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除瞭宮中,沒地方有這東西,能跑的地方都跑瞭。”
聽的這一句,梁棟氣極卻隻能咬牙忍著,“你們在這看好老太太,老方,備馬車,隨我出去一趟。”
這一趟,他不得不去。
現在,全城藥店怕是都知道,他梁府在買夜明砂,而林傢有,不管是因著什麼,他若不去,傳出去...
所以,他必須去,而且還的大張旗鼓的去,好狠的一步棋。
他也想看看,林傢究竟要怎麼對付梁傢,讓他上門,總不會是為瞭羞辱一番作罷,現在,他隻盼著,那林傢小五公子性命無憂,否則,今天這事...恐怕難以收藏。
娘啊!老糊塗啊!
這些年,他越發明白自傢夫人說的那些話瞭,有時候,孝順也的有個度,他娘出身不高,見識有限,小傢小戶,看不出什麼也沒什麼關系,可這些年,他一路連升漸漸發現一些問題瞭。
娘辦下的糊塗事,也不止這一樁瞭,若非自傢夫人在外圓過去,說不定早就惹禍瞭,以前忙著朝堂行走,忽略瞭..
“老爺,去哪裡?”馬車準備好瞭,方總管親自駕車。
知道這事,怕是越少人跟著越好。
“快!去寶鏡胡同林傢。”想歸想,人肯定還的救,而且的快。
距離張太醫離開,已經快半個時辰過去瞭,馬車一路朝著寶鏡胡同急速而去。
已經回到王府的易九兮,閑散的坐在府中園中景亭裡,撐著頭,看著湖面楊柳輕拂,瞇著眼聽著銀星傳話。
“考場暫時沒有任何動靜!”
“嗯,這才開始第一天,別急,依著墨亦宏的性子,再等等不著急,還有別的消息嗎?”
嗯?主子怎麼知道?
“嗯,林大小姐讓陳昌和林傢四爺,一個時辰內,將所有藥店一種叫夜明砂的藥都買光瞭,梁傢老太太中瞭毒,梁棟親自請瞭張太醫,太醫開瞭個方子,梁傢全城藥鋪幾乎都跑光瞭,沒有買到方子中的夜明砂...此刻,梁棟的馬車正在趕往林府。”
....
童光年和蜜娘齊齊沉默,林霜語幹的?應該沒聽錯吧,主子一直在等的,是這檔子事?
給弟弟報仇?這速度夠快夠狠的!先給人傢下藥,然後買斷解藥的一種藥,梁棟不求上門都不行,隻是不知道,她想怎麼樣報復,而林老太爺的態度又是什麼?
怎麼說,如今梁傢和林傢,至少明面上,可是有些差距的。
“對瞭,雲都侯府的二公子此刻也正在林府。”好似去瞭挺長時間都沒走。
銀星這臉上一道疤,再加上說什麼都是一副刻板的樣子,也沒見有過別的表情,所以,聽起來,偶爾會讓人覺得莫名...喜感。
“雲胤傑...”
這麼巧?摸著下巴瞇瞭瞇眼,有道是來得巧不如來的好,雲都侯府這塊牌子,不用白不用,梁棟是四品侍郎沒從,可在雲都侯府面前,還是不得不低頭...
她...應該知道怎麼用吧,這送上門的。
還是小看她瞭,這麼短的時間裡,能算計到這份上...開始,還擔心著她一時護短沖動會吃瞭虧,看來,對梁棟並非一無所知。
嗯不錯,知己知彼...差點忘瞭,她可能不知道,但是還有林老太爺...
隻是,這事..怕是林老太爺並不知曉,她怎麼避開老爺子的?
“主子,你說這林霜語...會怎麼做?”
“如果林宏圖此刻出瞭個什麼意外,該是一命抵一命,現在林宏圖沒事...總的讓梁傢長點教訓。”
他一直知道,那女人,從來不是個善茬。
第一次見面,他被人追殺時,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子,躲在草堆裡安安靜靜看戲,在冷傢莊算計冷傢人時眉頭都沒眨一下。
蜜娘眉心微微一動,抬頭看向綠油油的垂柳,微風拂面心裡卻是一片驚詫,冷傢莊,主子究竟碰上瞭個什麼女人?
“若是林宏圖真出事瞭,她真的會要梁傢老太太的命?”那這梁子可是結大瞭,才入京,林傢尚且沒什麼根基...
童光年覺得,林老太爺總該是個冷傢的。
不過,這林霜語當真是個果決的,步步連環,讓梁傢措手不及,連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一定會!”而且是連眼都不眨一下的,別人她不確定,如果是林宏圖,他敢肯定。
不知為何,頗不是滋味啊,那女人,看著永遠笑意盈盈,實則是個十分冷情之人,讓她這般護著,必是十分上心瞭...
