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自請分傢

作者:葉染衣 字數:12382

狠狠訛瞭張氏一把後,蘇穎就帶著蘇若妤去瞭賢王府。【風雲閱讀網.】

婢女們都在大門外迎接。

蘇若妤抬眸看瞭一眼賢王府的巍峨牌匾,看向蘇穎,“四妹妹,你一個人住這麼大宅子,不會閑得慌麼?”

蘇穎掩唇笑,“所以我這就把三姐姐接過來作伴瞭呀!”

蘇若妤面上也露出笑容,她早就盼著回晉國公府見親人瞭,奈何婆母一直威壓,她身子骨又弱,不敢讓娘傢知道自己小產這件事,所以這事兒就一推再推,如今倒好,直接光明正大來瞭蘇穎這邊,有她陪著也好,起碼這段時間不會再三天兩頭就受婆母的氣瞭。

“三姐姐,咱們快進去。”蘇穎走過來拉著她的手,“咱們來之前,伯夫人就允諾瞭大夫會隨後到,咱姐倆先去用飯,一會兒再讓大夫給好好看看。”

蘇若妤點點頭,“好。”

賢王府難得有客人,丫鬟婆子們都極其熱情,很快就備瞭飯食。

蘇穎盛瞭一小碗雞湯推到蘇若妤跟前,面含微笑,“三姐姐,多喝些,好好補補,我見你瘦得厲害,想來在撫寧伯府沒少受苛待。”

說著,蘇穎就開始埋怨起來,“這個葉知溫也真是的,去瞭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寫封信回來問問情況,讓你一個人承瞭這麼多苦,真是氣死我瞭!”

蘇若妤輕搖頭,“四爺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對我置之不理的,興許興許他也曾寫信回來,隻不過信到瞭我婆母那邊就被壓下瞭,我在婆母眼裡是偷人的蕩婦,她怎麼可能還讓我看四爺寫來的信,應是巴不得四爺回來後趕緊給我寫封休書讓我離開撫寧伯府才是。”

“做夢!”蘇穎重重拍桌,“要給,也是咱們晉國公府給他們寫,三姐姐你又沒做錯,憑什麼要被他們傢給休瞭?這個張氏,簡直是個不折不扣的惡婦!”

蘇若妤忽然笑說,“好瞭,不提這個,先吃飯,免得一會兒你又得被氣得沒胃口。”

蘇穎嘟瞭嘟嘴,“三姐姐,我是真的為你擔心啊!你看咱們府上這幾位姑娘,大姐姐那邊就不說瞭,皇命難違,她落得如此下場換來兒子君臨天下,也算是大功一件,二姐姐如今也已訂瞭親,我雖不曾瞭解她那個未婚夫是什麼樣的品性,但景瑟表姐說景瀾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能得景瑟表姐這般誇贊,想來對方也是極不錯的,如此看來,將來二姐姐也能嫁得好。我這邊剛開始的確是有些小狀況,不過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算順利。如此一對比下來,就數三姐姐你不幸福,縱使葉知溫對你再好,可他母親那性子,誰受得瞭?這件事兒終歸要有解決的一天,要麼,你讓他想個辦法解決,要麼,你給他和離書回娘傢待著去,但絕對不能讓他們傢休瞭你,被休的名聲一傳出去,多難聽啊!我蘇傢女兒個個玲瓏剔透,比尋常人傢的小姐不知好瞭多少倍,怎麼能被人給休瞭?簡直欺人太甚!”

蘇若妤想瞭想,“四妹妹,這件事我再考慮考慮罷,你說的回娘傢,我不是沒有想過,但婚姻並非兒戲,一旦回瞭娘傢,就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撫寧伯府,如若我與四爺之間沒有感情也便罷瞭,可四爺待我的心,我一直都看在眼裡的,在我與他母親之間,他選擇的從來都是我,他一直用他獨有的方式呵護著我,上次落胎之事,若非他人在外地,興許根本就不會發生。所以我一點都不怪他,因為他根本就不知情。”

“那你這也不是個辦法啊!”蘇穎皺眉,“難道你要為瞭葉知溫而默默忍下你婆母對你的所有欺辱?”

“當然不可能一直忍。”蘇若妤恨聲道:“我從前的確是名聲不好連累瞭撫寧伯府,所以嫁過來以後我盡量忍著,就是想先把自己的罪孽給贖瞭,可當我得知我的孩子因為我婆母罰我跪瞭三天祠堂而流掉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欠他們葉傢的,已經全部還清瞭。我原以為她能看在我小產的份上動容,往後待我好些,可誰料到她調走瞭我所有的丫鬟婆子,我根本沒法走出他們傢的大門,更莫說回娘傢搬救兵瞭。”

說到這裡,蘇若妤感激地看向蘇穎,“今日多虧瞭四妹妹出現,又將我帶離撫寧伯府,隻要我的身子能好些,我就絕不會再讓自己活在這份屈辱中,你說得對,我不能為瞭一個男人而埋沒瞭蘇傢姑娘的風骨,是時候讓我那心思歹毒的婆母嘗嘗苦頭瞭。”

