕鈷祿氏別是打聽錯瞭消息,弄錯瞭爺的喜惡吧?
或是其中有人故意使計誤導她,那這人是真沖著鈕鈷祿氏,還是背後另有所圖?
如果真有這人,最大的可能就是李氏,這些年她仗著給爺生育瞭子嗣,平日裡行事囂張跋扈,根本就沒把自己這個嫡福晉放在眼裡。
如今有瞭新人進府,又是花骨朵般的少女,哪是她那個老疙瘩可比。
日後這府裡若是再多出幾個小阿哥或小格格,她身上的那點優勢不全都沒瞭,她對此事難道會不緊張。
烏拉那拉氏想著自己準備抱養孩子的事,心裡打定瞭主意,既然李氏已經出瞭手,那自己還是要敲打她一下。
也好讓那李氏漲漲記性,不要一時得意的忘瞭,這四貝勒府的女主人可是她烏拉那拉氏。
“莊嬤嬤,那蘭院的事,你還是派人先盯著,我也不管這鈕鈷祿氏是真蠢還是裝蠢,都先慢慢瞧著吧。
過兩天那耿氏也要進府瞭,到時這府裡就要熱鬧起來,我倒要看看那李氏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烏拉那拉氏眼裡的寒光閃爍,嘴角微彎的弧度透著股惡意的嘲弄。
“是,福晉,奴婢知道瞭。”莊嬤嬤聽命頷首道。
“青黛,等那李氏來瞭再叫我,我倒要看看她能磨蹭擺譜到什麼時候?”烏拉那拉氏笑著端起茶碗喝瞭一口。
“是,福晉。”青黛領命的福身退下。
***
鈕鈷祿芯蘭穩穩的坐著,謹記額娘和木嬤嬤的叮囑,不多看、不多言,不過幸好也沒人主動找她說話。
鈕鈷祿芯蘭悄悄抬頭瞟瞭對面和身邊的兩人幾眼。
身邊的這個一直低頭看著手裡的帕子,一身藍衣白繡的襖裙,頭上隻插瞭兩根銀簪子,打扮的很是素凈,這應該是宋格格。
對面的那個胖胖的倒是滿頭珠翠,一身鵝huáng色的花繡襖裙,她邊喝茶邊四處張望,散漫的半點不見約束,這應該就是武格格。
鈕鈷祿芯蘭再看看空著的第一個坐位,這還沒到的恐怕就是李側福晉瞭。
按著木嬤嬤所講,這個李側福晉很是得寵,額娘和木嬤嬤都特意交代她,要對著福晉恭敬謙卑,對這個李側福晉卻也不能大意的得罪。
這時門簾突然被人掀開,一股子冷風吹進屋裡。
鈕鈷祿芯蘭抬眼見一個一身紫紅金絲花繡襖裙的女人進屋,身後跟著烏啦啦的一大堆人。
除瞭服侍的下人外,其中衣著打扮精致的俏麗女童,被抱在太監懷裡的瘦弱男童,還有被中年嬤嬤抱著的一個襁褓,引起瞭鈕鈷祿芯蘭的註意。
這三個都是貝勒爺的孩子,想著這個,鈕鈷祿芯蘭隻覺得心裡憋悶中帶著點酸味和難受。
“把大格格和二阿哥三阿哥領去小廳,叫他們仔細侍候著,可別冷著瞭。”李氏關切的柔聲叮囑,摸瞭摸三個孩子的臉。
“是,側福晉。”抱著襁褓的中年嬤嬤福身道,領著一大堆人又齊刷刷的走瞭。
李氏淡淡的掃瞭鈕鈷祿芯蘭一眼,施施然的在空位處坐下,神情很是隨意自在。
“側福晉,您的茶。”丫鬟殷勤的捧上熱茶。
李氏笑著擺手讓她放下,低頭看著自己指上的紅甲,不怪她耽誤瞭些時候,這染著就是好看。
“福晉到。”內室的門簾被人推開。
烏拉那拉氏慢步出來,看瞭幾人一眼後,就姿態端莊的坐上主位。
李氏和三個格格站起福身行禮問安。
烏拉那拉氏笑著叫起,見她們都坐下後,她先看瞭垂眼盯著手的李氏一眼,隨後又看向低著頭的鈕鈷祿芯蘭。
莊嬤嬤在一旁見著福晉的眼色,上前一步提醒道:“請鈕鈷祿格格給福晉敬茶。”
鈕鈷祿芯蘭聞言起身上前,等丫鬟擺好pútuán後跪下。
一旁的丫鬟捧上托盤,鈕鈷祿芯蘭小心的端好茶碗,觸手是溫熱的,幸好沒像木嬤嬤說的那些恐怖場景,比如滾燙的茶碗,比如抹上油等等。
“奴婢鈕鈷祿氏芯蘭請福晉您用茶。”鈕鈷祿芯蘭恭敬的舉起茶碗。
烏拉那拉氏笑看著身前跪著的鈕鈷祿氏,端莊大度的彎著紅唇道:“鈕鈷祿妹妹你即已進府,姐姐我希望你謹守規訓,刻盡本分,爭取早日能為貝勒爺延綿子嗣。”
鈕鈷祿芯蘭聞言微紅臉,頷首恭敬的應道:“是,福晉。”
隨後角落處的香豆敬上托盤,上面疊著一件大紅色金絲牡丹花繡的衣裙。
“這是奴婢做的,希望福晉您能瞧得上。”鈕鈷祿芯蘭接過托盤高高舉起。
烏拉那拉氏隨意的掀開看看,狀似滿意的笑著點頭道:“妹妹你的手藝瞧著真不錯,你有心瞭。青黛,收好瞭。”
“是,福晉。”一旁的青黛聞言上前接過托盤站好。
“奴婢謝福晉您誇獎。”鈕鈷祿芯蘭低垂眉眼,越發顯得謙卑柔順。
烏拉那拉氏見著和善的笑著擺手,一旁的青墨捧上一個檀木盒子。
“妹妹你拿著吧,記得以後要好好的侍候貝勒爺。”
“是,奴婢謹記,謝福晉賞賜。”
鈕鈷祿芯蘭站起身,香豆上前接過木盒。
“鈕鈷祿格格給側福晉敬茶。”莊嬤嬤再道。
鈕鈷祿芯蘭聞言轉向李氏,接過丫鬟捧上的茶碗,恭敬的福身道:“奴婢鈕鈷祿芯蘭見過李側福晉。”
“鈕鈷祿妹妹你客氣瞭。”李氏想著先前剛得的消息,似笑非笑的看瞭她一眼,似乎在看什麼逗趣的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