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從左往右,依次站著江顧川、程硯墨、韓湛、顏江。他們的站位順序,決定瞭他們接下來的朗誦順序。
江顧川是個模樣很秀氣,渾身散發著書卷氣息的年輕男子,淺藍色的西裝把他襯得年輕而英俊。話筒無限放大他溫柔的好嗓子,悼念詞被他念得富有渲染力。
第二個朗誦的人是程硯墨。在那副銀框眼鏡的偽裝下,程硯墨這人看上去有種低調內斂的矜貴感。和江顧川溫柔如春風的聲音不同,程硯墨的嗓音很冷,如清涼的泉水滴在光滑的石板上,鏗鏘中帶著寒意。
但今晚程硯墨並不是大傢關註的焦點,真正讓所有人都關註的人,是站在第三位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身高直逼一米九,穿著白色手工毛衣也擋不住強勢氣場。
退伍多年,韓湛仍然習慣蓄著一頭寸頭。寸頭之下,他的眉骨高而又銳利。韓湛有一對濃黑的劍眉,遠看鋒利逼人,卻又有一雙柔情似水的藍某,凝視鏡頭時深邃柔情。
論五官長相,臺上四人皆有自己的風格,但在側面鏡頭的捕捉下,韓湛的臉部線條是具有立體感的,因此也更顯得他氣場強大。
“夜深瞭,你聽,是誰傢的孩子在哭著喊媽媽...”韓湛的嗓音很低沉,磁性十足,他一開口,底下就有年輕的女孩子興奮地用手捂住耳朵,心道:我耳朵要懷孕瞭。
如果耳朵能懷孕,宋瓷現在已經給韓湛生瞭一個足球隊。
她們隻聽過韓湛專心致志朗誦的聲音,隻有她聽過他夜深人靜時伏在她後背,發出滿足喟嘆時的喘聲。隻有她聽過他哭泣時聲音哽咽的聲音。
六分鐘後,四個美男子低調地下瞭臺,臺下的觀眾還在低聲地議論著韓湛的身份容貌與聲音。
零點十五分,晚會散場。
宋瓷等其他人都走瞭,這才拿著包起身。
一轉身,宋瓷就看見站在出口大門下的韓湛。他還穿著她親手編織的熊貓毛衣,望著她時,眉眼溫順,做錯事後的韓湛都不敢直視宋瓷。
他想朝她走近,卻又沒有抬腿的勇氣。
宋瓷拎著裙邊,走到韓湛的面前,她穿著高跟鞋還得微微仰頭才能直視韓湛的眼睛。
宋瓷:“今晚之後,大傢都知道你是誰瞭。”
韓湛盯著宋瓷的紅唇與嫵媚的雙眼,他說:“不管我是誰,我都隻是你的丈夫。”他小心翼翼地將右手伸出去,皮革手套輕輕地捏住宋瓷的左手。
宋瓷可以面無表情地甩掉韓湛的左手,但她永遠舍不得拿開韓湛的右手。
韓湛深知宋瓷有多疼他。他試著走近宋瓷,微微低頭,嘴湊到宋瓷耳旁低聲說:“瓷寶,書房的地板好硬。今天晚上,我想回房間睡。”
沒有人知道,風光霸氣的韓總裁,每晚都睡在書房的地板上。
冷戰瞭幾天,宋瓷的氣也消得差不多瞭。她說:“睡床可以,別睡我。”
韓湛揚瞭揚眉,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又振作起來。“好!”
兩人牽著手往外走,快到出口處,韓湛卻拉著宋瓷去瞭負一樓。“外面可能會有記者,我們走地下車庫。”韓湛今晚登臺表演朗誦,等同於對所有人宣佈瞭他的身份。
誰都看得出來,宙斯國際即將超越川東國際,成為國內的龍頭企業。而站在巨龍頭頂的韓湛,自當萬眾矚目。今夜,不知道有多少媒體聞風出動,想要堵著韓湛采訪幾句。
兩人來到地下車庫,坐進瞭梁博的車。
梁博早就收到消息,知道韓先生今晚要坐他的車躲避記者。
等韓湛跟宋瓷坐上車,梁博立馬將剛收到的微信消息遞到韓湛面前,“韓先生你看這照片,果然有一群記者堵在門口。”
韓湛漫不經心的瞥瞭眼梁博的手機,那照片應該是梁博的經紀人拍攝的,在出口處,果然擠著十多個全副武裝的記者。
宋瓷說:“好險,幸好走瞭地下車庫。”
“走吧。”
梁博坐在副駕駛,他的助理負責開車。韓湛目光在宋瓷與梁博的身上反復掃視,但那兩個人,一個在刷微博,一個在打瞌睡,都沒有註意到韓湛的表情。
“梁博。”
正埋頭刷微博的男生突然聽到韓湛叫自己,他聞聲回過身來望著韓湛,微卷的頭發遮住瞭那雙亮閃閃的眼睛。“韓先生,您有什麼指示?”