蘇穎雙眸一亮,“三姐姐,你終於想通瞭。”

蘇若妤攥緊手指,“我已經失去瞭孩子,若是連尊嚴都失去瞭,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四爺喜歡的,一直都是他回憶裡救瞭他的那個小女孩,她不希望自己隻活在他的回憶裡,她希望他會喜歡往後慢慢蛻變的自己。

兩人用完飯以後,霜兒就急匆匆跑進來道:“娘娘,不好瞭,太淑妃娘娘來瞭。”

蘇穎臉色一變,她早就料到自己這位婆母會趁著夫君不在過來找茬,但她沒想到這麼快就來瞭。

定瞭定神,蘇穎喚上蘇若妤,“三姐姐,走,咱們去大門外迎接。”

“好。”蘇若妤站起來,隨著蘇穎來到大門外。

景太淑妃坐在華麗的肩輿上,居高臨下望著一並走出門來的姐妹倆,眼瞳微微縮瞭縮。

“兒臣見過母妃。”

“臣婦見過太淑妃娘娘。”

二人屈膝,一同請安。

景太淑妃面無表情地吐出四個字,“不必多禮。”

蘇穎和蘇若妤站直瞭身子。

景太淑妃掀開簾,從肩輿上慢慢走下來,行至蘇穎跟前,目光落在她身上許久。

蘇穎也不懼怕,經過上次聶雙雙的事那麼一鬧騰,她算是摸清楚瞭婆母的脾性,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要婆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招,那她也有的是辦法回擊。

氣氛僵持良久,景太淑妃才轉而看向蘇若妤,問蘇穎,“這位是?”

“這位是兒臣的三姐,撫寧伯世子夫人。”蘇穎道。

蘇若妤再次屈膝,“臣婦蘇若妤見過太淑妃娘娘。”

“原來是撫寧伯府的。”景太淑妃恍然大悟。

“母妃裡面請。”蘇穎可不想她婆母打三姐姐的主意。

景太淑妃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對著蘇穎道:“哀傢今日前來,是有些事想單獨問問你。”

蘇若妤馬上反應過來,“臣婦先進去,就不打擾景太淑妃和王妃娘娘的雅興瞭。”

說完,蘇若妤在霜兒的領路下回瞭內院。

蘇穎跟在景太淑妃身後,直接去瞭前廳。

揮手屏退所有丫鬟侍婢,景太淑妃才緩緩開口,“北羽走之前可曾與你交代過什麼?”

蘇穎眸光微動,“兒臣愚昧,不知母妃所指為何。”

景太淑妃微微皺眉,瞇眼看著蘇穎。

她正是因為放心不下顧北羽的身世,所以才會迫不及待來找蘇穎,介於聶雙雙那件事,蘇穎心中想必早已恨透瞭她這位婆母,她擔心顧北羽禁不住枕邊風,早就把自己的身世告訴瞭蘇穎,更擔心蘇穎會以此作為要挾來報復她。

顧北羽的身世一旦曝光,不僅她會因為欺君大罪而被處死,就連顧北羽都活不瞭。

如此可怕的事,她絕對不允許發生!

拉回思緒,景太淑妃道:“除瞭讓你好好照顧自己的話,北羽可還說瞭什麼?”

蘇穎不答反問:“母妃若是想知道什麼,為何不直接問殿下,您來問我,有何用?”

蘇穎這般模棱兩可的回答,讓景太淑妃一顆心瞬間提到瞭嗓子眼。

聽這語氣,難道蘇穎真的知道顧北羽的真正身世瞭?

臉色陡變,景太淑妃呼吸沉重起來,心中慌亂萬分。

景太淑妃的問題,蘇穎一開始就覺得莫名其妙,雖然不清楚景太淑妃到底想問什麼,但蘇穎還是機智地沒有直接回答。

她方才僅僅是反問瞭一句,景太淑妃的臉色就有瞭變化,看來這裡頭果真有問題。

一想到蘇穎有九成可能利用顧北羽的身世來威脅自己,景太淑妃臉色就不大好,可這種時候,她自然不能再冷臉對著蘇穎,免得惹惱瞭這個性子剛烈的女人,到時候真的被她捅出來就玩完瞭。

拉回思緒,景太淑妃換上微笑,“穎兒啊,哀傢的意思是,北羽走得過分匆忙,擔心他該給你的交代沒給,怠慢瞭你,所以特地跑瞭這一趟。”

蘇穎微瞇著眼,景太淑妃前後態度轉變這般大,為什麼?

嘴角蔓延開笑意,蘇穎道:“有勞母妃掛念,殿下走前,把該說的都與兒臣說完瞭。”

聽到這一句,景太淑妃心中再次一沉,終還是覺得很有必要再試探一番以辨真假,“那麼,你覺得北羽說的那些話,可還合你心意?”