這麼肯定...童老也不說話瞭。
“去吧,看看她想做什麼。”一時間,他也不知,她究竟要怎麼對梁傢。
心思難猜的女人,頗讓人頭疼啊,不過,有個猜不透的人,正好能打發歲月不是嗎?
銀星得瞭令,立刻下去安排瞭,主子很敢興趣,的叮囑一下,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送過來。
無獨有偶,與易九兮一樣在等消息的,不止一個人。
墨清簡在自己的書放空臺上,這些天,他沒事便撫琴,可始終彈不出空,果然,隻有梧桐能湊神曲啊。
“公子,大概就是這樣。”
自從那天,那林傢兄弟贏瞭梧桐之後,主子便每天讓盯著林府的動靜,隻讓盯著什麼也不做,而且不讓太靠近去打聽,所以,林府裡面發生什麼事瞭,並不是很清楚。
主子的心思,一直是很難琢磨的,所以他們底下的人都習慣瞭,隻管聽吩咐辦事,什麼也不問,更懶得去猜瞭,因為實在難得猜中。
“嗯。考場呢?”
“考場很安靜,沒什麼事,公子,林傢還盯著嗎?”
“我說過不盯嗎?”隻是餘光一瞟,明明很溫和的面孔,卻讓人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是!”
墨清簡撥弄瞭一下琴弦,琴聲再次響起卻又驟然停下,如玉的手指平落在琴弦上,輕嘆瞭口氣,心不靜瞭,琴聲就不對瞭。
起身,理瞭下裙擺的褶子,走到一旁案幾前坐下,看著院中一團毛茸茸的雪球正在撲蝶,抬手挽袖,桌案上,一堆瓶瓶罐罐,中間放著一個巴掌大的香爐,墨傢人都知道,清簡公子平日沒事最大的興趣就是研香。
以至於京都不少貴女都開始閉門練調香,就怕有朝一日,有機會親近,能有一兩句話題,更遐想著,自己能調出一款讓清簡公子都忍不住停足賞聞的香來。
香爐開始冒出屢屢雲煙,一股清冽淡雅的香味在空中漸漸彌漫開來,聞著香,墨清簡神情漸漸平復瞭下來。
林霜語...林傢大小姐...原來是紫傢人。
難怪...難怪知道梧桐的秘密,難怪,眉宇之間,會有幾分相似,就連說話的神情都頗為相似。
算起來,是她的外甥侄女,若是她尚在,看著,這樣的性子,恐怕是有幾分喜歡的吧,很像她不是嗎?
梁傢這次,可是要在栽跟頭瞭,利用梁傢老太太糊塗想要為難一下林傢,刀是把不錯的刀,可惜,林傢有一塊盾,爹的謀士良多,這些小打小鬧的場面,他不需要費神去算計,就是考場裡針對林傢三位公子的局,爹不過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坐看其成罷瞭。
這些事,暫時還用不上爹去花心思,因為,他要花心思的地方太多瞭。
很多年前,他就想知道,爹究竟想從紫傢拿到什麼,究竟是什麼,讓爹這般執著,執著瞭這麼多年都沒放棄。
墨傢的很多事,爹的很多事,慢慢的都開始有意無意的讓他知曉瞭,否則,他也沒那麼快知道,那林霜語就是紫傢後人。
隻有爹要找的那東西,他至今還一點都摸不著邊。
他知道,在這個傢中,爹想讓他知道的,他才能知道,爹不想讓他知道的,他隻能不知道...因為,不管是誰,違背瞭爹的意願,下場都不是太好。
盡管,他是墨傢公認的繼承人。
不過,也因著這個身份,他才可以任意瞭這二十多年,不過,也快到頭瞭,如今,京中局面,看似穩定下來瞭,可著穩定的背後,卻埋藏瞭一場巨大的動蕩。
隻看,皇上能有多大本事,將這局面穩住多久。
將太子拉下馬,皇上棋高一著,可前太子未必就真的如其他人看的一樣那般慘淡,若是換瞭別人,恐怕,這一場動蕩中,已經殞命瞭。
今日,便也不能閑遊到林傢。
爹找上墨傢,是為瞭想要得到的那樣東西,那閑王呢?他又想從林傢得到什麼?這京都權貴漩渦裡的人啊,沒踏一步,都有太多的考量...
“瞄!!”
剛才還在撲蝶的白貓兒突然躥到墨清簡跟前,用頭蹭瞭下對方的大腿,見不理會,便叫瞭一聲,想要吸引主人的註意。
落手,將白貓抱起逗弄瞭一下才放到一旁,“玩去吧,莫要辜負瞭大好春光。”能相看熱鬧就去看熱鬧,其實挺讓人羨慕的。
這京都,若說,還有他至今琢磨不太透徹的人,除瞭父親和宮裡那位皇上,便是這位閑王瞭。
尤其是這次貪墨案。
能舍得那個位置的,這世上有幾人?若換成是自己,設身處地,能嗎?答案,是未知的。可世上事,就是這般玄妙,若非因為這天底下沒幾個人能舍得的舍得,他安然的保住瞭命,而且,還是皇子之身,還有一座王府,還能在這京都城內自由走動,哦,不對,據說,還曾出過一次城...去哪來這?