韓湛偏頭看瞭眼已經睡著瞭的宋瓷,輕聲問道:“梁先生,我們宋瓷很漂亮,是不是?”他聲音聽上去很輕,也很溫柔,隻是那雙灰藍色的雙眼裡面,卻像是覆蓋著一層寒冰。
梁博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二缺貨瞭,韓湛這話聽上去沒頭沒腦的,但他卻明白瞭韓湛的意思。梁博求生欲很強,他點瞭點頭,說:“韓夫人當然好看,與韓先生真的很登對。”
見梁博聽懂瞭自己的暗示,韓湛臉上的神色沒有那麼陰沉瞭,略晴朗瞭一些。
“既然知道她是韓夫人,那私下裡還是要懂得避嫌。”鬼知道當他在北戰的手機裡看到宋瓷跟梁博頭靠頭,笑得燦爛如花的合影時,心裡有多堵得慌。
梁博立馬就想到瞭今天中午的合影,他趕緊舉起右手發誓:“韓先生請放心,我以後一定做到避嫌!”
“嗯。”韓湛就沒再說話瞭。
一路無話,到瞭韓湛小區門口,梁博的助理把車停下。
韓湛下瞭車,站在車旁將禦寒的風衣外套穿上,然後繞到另一側打開宋瓷那邊的車門。
韓湛彎腰拿起宋瓷的晚宴包,把那隻小巧精致的包包塞到他寬大的風衣口袋裡,這才動作溫柔地將宋瓷抱在懷裡,出瞭車子。
梁博目睹韓湛抱著宋瓷離開的背影,他說:“哼哼,你說這男人怎麼這麼可怕?”
助理哼哼搓瞭搓手臂,他說:“博兒啊,開車這一路,我這手臂肌肉都是緊繃的。這個韓先生好可怕啊,明明看著也不是個可怕的人啊。”
梁博直搖頭,“你懂什麼,這叫氣場,氣場是什麼,殺人於無形!”
哼哼趕緊啟動車子,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韓先生,這麼晚才回來啊?”保安認得韓湛,見韓湛懷裡抱著一個人不方便開門,便主動幫韓湛將門打開。
韓湛點瞭點頭,對保安道瞭一聲謝,就抱著宋瓷往他們自己那棟樓走。宋瓷睡得很沉,一路回傢竟然都沒有醒。到瞭傢門口,韓湛不得不叫醒宋瓷,因為他得開門瞭。
被韓湛放在地上,宋瓷就醒瞭。她背靠著墻站,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長風衣,慵懶的長發妍麗的紅唇,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欲’。
韓湛盯著這幅模樣的宋瓷看瞭一會兒,這才掏出鑰匙開門。
韓湛突然說:“我們換把鎖好瞭,這種鎖還是不方便。”
宋瓷懶洋洋地抬頭,斜著睨瞭眼韓湛,就又低下頭去,像是不願搭理他,多看一眼都是嫌棄。
韓湛將門拉開,他先打開燈,這才示意宋瓷進屋。
宋瓷拎著裙子進屋,高跟鞋在地上發出噔噔的聲音。
她沒有換鞋子,鞋底也不臟,就那麼進瞭客廳。
韓湛換瞭鞋,一抬頭,就看見宋瓷站在客廳中間脫外套。
黑色的外套從她白嫩的肩膀上滑下,衣擺拽在地上,她微微揚著頭,長發灑在肩後,燈光下,宋瓷皮膚白得發光。韓湛盯著她,喉結骨沒忍住上下地滾動瞭幾次。
他低下頭,藏住滿眼的欲色,怕嚇到瞭宋瓷。
韓湛彎腰撿起宋瓷的外套,一抬頭,就發現宋瓷正盯著他,不知為何雙眼瞇著。韓湛問她:“為什麼這麼看我?”