蘇穎眼波流轉,笑意更深,“當然。”

景太淑妃眸底慌亂一閃而逝。

如此這般試探瞭幾次,蘇穎的回答都極其圓滑,每一句都不在重點上,卻又每一句都讓景太淑妃心驚肉跳。

這個女人,果然城府深。

“母妃可曾用膳瞭?”許久未曾聽到景太淑妃說話,蘇穎客套地問瞭一句。

景太淑妃站起身來,“哀傢本就是來慰問慰問你的,既然你沒什麼大礙,北羽也交代瞭該交代的,那哀傢這便走瞭。”

“兒臣恭送母妃。”蘇穎禮數極其到位。

景太淑妃走瞭以後,蘇穎馬上就回瞭房。

蘇若妤還坐在裡面,見到她進來,忙緊張問:“四妹妹,你婆母怎麼突然來瞭?”

蘇穎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我不知,興許是原本想過來找茬的,但介於你也在,所以就回去瞭。”

蘇若妤仍是心有餘悸,“你這位婆母還喜歡玩突襲呢?”

“可不是麼?”蘇穎冷笑,“上次也是突然就帶著一個女人過來瞭,事先連招呼都沒打,那一日原本我是要去看探望景瑟表姐的,奈何聶雙雙的到來擾瞭我所有興致。”

擺擺手,蘇穎道:“不談我婆母瞭,越說越心煩,一會兒大夫過來瞭,讓他給你好好看看,你這個癥狀,我瞧著實在可怕,不能再拖下去瞭。”

兩人正說著話,外面就有婆子來傳話說撫寧伯府那邊請的大夫來瞭。

蘇穎面上一喜,“快快有請!”

年邁的老大夫很快來到內室,蘇若妤早已躺到瞭床上,蘇穎將床幔垂下來,隻餘蘇若妤的一隻手腕在外面。

老大夫搭脈片刻,問裡頭的蘇若妤,“夫人平時可覺得哪裡不適?”

蘇若妤如實道:“就是時常覺得有氣無力,容易出虛汗,手腳冰涼,甚至於偶爾小腹還會痛。”

蘇穎聽變瞭臉色,忙問:“大夫,你看我姐姐這個病,有什麼辦法能快速治好?”

老大夫就著蘇若妤所說的癥狀分析瞭一番,總結道:“這位夫人是小產期間沒調理保養好,患瞭與產後婦人相差無幾的月子病,瘀血內阻,元氣虧虛,若是老夫推斷沒錯,該有小半年瞭。”

“對對對!”蘇穎連連點頭,“的確是有小半年瞭。”

大夫心下不忍,“有句話,老夫本不該說,但”

“無妨的。”蘇穎道:“大夫有什麼話隻管說,我記著便是瞭。”

老大夫皺眉,“王妃娘娘的這位姐姐想必非富即貴,總不至於請不起大夫,既是小產瞭,就該及時調理,怎麼能讓瘀血在體內滯留這麼長時間?虧得你們想起來請大夫瞭,否則要是再耽誤下去,夫人體內非得感染邪毒不可,到那時,便是大羅神仙來瞭也救不瞭夫人的命。”

蘇穎臉色一變再變,“大夫,那您看”

老大夫捻瞭捻須,“還請娘娘讓人用苡米仁、薄荷、荊芥和豆豉煲成粥先給夫人服用兩日,兩日後若是瘀血開始活絡,老夫再來開藥方,否則就目前這個情況,老夫不敢妄下定論。”

這番話說得蘇穎心中堵得慌。

送走瞭老大夫,蘇穎馬上讓人去廚房煲粥,回房後又把神情呆滯的蘇若妤從床上扶起來。

“三姐姐,既然大夫都說瞭還有希望,你可別放棄啊!”

蘇若妤坐在床上抱著雙膝,聲音有些哽咽,“我一直以為沒事的,怎麼會這樣?”

“別怕別怕。”蘇穎安撫著她的後背,“咱們先喝著粥,等兩日後又再說,若是到那時連老大夫也束手無策,我就帶你去找景瑟表姐,表姐可是從忘憂谷出來的人呢,她的醫術,自然比外面這些凡夫俗子高得多。”

見蘇若妤還是沒什麼反應,蘇穎又道:“就算景瑟表姐醫治不好你,不也還有個天下第一神醫公子麼?他一定有辦法的,到時候,我陪著你去忘憂谷,跪到谷主答應給你醫治為止好不好?”

蘇若妤看著蘇穎,忽然抱住她,“四妹妹,謝謝你。”

“傻姐姐。”

蘇若妤這樣,蘇穎也不好受,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咱們是一傢人,一條心,你有事兒,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蘇若妤一個勁地點頭,低聲抽泣著,說不出話。

“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場罷。”蘇穎緩緩松開她,遞瞭錦帕過來,“想必你憋屈瞭這半年,早就想哭瞭,在我這裡,你永遠無需顧慮那麼多,哭笑皆由自己。”

蘇穎話音才落下,蘇若妤就真的哭瞭起來。

這一回,蘇穎不再勸她瞭,安靜坐在旁邊。

不知過瞭多久,蘇若妤止住哭聲,抹瞭眼淚。

蘇穎偏頭,“三姐姐,心情可好些瞭?”

