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唐悠然連忙朝著顧嶼點頭，然後直接四仰八叉地倒在瞭床上道：“讓我先休息一會兒。”

“……”

顧嶼盯著她看瞭一會兒，然後轉過頭去，閉上眼睛，醞釀睡意。

大概五分鐘後，顧嶼還沒有睡著，卻聽到自己身邊不遠處已經傳來瞭輕微的鼾聲。

什麼情況？

顧嶼坐起身來，朝著唐悠然的方向看瞭過去，那個穿著小背心小短褲的傢夥，竟然就這麼蜷縮在床中央，睡著瞭。

兩秒鐘的沉默之後，顧嶼伸手戳瞭戳的唐悠然的胳膊，低聲喊道：“喂，唐悠然，唐悠然。”

“嗯……”唐悠然在睡夢中翻瞭個身子，迷迷糊糊地應瞭一聲，然後腦袋瓜換瞭個方向，繼續睡瞭。

“你這樣不蓋被子會受涼的。”顧嶼有些無奈地看著她，然後伸手拽瞭拽她的小胳膊道：“快起來把你的睡袋穿上。”

“嗯……不要……”唐悠然趴在床上，下意識地回答道。

“……”

不要就不要吧，反正到時候，受涼感冒的是你，又不是我。

顧嶼盯著她又看瞭一會兒，然後重新拉起自己的被子，蓋好，躺下。

又過瞭一會兒，顧嶼重新坐瞭起來，嘆瞭一口氣，然後拽過剛才被唐悠然仍在床尾的睡袋，認命地給她穿瞭起來。

隻是……

顧嶼擺弄著手中，唐悠然那超級大的睡袋，小小的腦袋上，滿滿的都是問號。

這睡袋到底該怎麼穿啊……

他雖然已經學會自己穿衣服瞭，但是給別人穿衣服……這還是頭一遭啊。

顧嶼站起身來，將唐悠然的睡袋拎在手裡，仔細看瞭一下，大概分辨出哪裡是放胳膊的地方，哪裡是放腿的地方之後，便走到唐悠然身邊，將睡袋蓋在她的身上，然後拽著她的小細胳膊，小細腿兒，給她塞瞭進去。

好不容易將她整個人塞進去之後，顧嶼伸手擦瞭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然後給她把拉鏈拉上。

這不拉不要緊，一拉，顧嶼發現，他好像給唐悠然把睡袋的前後穿反瞭。

……

顧嶼蹲在唐悠然身邊，認真思考瞭兩秒鐘之後，覺得忽略自己的這個錯誤。

反正，隻要她穿著睡袋不感冒就行瞭，至於正反麼……無所謂啦。

給唐悠然穿好睡袋之後，顧嶼便關瞭床頭的臺燈，又鉆回自己的被子裡面躺瞭下來。

隻是黑暗中，他看著一片漆黑的天花板，發現自己一點困意都沒有瞭。

天花板上吊燈的影子看起來黑乎乎的，仿佛一個幽深的黑洞，裡面裝著未知的怪物。

顧嶼伸手輕輕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感受著睡衣下面，心臟的跳動，微微閉瞭閉眼睛。

雖然他還隻是個孩子，但是已經知道自己得瞭什麼樣的病瞭，這一顆在胸腔裡面跳動的心臟，說不定什麼時候，也許就不動瞭。

他不知道其他的小孩子們每天腦海裡面想的都是什麼，可是他每天想的，卻是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