宋瓷突然說:“韓湛。”
她微微仰頭,臉頰貼近韓湛的臉,呼吸灑在韓湛耳蝸裡,有些癢。宋瓷:“你有沒有想過,倘若有一天我們分開瞭。我不僅會跟梁博一起吃飯,我可能還會跟張博、李博一起吃飯。我們不僅會一起吃飯,我們還會接吻,會做...”愛字還沒有說出口,宋瓷的喉嚨就被韓湛用左手捏住。
那隻手捏著宋瓷又白又細的喉嚨,稍微用力就能捏斷。
韓湛的大拇指抵在宋瓷下巴上,他左手捏著宋瓷的喉嚨往上抬,宋瓷被迫仰頭,仰視著韓湛。
韓湛的眼睛,不知何時紅瞭。韓湛驟然低頭一口咬住宋瓷,動作粗暴眼神邪佞而偏執。
宋瓷被韓湛推著腳步踉蹌的朝後腿,她背靠在冰冷的電視墻上。
宋瓷在韓湛眼裡看到瞭狼一般的狠。
她雙腿被韓湛抬起,擱在瞭他的腿上。
宋瓷心有些涼。
她想,如果韓湛再繼續下去,她就再也不原諒他瞭。就在宋瓷以為韓湛會徹底失控時,韓湛卻突然停瞭下來。
雙手捧著宋瓷的臉,韓湛粗糲的左手大拇指按在宋瓷眼尾旁,他低頭靠著宋瓷的額頭,韓湛態度卑微地認錯:“宋瓷,我跟你道歉,我不該騙你,不該那麼卑鄙。你說得對,不管是愛一個人,還是利用一個人,都應該坦坦蕩蕩。”
“韓哥讓你失望瞭,對不起。”
那句‘韓哥讓你失望瞭’,擊中瞭宋瓷的心。
宋瓷突然淚流不止。
“韓湛,你知不知道,在我心裡你有多好。我以前一直認為,如果這世上真的有天使,那天使一定是我心裡韓湛的樣子。”
“當我知道你的卑鄙心思後,我心中的的天使崩塌瞭。韓湛,我那麼敬仰你,你怎麼能那麼壞呢?你大可以明明白白利用我,但欺騙我的感情,你算什麼男人!”韓湛是真的讓宋瓷失望瞭。
宋瓷這番話像是一把錘子,將韓湛釘在瞭沙發上,動彈不得。
他的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她說,她把他當做天使。
但他親手摧毀瞭那個天使。
“韓湛!”宋瓷揪住韓湛毛衣的衣襟,她頭埋在韓湛懷裡,哭著說:“韓湛,你把我的天使還給我,好不好。”
聞言,韓湛心都要碎瞭。
“對不起瓷寶,對不起。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心術不正,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騙你瞭。”韓湛抱著宋瓷走到沙發上坐下,他像摟抱孩子一樣摟抱著宋瓷。“你能不能原諒這個卑鄙的我呢?就給我這一次機會,好不好?”