蘇若妤點點頭,“我忍瞭半年,什麼委屈都往肚子裡咽,今日終於能痛痛快快哭一場,很多事情,覺得哭著哭著就不重要瞭。”

蘇穎握著她的雙手,笑道:“三姐姐能想通就好,活得開心些,莫讓煩心事擾瞭自己。”

蘇若妤去瞭賢王府的第二日,葉知溫就回京瞭,入宮復命以後迫不及待去往撫寧伯府。

張氏得知兒子歸來,喜出望外地率著一眾人過來。

葉知溫站在關雎閣內,看著滿院的荒涼,臉色黑沉得可怕。

“知溫。”

張氏的聲音自後面傳來。

葉知溫冷著臉轉過身,看向張氏的目光如刀。

“娘,若妤去哪兒瞭?”

張氏一聽兒子回府第一句問的不是爹娘而是媳婦,她面色有些沉鬱,“你這孩子,剛回府怎麼不去前廳喝杯茶就急匆匆過來瞭?”

葉知溫臉色更添霜寒,“我再問一遍,若妤呢?”

張氏直接皺瞭眉,“知溫,你父親早在前廳等候許久,怎麼說你也該先去給他行個禮問個安才是,左一個蘇若妤,右一個蘇若妤,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和你爹?”

“若妤不在府上,是不是?”葉知溫直接無視張氏的話,態度冷硬,“她是否回瞭娘傢?”

還是說,若妤早就出瞭什麼事?

否則他在外地時,左一封書信右一封書信寄來,卻從未得到過任何回應。

那些信,難道都沒有到她手裡?

想到這裡,葉知溫面色愈加難看。

張氏被他這個反應嚇瞭一跳,見他二話不說轉身要往外面走,她趕緊橫臂一攔,到底是瞭解自傢兒子的倔脾氣,張氏不敢再強硬,隻好溫言道:“若妤隻是去瞭賢王府做客而已,過兩日就會回來瞭。”

“賢王府?”葉知溫走的時候,顧北羽隻是被封瞭賢王,還沒有成親。

因此,葉知溫並不曉得蘇穎已經嫁入瞭賢王府。

張氏解釋,“是若妤的三堂姐嫁給瞭賢王,如今是賢王妃,昨兒個賢王妃來咱們府上,說賢王殿下外出,她一個人煩悶得緊,把若妤給帶過去陪她解悶瞭。”

葉知溫緊繃的臉色這才慢慢緩和下來,這次再不多話,隨著張氏去瞭前廳給撫寧伯行禮問安。

用完中飯,葉知溫就迫不及待讓江楓備馬車,直接去瞭賢王府。

門房進來通報的時候,蘇穎和蘇若妤還在吃飯。

聽到消息,蘇若妤一口飯嗆在嗓子裡,馬上劇烈咳瞭起來,臉色漲得通紅。

“三姐姐,你慢些。”蘇穎嗔她,“不就是四爺回來瞭麼?你至於這般激動?”

蘇若妤面露羞色,“四妹妹,我和四爺半年多未見瞭呢!”

蘇穎無奈,“好好好,我理解你。”

說著,蘇穎站瞭起來,吩咐,“三姐姐你就在屋子裡待著,我先去會會這位把你扔下半年多的沒心沒肺夫君,一會兒我回來瞭你再出去見他,否則我可不讓你走。”

喝瞭一大杯清水,蘇若妤已經勉強止住瞭咳,點點頭。

蘇穎快速來到大門外,她並不打算讓葉知溫進去坐。

站在大石獅子旁的高階上,她垂目望著立於馬車邊的葉知溫,冷冷一笑,“怎麼,四爺這會子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媳婦?”

葉知溫不知蘇穎話中深意,但光聽表面意思,他也能理解三四成。

抱著拳,他面色愧疚,“實在慚愧,知溫有事外出,讓若妤等瞭這麼久。”

蘇穎瞅他,“那你可知,你走後的這半年多裡,都發生瞭什麼?”

葉知溫無奈搖頭,“我每次給若妤寫的信,從來都得不到回應,我人在外地,隔得遠,她的一切境況,我都無從得知。”

蘇穎聽到他真的給蘇若妤寫瞭信,神情略有動容。

她想起之前三姐姐說就算四爺真的給她寫瞭信,她也不可能看到,多半是被她婆母給私自扣押下瞭。

如今聽來,果不其然。

“你真的一無所知?”蘇穎又狐疑看他一眼。

這個人今日的表現倒是挺誠摯,讓她找不出沖他發一頓火的理由來。

“是我的錯。”葉知溫腦袋微垂,袖中手指攥緊。

蘇穎雖然認可他的言行,卻不是輕易就心軟的主,冷哼一聲,“既然不知,那就回去問你那個凡事不分青紅皂白的母親,何時問清楚,何時想出辦法解決,何時再來把我三姐姐接回去,否則,葉知溫你就等著我三姐姐的和離書罷!”