對瞭,東林,好像是東林吧,爹的探子,素來消息還是準確的。
好似,那林大小姐當然也在,真巧,聽聞,太子年前受瞭一次傷,好似也不是再京都受的傷,正好,和林霜語會林傢那會差不太多吧...
果然,是巧的...
太子去林傢,是為林傢?還是為...林傢的人?
有人能這麼悠閑的賞景侍香,也有人此刻正水深火熱。
春闈開考,羅大公子去科考,這京都也冷清瞭不少,雲胤傑這才想到到林傢來看看師妹師兄,順道提老頭子捎句話。
當然,更多的好奇,他們傢老頭子,平素可不是個太客氣的人,所以,打算來探究一下,林傢與他們侯府是否還有什麼交情。
沒想到,卻無意間,看瞭一場熱鬧。
當然,這場熱鬧,原本,他是能避開的,隻是他可人的小師妹不但沒讓他避開,還把他拉進瞭熱鬧裡。
這女人,當真是...要不得。
回去,肯定要被老頭子罵一頓瞭,他們雲都候府到不怕這點麻煩,況且,他隻是站在這,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不是?
但是,被人利用,還是自己上桿子送上去的,約莫是要挨罵的。
氣勢洶洶找又十分之尷尬找上門來的梁棟梁侍郎,還沒拉開氣場,看到雲胤傑的瞬間,就已經失瞭氣勢。
在這京都混,有些人是必須要認識的,否則一個不小心得罪瞭得罪不起的人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雲二公子!”這邊是高門,這邊是為什麼這麼多人想要光耀門楣不惜一切往上爬的原因。
即便梁棟是四品朝廷命官,即便他還大上這麼許多,見著人傢,還的客氣的壓下所有情緒喚一聲公子。
而雲胤傑隻需拱拱手意思意思回應一句就不算失瞭禮數。
這世上,許多所謂的公平,其實,有時候當真是幾分不講道理的。
“梁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本事姻親,見面不說熱熱鬧鬧,怎麼也該和和氣氣的,眼下,就差劍拔弩張瞭,挨著有位身份特殊的外人在,都隻能逢場作戲,好在都拿手。
老太爺這一點,林霜語到是不擔心的,不過,老太爺這客氣話裡,卻是冷冰冰的寒意入骨,到底,是梁傢欺負林傢在先,加上,這事,已經被大孫女鬧到這境地,他這做祖父的不兜著,誰兜著?
皮笑肉不笑的梁棟朝著老太爺拱瞭拱手,一身官服還是急匆匆從衙門回來的樣子,本來,這到別人府上,不是辦差,著官服是不妥帖的。
平日十分講究註意的人,這點不會不清楚,是有意接這一身官袍的威風來震懾一二,奈何,好像事與願違,是他被雲傢公子震住瞭。
心裡七上八下,甚至有些後悔這麼貿然就來瞭,一時有些把不準,心裡暗道,難怪這林傢敢直接讓人暗中下毒以牙還牙,原是有人撐腰。
什麼時候,林傢找瞭這麼個靠山,不聲不響的,怪不得敢將自傢妹子說丟到庵堂去救丟到庵堂去,說回京就回京。
這位雲都侯府的二公子,平日行事作風,他也頗有耳聞,可不是個好相與的祖宗,他這會會在這,而且還這般客客氣氣的樣子...
林傢他得罪也就得罪瞭,但是...雲都侯府,無疑是雞蛋碰石頭。
“老太爺客氣瞭,林傢在京都開府,梁某原本早就該來道喜的,奈何最近春闈,公務繁多抽不開身,且聽聞府上女眷都未到,也不好讓夫人上門打擾,今日來,也是趕巧,有一是...求到貴府...”
梁棟也算是個明白人,知道今日這虧是吃定瞭,到也爽快,開門見山,也屬實是沒什麼心情在這應付下去。
“那敢讓梁大人說一個求字,有什麼事,梁大人盡管吩咐。”本來,對方該喚一聲親傢才是,可老太爺一口一個梁大人,就是梁棟有意放低姿態也是白搭。
“實不相瞞,是傢中老母親誤食瞭東西中瞭毒,好不容易請的太醫給瞧瞭開瞭方子,誰知道,這去抓藥才知曉,這方子中的一味藥材夜明砂趕巧都被府上給收購瞭,太醫說瞭,務必要盡快服藥...所以,不得不到貴府求購夜明砂。”
用一個購字,這梁棟還真是有幾分聰明的,知道不出點血是過不去的。
這種任人宰割的滋味不好受吧?
老太爺瞟瞭一眼孫女,正想著怎麼開口被林霜語搶先瞭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