宋瓷在他的懷裡悶悶不樂,沒有說話。
這一夜,宋瓷倒是準許韓湛回房睡覺瞭。躺在熟悉的充滿瞭宋瓷的體香的床上,韓湛緊繃瞭好幾天的精神這才放輕松下來。
在宋瓷的身邊,韓湛很快就睡著瞭。
第二天早上韓湛起床晨練後,準備上班的時候,手機忽然響瞭一下,是短信。
下屬從來不會給韓湛發短信,有事匯報都是打電話直接說。韓湛打開短信箱,看見短信來自於宋瓷。他驚訝地抬頭朝二樓看瞭一眼,宋瓷可能還在房間睡著,他沒看到人。
韓湛打開信箱,看到宋瓷說:我會不會原諒你,就看你表現瞭。
韓湛眉目瞬間彎瞭起來。
他來到主臥門口,敲瞭敲房門。裡面宋瓷沒有作聲,但韓湛知道宋瓷醒著。他告訴宋瓷:“我上班去瞭,晚上應該不加班。我煮瞭鱈魚海苔餃子,你趕快起來吃。”
韓湛走後,宋瓷趕緊打開門下樓來。
廚房裡的灶臺上果然放著一碗餃子,宋瓷將餃子端到餐廳裡,一邊吃一邊刷微博。
如她所料,#宙斯國際CEO韓湛#已經成瞭微博上最熱門的話題。宋瓷的微博私信已經爆瞭,粉絲和非粉絲都來跟她留言詢問韓湛與宙斯國際的關系。
宋瓷都懶得解釋瞭,她想瞭想,直接把微博簡介改瞭。原來宋瓷的微博簡介是:時尚達人,墨菲時尚雜志造型顧問。
宙斯國際老板娘宋瓷。
就著七個字,價值無數個億。
這一天,宋瓷的微信短信也被好友們轟炸瞭,她覺得吵鬧,索性將手機丟開,呆在傢裡看瞭一天電視。
快到中午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響大門。
宋瓷通過貓眼朝外面看瞭一眼,見來人是鐘叔,她趕緊將門打開。“鐘叔,原來是你啊?”她將鐘不悔請進屋,給鐘不悔倒瞭熱茶。
“鐘叔,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鐘不悔告訴宋瓷:“是這樣宋丫頭,我兒子前年買瞭新房,今年剛搬新傢,他接我過去和他一起過年。我也好幾年沒有跟他一起過年瞭,這不是搬瞭新傢麼,就想去陪他過年。”
“那是好事啊!”鐘叔要去兒子那裡過年,那外公就是一個人瞭。宋瓷明白瞭鐘不悔的來意,不等鐘不悔道明來意,宋瓷便說:“鐘叔你放心去就是,外公那裡你別惦記,我跟韓哥今年去半山別墅過年。”
就知道宋瓷是個玲瓏剔透的好女孩,鐘不悔聽她這麼說,臉上的笑容也熱絡瞭許多。
“那感情好,老爺子本來就想叫你們一起去過年,又怕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計劃,就沒打電話。但他早早就買瞭肉,特意騰瞭一個小房間給你熏好瞭臘肉和香腸,你今年有口福瞭!”
宋瓷想到韓翱宇投喂她的那個熱情勁,就有些為自己年後的體重感到擔憂。
送走鐘不悔,鐘點工阿姨也準時上門來打掃衛生。
快要過年瞭,今天是年前最後一次大掃除,要去舊迎新,清除穢氣。今天的工作量比較大,鐘點工阿姨便帶著自己讀高中的女兒一起來幫忙。
宋瓷也不能幹坐著,她也戴上口罩,拿著吸塵器幫鐘點工阿姨一起做衛生。一場大掃除搞完,竟然花瞭兩個鐘頭。很難想象,每隔三天就會做一次清潔衛生的房子,竟然還能掃出那麼多臟東西。
宋瓷取瞭口罩,洗瞭手,叫住準備離開的阿姨和她女兒。“舒阿姨,你等等,我給你們裝點水果,你拿回去給你傢人一起吃。”
阿姨跟宋瓷也是老熟人瞭,知道宋瓷待人客氣,是一片善心,鐘阿姨便答應瞭。
後天下午就要回半山別墅瞭,傢裡冰箱裡還屯著許多水果,宋瓷不想浪費,就把水果都給舒阿姨裝上。
“給,舒阿姨。”
舒阿姨吃瞭一驚,“這麼多?”
“不多,今年我們要去外公那邊過年,傢裡水果備的有些多,也吃不完,舒阿姨你拿回去吃吧,別浪費瞭。”
聽宋瓷這樣說,舒阿姨這才沒再推脫。
宋瓷又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一個紅包,給瞭鐘阿姨的女兒。“你叫小蘭是吧,快過年瞭,姐姐給你包瞭一個紅包,你收下,願你明年高考,考個好大學。”
小蘭有些吃驚,她沒有接紅包,而是回頭看瞭眼鐘阿姨。見媽媽點頭瞭,小蘭這才收下紅包,跟宋瓷道瞭謝,就和媽媽一起走瞭。
宋瓷靠著門,望著舒阿姨和小蘭攜伴離開的背影,突然就想到瞭杜婷婷。她到穆傢的第一年,過年的那天,杜婷婷也給她包瞭一個大紅包。
一想到杜婷婷,宋瓷就心痛不已。她很想去祭拜下杜婷婷,可杜婷婷死後連個墓碑都沒有。
宙斯國際臘月二十九才放假,韓湛關掉辦公室的燈,走專屬樓梯下樓。宋瓷在大樓門前等他,韓湛就沒去地下車庫,直接走一樓的大廳出來。
他從電梯廳裡走出來,所有員工都停下瞭腳步,紛紛對他頷首以示尊敬:“韓總,新年好啊。”
“韓總,下班啦?新年快樂!”