聞言,葉知溫臉色陡變,“王妃!”

蘇穎一想到葉知溫那個尖酸刻薄的娘,心中就怒火難平,她擔心自己再在大門外站下去,一會兒非得把這把怒火燒到葉知溫身上去不可,因此沒再過多逗留,冷哼一聲後拂袖轉身進瞭賢王府大門。

葉知溫站在門外怔然許久,想到蘇穎口中的“和離書”,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周身寒意懾人。

江楓就站在一旁,被主子這個反應嚇得不輕。

上前兩步,江楓小聲問:“爺,王妃娘娘已經進去瞭,咱們是繼續等還是先回府?”

葉知溫臉色黑沉,聲音更是冽得如墜冰窖,“回府!”

簡單二字,他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

江楓不敢多言,立刻去將馬車掉瞭個頭,主仆二人一路無話回到撫寧伯府。

張氏正在指揮著下人們清理打掃關雎閣。

葉知溫進去後,看也不看旁的,直接盯著張氏,冷聲問:“我走後的這半年多,母親對若妤做瞭什麼?”

張氏轉過身來,看到自傢兒子氣勢洶洶的樣子,她身子抖瞭抖,隨之而來的是滅頂憤怒,“葉知溫!你被蘇若妤那個女人灌**湯瞭?自你回府至今,可有問候過一句我和你爹這半年過得如何,張口閉口蘇若妤,沒瞭她,你便活不下去瞭是吧?”

“是!”葉知溫回答得鏗鏘有力,眼眸仍舊死死盯著張氏,“母親為何再三顧左右而言他,若妤到底出瞭什麼事,你如實說便是瞭,到底有什麼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張氏狠狠咬牙,揮手屏退所有下人,包括江楓,這才在石凳上坐下,滿腔憤怒,“你走後沒多久,蘇若妤就偷人,那種不要臉的蕩婦,你還掛念她作甚?”

葉知溫臉色大變,“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張氏恨聲道:“我是你娘,騙你能有什麼好處?再說瞭,傢醜不可外揚,你以為我為瞭膈應你和蘇若妤,能刻意編造出這樣的謊話來嗎?”

“若妤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母親,一定是您誤會瞭!”

張氏怒其不爭,厲聲吼,“什麼叫我誤會瞭,你才走後三個月不到,蘇若妤就被探出有瞭身孕,你告訴我,她一個人是怎麼做到的?”

聽到是這事兒,葉知溫頓時大松瞭一口氣,“母親可有親自看到她偷人瞭?”

張氏一噎,轉瞬後又咬著不放,“她懷孕瞭,懷孕瞭啊!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意外?”

“那個孩子,是我的。”

葉知溫緩緩開口。

那一瞬,他看見張氏面上的憤怒表情慢慢碎裂開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張氏嘶聲吼,分明就是蘇若妤那個不要臉的女人背地裡偷人,她的兒子卻為瞭替那個女人隱瞞,甘願承認那個孩子是他的。

簡直氣死人瞭!

“怎麼不可能?”葉知溫反問,“當初你們去進香,半途因為暴雨留在客棧歇瞭一夜,那一夜,我正巧也在客棧,且碰到瞭若妤,隻不過,我讓她別告訴你們我出現過,畢竟朝廷讓我去辦的事極為隱秘,不能隨便暴露行蹤。”

張氏臉色驀地變瞭。

當初她懷疑蘇若妤偷人的時候,蘇若妤也是這般解釋的。

然而那個時候,她根本就不相信蘇若妤,再加上有大兒媳和三兒媳倆人在旁邊添油加醋,她更是怒火中燒,便從未細思過蘇若妤那些話的真實性,讓她大冬天的懷著孩子去跪祠堂,三天三夜不給吃喝,最後活活把孩子給跪流瞭。

“這下,娘該相信若妤是清白的瞭吧?”葉知溫的聲音緩緩傳來。

張氏一個激靈,猛然回過神來,眼底仍有疑色,“知溫,你真的沒騙娘?”

“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葉知溫神情凜然,“我說是我的,那就是我的,若妤的性子,沒有人再比我更清楚,說她偷人?簡直是無稽之談!”

再三確定瞭那個孩子真的是葉知溫的,張氏臉色反而更加慘白。

葉知溫發現不對勁,狐疑問:“怎麼瞭?母親好像並不高興知道那個孩子是我的?”

“沒,沒有。”張氏扯著嘴角,“我這是高興過頭瞭。”

葉知溫想到蘇穎先前的話,出言請求,“既然母親已經對若妤消除瞭誤會,那還請您隨我走一趟,去賢王府把話說清楚,順便將若妤接回來。”

“這”張氏馬上皺眉,“我是她婆母,她不過是去賢王府串個門而已,怎麼會要我親自去接?”

“畢竟母親誤會瞭若妤,不是麼?”葉知溫道:“若妤是個恪守本分的人,你讓她頭上頂著偷人這麼一頂高帽子,她能好受麼?解鈴還須系鈴人,既是母親誤會瞭她,還是早早跟著兒子過去把話說清楚為妙,免得夜長夢多,再生變故。”

“我不去!”張氏站直瞭身子,“自從她嫁過來,你整天哄祖宗似的哄著她,就差沒讓她上供桌每天燒三炷香瞭,你看看你那幾位嫂子,哪個像她那般不曉事?敢讓婆母親自去請,她也不怕折壽?”

“母親!”葉知溫聲音寒涼下來,“我就問一句,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張氏態度堅決,“我說不去就不去!她要回來就自個兒回來,不回來就算瞭,咱們傢還不缺她那一個媳婦。”

“你!”葉知溫氣惱不已,冷冷轉身離開。

江楓亦是無奈看瞭張氏一眼,搖搖頭,轉身跟上瞭葉知溫。

葉知溫直接去往撫寧伯的院子,“爹,之前若妤懷孕那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撫寧伯並不知道方才關雎閣內發生的一切,隻黑沉著臉,一副“蘇若妤給葉傢列祖列宗丟臉”的表情。

“爹!”沒聽到撫寧伯說話,葉知溫又問瞭一遍,“若妤為何會去瞭賢王府?”

撫寧伯冷哼一聲,“那個女人,葉傢之恥,不要也罷!”

葉知溫一聽便知撫寧伯同張氏一般還在誤會蘇若妤,他急急解釋,“方才在關雎閣,我已同母親說明,若妤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是我的。”

撫寧伯眼一瞪,“你個不孝子!蘇若妤犯瞭偷人大罪你竟還包庇她?”

“她沒有偷人!”葉知溫死咬著牙,聲音帶著讓人心顫的沉怒,“我中途回來過一次,與她在客棧相遇,她懷的那個孩子,確確實實就是兒子的。”

撫寧伯怔瞭怔。

“爹,你我同為男人,您想想,我可能任由自己的妻子去偷人而無條件原諒嗎?”

撫寧伯神情略有松動,“可是可是那個孩子”

葉知溫面色微變,“孩子怎麼瞭?”

撫寧伯握緊瞭茶盞,“孩子早就沒瞭。”

葉知溫猛地睜圓瞭眼,“什麼?怎麼沒的?”

撫寧伯方才想開口,外面就傳來張氏的輕微咳嗽聲。

“還能怎麼沒的?”

片刻後,張氏緩緩走進來,接過葉知溫的話,“自己給作沒的。”

葉知溫轉頭看著張氏。

張氏一臉篤定,“懷瞭身子還不懂得謹慎些,跟個孩子似的,這不,一腳不慎踩踏瞭摔在地上,把我那小孫孫都給摔沒瞭。”

蘇若妤懷孕這件事,當初知道的隻有撫寧伯夫婦以及蘇若妤的近身丫鬟,隻不過那些知情人後來都被張氏處理瞭,所以蘇若妤的院子裡才會空無一人。

如今陡然得知那個孩子就是自傢兒子的,張氏心中自然慌亂,她絕不能讓蘇若妤這個女人破壞瞭他們母子關系,既然府上知情人少,那她就隨意捏造一個理由出來,到時候,即便蘇若妤有一百張嘴把真相說出來,那也是污蔑婆母的大罪,有她受的!

“竟是不小心?”葉知溫在撫寧伯府待瞭這麼多年,母親與姨娘們之間的勾心鬥角看過不少,因此更明白母親是個極有手段的人。

這一回的事,在蘇若妤和他母親之間,他更相信蘇若妤。

張氏見他不太信,面露不悅,“怎麼,你還懷疑你母親對你撒謊?”

撫寧伯動瞭動唇,張氏都已經把話說在前頭準備把事情的真相掩埋,事已至此,他再不可能與張氏作對將真相單獨說出來壞瞭一傢人的關系,當下便隻能附和著張氏道:“你母親說得沒錯,孩子之所以沒瞭,全都怨你媳婦不小心,這怪不瞭誰。”

葉知溫冷眸瞧著二老,“那麼,說若妤偷人這件事,又怨誰?”

張氏尖聲尖氣地道:“誰讓她當初不開口解釋的,這種事,也不可能全怪我們頭上,畢竟知溫你不在,她突然有瞭身孕,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定然都會往她偷人那個方向去想,再說瞭,我們問的時候,她閉著嘴巴什麼都不說,我能怎麼辦?我這個當婆母的也很無奈啊,她畢竟是個孕婦,難道你要我對她嚴刑逼供?”