“韓總,新年快樂!”
突然被這麼多人齊齊開口喊韓總,韓湛還有些不適應,但他面上繃得住,看上去淡定而氣勢凌人。“嗯,新年快樂。”他加快腳步,健步如飛朝公司出口方向走去。
無需刻意尋找,韓湛便一眼看見瞭宋瓷。
宋瓷穿著一件白襯衫,搭配一條黑色A字長裙,外面裹著一件深紫色風衣,身材婀娜又曲線性感。
她戴著蛤蟆墨鏡站在陽光下,長腿優雅的交疊著,八公分的高跟鞋將她的長腿襯托的更加細長筆直。宋瓷背靠著一輛紅色的邁凱倫超跑,美得像是電影海報上的巨星。
見韓湛下來瞭,宋瓷摘下蛤蟆鏡,放在手心裡拍瞭拍,她微抬下頜望著韓湛,問他:“怎麼樣,有沒有宙斯國際老板娘的氣場?”為瞭增強氣場,她還特意拿出瞭她的神秘戰器蛤蟆鏡。
在宋瓷面前,韓總裁總是忍不住會想笑。
他走向宋瓷,伸出食指勾走宋瓷的墨鏡,又為宋瓷戴上。盯著掌心裡那張瓷白的美麗臉蛋瞧瞭瞧,韓湛突然彎下腰來,在宋瓷的唇上親瞭親。
知道宋瓷塗瞭口紅,韓湛的親吻非常輕柔。“老板娘,你今天好美。”
被老板親瞭的老板娘就有些臉紅。摸瞭摸身後的跑車,宋瓷望著晴空如洗的藍天,清瞭清嗓子,才說:“那什麼,車不錯,我喜歡。”
韓湛說:“特意為你選的,老板娘怎麼能沒有標配超跑呢?車牌號sc811,是宋瓷和宋瓷的生日。”
宋瓷忍不住抿唇笑。“還行,挺好記。”她心裡已經樂開瞭花,卻還一臉淡定。
“好記就行。”韓湛問宋瓷:“誰來開車?”
宋瓷說:“我開過來的,回去你開吧。”
“好。”
跑車是雙人位的,韓湛打開車門準備坐進去時,才發現駕駛座放腳的地方,擱著一雙平底運動鞋。想象瞭下宋瓷將車停在禦龍大廈樓下,躲在車裡脫瞭高跟鞋換上高跟鞋的場面,韓湛眸子裡染瞭一些笑意。
“穿高跟鞋開車不安全,運動鞋就放在車裡吧,以後開車記得換鞋。”韓湛摸瞭摸宋瓷柔軟的黑發,忍不住表揚她:“瓷寶真乖。”
宋瓷拍開韓湛的手。
都說吵過架之後的夫妻,感情會得到升華,宋瓷察覺到韓湛對自己似乎要比以前更寵溺瞭。逛超市的時候,任何東西,但凡宋瓷多看一眼,韓湛都會直接拿到推車裡。
最後他們買瞭三個推車的東西,還是工作人員一起幫忙送到車庫。跑車的貨箱太小,裝不下,最後韓湛叫瞭網約車,特意讓司機將東西載到瞭傢。
晚上,宋瓷特意去瞭一趟樓下,給江碧送瞭一些水果和巧克力。她覺得女孩子應該都喜歡吃這個。江碧把禮物收下瞭,第二天早上宋瓷打開門,就看到自己傢門口放瞭一箱...養樂多。
養樂多的包裝袋上面,寫瞭四個字——
謝禮。
江碧。
宋瓷挑眉,心說鄰居還挺可愛。
養樂多是個好東西,便宜又好喝。
宋瓷把東西搬進屋,她打開一罐養樂多剛喝瞭一半,就被韓湛伸手奪走。“冬天喝冷的做什麼?”韓湛將東西丟進垃圾桶,過一會兒,就端著一杯溫水走瞭過來,塞到宋瓷的手裡。
宋瓷沒反駁他,直接把那杯寡淡的溫開水喝瞭。
幾天沒喝溫開水瞭,宋瓷竟然很想念這個味道。
吃瞭早飯,韓湛將宋瓷叫進瞭書房。進書房前,宋瓷設想瞭許多種情景,她以為韓湛是要給她發新年紅包,或是要給她新年禮物,但到瞭書房,韓湛隻是遞給瞭她一塊墨。
“瓷寶,你會硯墨嗎?”