說著,張氏擦瞭擦眼角本就沒有的淚,“你說這人嘴巴怎會這樣嚴實?倘若她當初肯開口承認這孩子是你的,我當然會選擇相信她,哪裡還會有後面的事?她可倒好,寧願自己擔著罵名也不肯透露分毫,這下好瞭,把我那還未出世的小孫孫也給弄沒瞭,真是該死!”

葉知溫十個手指頭攥得關節泛白,張氏的話,他半信半疑。

他明白,府中的知情人大概都被母親給收買瞭,所以就算他去問旁人,旁人也不會吐露半字真言。

沒同意張氏的話,但也沒反駁,葉知溫回瞭房。

一夜的休整過後,他再次來到賢王府。

出來見他的依舊是賢王妃蘇穎,蘇若妤連一片衣角都沒有出現過。

“王妃娘娘。”蘇若妤抱拳行禮。

蘇穎看著他,這個人想來是沒睡好,雙眼烏青,瞳眸內佈滿瞭駭人的血絲。

“想到辦法解決婆媳關系瞭?”蘇穎開口就直入主題。

葉知溫抿唇,“能否先讓我見見若妤?”

“這不行!”蘇穎冷聲,“既然你沒想到辦法,那就一切免談!”

說完,她轉身要走。

“娘娘!”葉知溫喚住她,“有些事,我隻能從若妤這裡得到真相和答案,你不讓我見她,那我就不可能知道真實發生瞭什麼事,這個誤會,隻會無止境蔓延下去,永遠解不開。”

蘇穎腳步一頓,回頭,“你真想見她?”

“嗯。”葉知溫鄭重頷首,“很想。”

蘇穎猶豫瞭片刻,“那好,你隨我進來。”

葉知溫面上一喜,馬上隨著蘇穎走瞭進去。

蘇穎將其安置在前廳,馬上親自回瞭房去請蘇若妤。

“三姐姐,我讓葉知溫在前廳候著瞭,你要不要去見見他?”

蘇若妤站起身來,神情已然沒有昨日才聽說葉知溫回來時的那般激動。

閉瞭閉眼,她長嘆一聲,“既然註定逃不掉,那我也沒必要再躲避下去瞭,早晚都要面對的。”

蘇穎理解她此時此刻的心情,點點頭,“那你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回來。”

蘇若妤沖她微微一笑後由婢女帶路去瞭前廳。

見到蘇若妤,葉知溫騰地站瞭起來,疾步朝她走過來,不管不顧將她擁進懷裡。

蘇若妤被箍得極緊,幾乎快喘不過氣,她小聲道:“四爺,你松松,我快喘不過氣來瞭。”

葉知溫手臂力道放松瞭些,抱著她的動作卻是未變。

“若妤,對不起,這半年來,讓你受苦瞭。”

蘇若妤沒說話,昨日在蘇穎房間痛痛快快哭一場之後,很多事她就沒感覺瞭。

“四爺。”慢慢推開葉知溫,蘇若妤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葉知溫滿眼期待和小心翼翼,“那你可願與我回去?”

蘇若妤搖搖頭。

葉知溫心中一涼,“不願?”

蘇若妤道:“我隻是來四妹妹府上散散心,又不是離傢出走,用不著說什麼接不接的,過兩日,我自然會回去。”

“可是我想你瞭。”葉知溫掃瞭一眼她平坦的小腹,又見她面色有些荏弱蒼白,眼瞳縮瞭縮,“若妤,你病瞭嗎?”

“病瞭好久。”蘇若妤倒也不隱瞞,“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好。”

葉知溫面色大駭,“你說什麼胡話呢?”

他忙走過去抓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竟是涼的。

忍住心底的驚駭,葉知溫柔聲道:“若妤,跟我回去,我帶你去看大夫。”

蘇若妤扯出一抹笑,“我在四妹妹這邊也一樣的,每日都會有大夫來看診。”

葉知溫心中抽痛,“你可是不願原諒我扔下你這麼久?”

這句話本來沒什麼,可不知為何,蘇若妤聽完後突然就覺得鼻尖一酸。

“四爺,我不是不想回去,隻是一想到我們的孩子”

一想到張氏那張醜惡嘴臉,她就直犯惡心。

葉知溫再次將她納入懷,“別怕,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萬一再也不能有孩子瞭呢?”蘇若妤拼力推開他,不讓他碰到自己,面上滿是冷嘲,“到時候,你娘又該說我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瞭吧?她可曾想過,我的孩子也是一條人命,縱然我從前與秦堯有過一段敗瞭自己名聲,那她這麼久以來對我的苛待,也足以抵消瞭,為何連我肚子裡的孩子都不肯放過,她也是為人母的,竟下得去如此狠手,她就不怕遭瞭報應嗎?”

“你說什麼!”葉知溫猛地屏住瞭呼吸。

“難道你娘沒告訴你?”蘇若妤苦笑,“她沒告訴你我的孩子是她罰我於冰雪天跪祠堂三天三夜不給吃喝而流掉的嗎?”