宋瓷握著那塊徽墨,她笑容有些僵硬。“硯墨?”
“嗯。”
宋瓷說:“會啊。”
宋瓷站在書桌旁,老老實實硯墨。韓湛鋪開一張紅紙,取瞭一支毛筆,摘下右手的手套,取瞭假肢,僅用大拇指跟無名指捏住毛筆桿,他將筆尖沾墨,在紅紙上寫瞭一句話——
民安國泰逢盛世。
宋瓷眼前一亮,“韓哥毛筆字寫的真好。”
韓湛說:“這是我外婆請先生教的我。”
“想必韓哥的先生一定是位大文豪。”
“嗯,程安大師,是我的書法老師。”
“程安大師我知道,他的書法的確很贊,我記得五年前吧,他寫的一本字帖,還曾被拍賣出三百萬的高價。”
“嗯。”
“可惜老爺子已經仙逝瞭,沒能有幸拜見。”宋瓷一手鋼筆字寫的很好,尤其是瘦金體,但她卻不太擅長毛筆字。
“先生走的很安詳,人老瞭,終歸是要離開的。”韓湛看得很開,他告訴宋瓷:“你旁邊就有個書法大傢,你想學的話,我教你。”
“可別。”宋瓷俏皮一笑,說:“我怕學會瞭徒弟餓死瞭師傅。”
“那就看你本事瞭。”
說話間,韓湛將那張寫好的對聯放在一旁用一塊擱筆架壓住,讓它晾幹。他又在另一張紙上,寫上‘風調雨順頌華年’。
寫橫批前,韓湛問宋瓷:“橫批寫什麼?”
宋瓷淺笑,“還能是什麼,國泰民安唄。”
“嗯,你嘴巴最靈瞭,就聽你的。”
韓湛寫下國泰民安四個字,然後就放下瞭毛筆。他開始戴假肢,邊戴邊說:“瓷寶,我們傢的對聯就交給你瞭,這一副等會兒帶到半山別墅去。”
“好。”
宋瓷毛筆字置寫得不精,卻不是不會寫。韓湛站在一旁,看見宋瓷在上聯寫到——
山好水好媳婦好。
他挑眉,沒有阻止宋瓷的發揮,心說宋瓷的毛筆字看著倒也像那麼回事。
下聯,宋瓷寫到——
生銀生金生千金。
橫批——
宋瓷會生。
韓湛看完,默默鼓掌,“寫得好!”
宋瓷也學韓湛,將對聯放在書架上找東西壓著晾幹。
等對聯一幹,宋瓷就把自己寫的對聯,迫不及待地貼到瞭大門前。她之所以這麼大膽,也是清楚這房子獨傢獨戶沒有別人會看見,要真有人會來,宋瓷就不會把它們貼門口瞭。
沒吃午飯,兩口便帶著對聯和昨天購買的一些日用品,去瞭半山別墅。
路過程傢老宅的時候,宋瓷望著窗外的程傢,心思飛遠瞭。程傢過年很隆重,也很講規矩的。宋瓷在程傢過瞭五六個年,沒有哪一個年是輕松愉快的。
韓湛見她在看程傢的大門,他騰出一隻手按住宋瓷的腦袋,把她臉頰拔正,讓她望著前面的森林。“看別人傢做什麼,看你自己傢。”
宋瓷盯著半山別墅她的傢,笑瞭起來。
老爺子早早就起來瞭,鐘不悔雖然去兒子那裡過年瞭,但兩個保衛還守在他的身邊。半山別墅的院子打掃得幹凈,屋簷下掛上瞭紅燈籠。
宋瓷從車上一下來,就聞到瞭一陣飯菜香味。
聽到車聲,韓翱宇從屋裡走出來。他穿著一件軍綠色的長大衣,戴著一頂禦寒的帽,跟任何一個村裡的老大爺沒區別。宋瓷懷疑韓傢是開軍大衣批發廠的,同樣的大衣,韓湛也有幾件。
韓翱宇見韓湛來,對他說:“就等你的對聯瞭。”
“帶來瞭。”
韓湛和宋瓷將對聯貼好,韓翱宇盯著國泰民安四個字,他眼神變得追憶起來。他們這一生,經歷瞭許多動蕩時期,‘國泰民安’是他一輩子的理想。
有些人死在動蕩的歲月中,有些人熬過動蕩盼來和平歲月,有些人生在和平年代卻妄想策劃一場災難。隻有過過顛沛流離生活的人,才知道國泰民安四個字的可貴。
韓翱宇大笑著拍瞭拍韓湛的肩膀,他說:“湛湛啊,你們這一輩人沒吃過我們吃的苦,但你得記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今天是高高在上的總裁,但別忘瞭,你是從村裡走出來的,你的外公是農民的兒子。”
“你更要明白一個道理,中國出瞭個世界首富,與世界首富出自中國,是完全不同的含義。不是上陣殺敵保衛國傢才是精忠報國,帶著民眾共同走向富裕,何嘗不是精忠報國?”
韓湛虛心地聽著,他能明白外公的用心良苦,盯著外公越來越年邁蒼老的面龐,韓湛心裡一軟,他告訴韓翱宇:“外公,你放心,我永遠都會記著,我是一個中國人。”
韓翱宇望著比自己高瞭半個頭的外孫,欣慰地點瞭點頭。
“啊,我鍋裡還燉著豬蹄子,我去看看。宋丫頭,你跟湛湛也來幫忙。”
“好。”
看著外公的背影,宋瓷蹙起眉頭,她說:“聽鐘叔說,外公這個月睡眠質量下降瞭很多。”老人傢,一旦開始睡不著覺,身體健康就會大打折扣。
韓翱宇已經八十多歲瞭,他的生命大概也快要走到盡頭瞭。他今天說的這些話,何嘗不是在交代遺言呢?
鐘不悔會定期跟韓湛匯報老爺子的生活作息變化,外公的身體大不如從前,韓湛又怎會不清楚呢?“走吧,我們去幫他準備團年飯。”
“好。”
這頓團年飯,他們一共做瞭十二道菜。韓翱宇是個很講究的老頭子,他做的都是傳統的春節必做的菜式,宋瓷盯著滿桌大魚大肉,心裡觸動很深。
她給自己倒瞭一杯椰汁,給韓翱宇倒瞭小半杯葡萄酒。“來,外公,宋瓷祝外公新的一年身體健康!”
韓翱宇擺擺手,“而我是快不行瞭。”一般的老人,很忌諱在團年飯桌上說這種話,但韓翱宇是個看得開的人,他指著宋瓷的肚子,說:“我就盼著哦,今年能看一眼你們的孩子!”
宋瓷愣瞭愣,然後笑著說:“我爭取!”
韓翱宇哈哈大笑。
三人吃瞭團年飯,韓翱宇給瞭宋瓷一把車鑰匙。
宋瓷一臉懵逼,心想外公是打算給她送部車當做新年禮物?心裡這麼想著,就聽到韓翱宇說:“宋丫頭,你去把車打開,有驚喜。”
宋瓷抱著一份期待之心,跑去車庫把老爺子那輛翱宇一號的後備廂打開。當看到後備箱的東西後,宋瓷趕緊將韓湛叫瞭過來。
“韓哥韓哥,快來!”
韓湛以為出瞭什麼事,他鞋子都沒換,就穿著拖鞋跑到瞭車庫。看見後備箱裡堆放滿瞭的煙花,韓湛有些無奈,“就這個?”