瞧著葉知溫的震驚反應,蘇若妤就明白瞭,自嘲地笑笑,她後退兩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瞞瞭真相,我就知道他的兒子是命,我的兒子就不是命。四爺,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或許什麼時候想通瞭,我自己就回來瞭。”

“若妤。”葉知溫懇求,“你不要趕我走,我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回來,就是想見到你,我知道你受瞭委屈,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親自處理,給你一個交代,但是現在,你能不能隨我回去?”

蘇若妤閉上眼,把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給逼回去,“回去做什麼?”

“你知道的,在你和我母親之間,我一直選擇的都是你,孩子的事,既是我母親錯瞭,我會想辦法讓她給你道歉,今後絕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瞭,若妤,隨我回去,好不好?”

再一次被抱住的蘇若妤拼命掙紮,奈何葉知溫的力道極大,她身子骨又弱,怎麼都掙不脫。

“放開我!”情急之下,蘇若妤大吼。

“我不放。”葉知溫抿唇,他有預感,這次放瞭手,就是一輩子。

他牽暗戀這個女人多年才終於換得與她同床共枕的一天,怎麼能輕易放手?

“除非你答應隨我回去。”葉知溫手臂一再收緊,聲音慢慢軟化下來,“若妤,求你瞭。”

蘇若妤回過頭,就見他眼眸裡滿是傷色,似乎真的害怕她下一刻就會從他眼前消失不見。

到底是心軟,蘇若妤終於放棄瞭掙紮。

葉知溫察覺到瞭她的變化,心中大喜,眉心舒展開來,“若妤,你同意瞭,是不是?”

“便是我隨你回去又如何?”蘇若妤冷靜下來,“我在小產期間傷瞭身子,病至如今,回去瞭也隻能泡在藥罐子裡,還得每日看嫂嫂和婆母的臉色給自己添堵,這種日子,真的夠瞭!”

葉知溫突然陷入沉默。

良久,他啞聲道:“好,既然你想留在賢王府,那就先住一段時日,等我回去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妥當瞭,就來接你,好不好?”

這個男人的寬容和溫情,從來都能讓她暖到心窩子裡去。

原本想借機沖他發火的,奈何一對上他溫情脈脈的雙眼,她還是出不瞭口。

“好。”

她終究還是點瞭頭。

葉知溫又好生交代瞭一番後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蘇若妤回到房間,蘇穎笑看著她,“瞧你小臉紅撲撲的樣子,莫不是小兩口和好瞭?”

蘇若妤嗔她:“什麼和好瞭,我和四爺就沒吵過。”

以前葉知溫還在府上的時候,她婆母就對她百般刁難,每次她都想和葉知溫吵,奈何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會因此動怒,她一發火,他就乖乖聽著,也不頂嘴,待她發完火才過來哄她。

他們不是沒吵過,而是蘇若妤一個巴掌拍不響,吵不起來。

“既如此,那你為何把他給放跑瞭?”蘇穎又問。

“我暫時不想回去對著我婆母那張臉。”蘇若妤坐下來,“我承認,四爺的確很好,但他母親,我不敢茍同。”

蘇穎嘿嘿一笑,“但願這一次,你那位桀驁俊美的夫君能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這樣,你也能回去好好養病瞭,留在心愛的人身邊,總比在我這裡更能心境開朗,對你的病情很有幫助的。”

聽到蘇穎那句“心愛的人”,蘇若妤沒來由地心跳加快,又想起四爺走之前在自己額頭上的輕輕一吻,她不覺揚瞭揚唇角。

蘇穎看出來瞭,卻沒點破,笑著轉移話題,“三姐姐,難得你今日心情好,要不,咱們去逛街?望見什麼新鮮玩意兒就買,開心就好。”

蘇若妤欣然答應,“好。”

蘇穎馬上讓人去準備,姐妹倆沒多久就坐上馬車直往街市方向而去。

葉知溫回到撫寧伯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張氏。

“母親,你實話告訴我,我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瞭的?”

張氏眉眼一動,“知溫,我不是告訴你瞭麼,是她自己不小心,莫不是蘇若妤那個女人對你說瞭什麼?”

葉知溫雙目如同一潭死水,冷冷定在張氏身上,“母親覺得,我是該相信我同床共枕的妻子,還是該相信心機深沉的母親你?”

張氏身形顫顫,後退兩步,指著葉知溫:“你,你怎麼敢說我有心機?”

“既然沒有,那你告訴我,我的孩子去哪兒瞭?”葉知溫步步逼近,眼神似要殺人。

張氏抖瞭抖身子,“我不知道,我見到她的時候,孩子已經流瞭。”

“母親打算一直撒謊,死都不承認是你親手殺瞭我的孩子,是嗎?”葉知溫眼眸中已經有怒火在跳動。

張氏深深皺眉,“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

“很好!”不待她說完,葉知溫就冷冷扔下一句話,“從明天開始,我會自請分傢出去,今後再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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