“我都多少年沒玩過瞭,自從城市裡禁煙火後,我就沒玩瞭。”
宋瓷趕緊招呼韓湛一起將焰火搬到院子裡,他們把煙花擺成瞭心形。宋瓷讓韓湛將引火線拉出來,她拿著一把打火機,走上前去就點燃瞭一個。
宋瓷膽子很大,點瞭一個就去點第二個,韓湛一旁膽戰心驚地看著,生怕宋瓷會被煙花傷到。但宋瓷一向運氣好,把煙花全部點燃也沒受傷。
宋瓷跑到韓湛的身旁,跟他一起仰頭觀賞煙花盛開的模樣。
韓翱宇站在房間的窗戶後面,盯著院子裡的外孫和外孫媳婦,臉上表情很慈愛。終於,他的湛湛也有人疼愛瞭,他可以安心瞭。
這是宋瓷韓湛第一次在半山別墅留宿,被單都換瞭新的,房子裡也很安靜,但宋瓷還是有些不習慣,她跟韓湛說瞭很久的話,過瞭十二點還沒有睡意。
韓湛見宋瓷精神狀態還不錯,就問她:“不想睡?”
“睡不著啊。”
聞言,韓湛突然翻瞭個身,壓在瞭她的身上。“你今天說要生個千金。”
宋瓷:“生個女兒不挺好?”
“是不錯...”手指在宋瓷的肩膀上按瞭幾下,韓湛暗示宋瓷:“挺冷的,我們熱熱身?”
宋瓷並不是性冷淡,好幾天沒有碰過韓湛瞭,一聽到這話,她便摟住韓湛的脖子。“我怕冷,求你讓我熱。”
“遵命...”
半山別墅隱匿在一片森林之間,夜裡寒風呼嘯,樹梢都跟著左右搖擺。屋內,氣氛卻節節攀升,越來越炙熱...
大年初一的早上,宋瓷睡飽瞭起床,一下樓便看見韓湛坐在院子裡的小木凳上,手裡拿著一把刀,正在劈竹子。宋瓷走過去看瞭看,沒瞧出韓湛是在做什麼。
“你在做什麼?”
韓湛說:“沒事做,打算編個嬰兒床。”
“你還會做嬰兒床?”
“應該不難。”
韓湛說做就做,一整天都在弄那玩意兒。宋瓷沒事做,就待在書房裡看書,發現韓湛以前也看金庸老先生的書,宋瓷翻開一本天空八部,就看到第一頁壓著一張已經有些泛黃的紙,上面記錄著韓湛對這本書的個人觀點。
韓湛寫到——
段譽此人,用一個字可以形容——渣。
他是我所見過的最花心的男人,見一個愛一個,這樣的男人,我外婆一把鐵鏟能打死一群。
宋瓷看得忍俊不禁。
看不出來,小時候的韓湛竟然這麼可愛。她對書架上的全然失去瞭興趣,倒是對韓湛的批註產生瞭興趣。
宋瓷連著看瞭好幾本,被逗得不停地笑,到後面肚子都有些疼。
連續看瞭六七篇批準,宋瓷又抽出一本冊子,一打開,就被裡面的照片給嚇到瞭。準確的說,嚇到宋瓷的是圖片上那個小孩子的眼睛。
小孩子的眼睛,就像是毒蛇一樣陰鷙寒冷,被他用陰沉沉的視線盯著,宋瓷渾身血液都冷卻下來。
她緩瞭口氣,才敢低頭仔細打量圖片上的孩子。
那是一個沒穿上衣的小男孩,小男孩坐在床上,手臂上全都是針孔,密密麻麻,像是螞蟻粘附在上面,有的還結疤瞭。
這得多畜生,才能這樣對一小孩子!
照片下面還壓著幾張照片,都是同一個主人公,每一張照片上,主人公身上都帶著傷痕。宋瓷模糊猜出這個人的身份來,她的心要痛炸瞭。
圖片的下面,是病例信息單,因為時隔太久,病歷單上都有瞭蟲咬的口子。
病人:韓湛。
年齡:6歲
病情:因常年被註射多鐘毒素,病人精神失常且身體發育不良,有自殺自虐傾想,初步判斷患有重度抑鬱癥和自閉癥...
宋瓷嚇得直接將病例冊關上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