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上走下來的男人，披著一件軍大衣。初秋的清晨雖涼，但是未到冬天的嚴寒，可見此人的身體不太好。

寧雲夕的異眼張瞭張，好像能從這個瘦弱的男人身上看到某個黑點存在他的肺裡面，百分之十是病源。

常思明邊下車邊咳嗽，他剛從醫院回來不久。

林志強和孟晨浩一塊走上去，都很擔心：“首長，你怎麼來瞭？”

“你身體不是還沒有好嗎，首長？”林志強問。

常思明擺擺手，不回答他提的這個問題，抬頭一眼望到瞭站在活動室裡的小蘿卜頭，道：“都來瞭？”

“是，首長。”

“走，去看看。”

常思明走在前面其他軍官跟在後面。常思明一邊詢問：“你們團長的房子裝飾好瞭嗎？”

林志強剛好要向上級匯報這個事情：“我們團長說他不住那個房子，嫌棄大。”

常思明斜眼看瞭某人一眼：“驢子是吧？”

“首長，這個我真不能住，再說住大住小無所謂。”孟晨浩答，“大傢不都是一樣這麼住嗎？”

“那是軍部，師部，考慮到你傢的特殊情況，你傢幾口人呢？你媳婦是個老師呢。”常思明說。

孟晨浩卻是沒想到這是上面安排下來的，但是堅持著：“住大住小一樣的。”

“你特麼的驢吧，孟晨浩同志。八輛火車都別想拉你回來，我們知道。”常思明說著這話好像有點生氣，氣這個部下怎麼個認真勁兒，偏偏這個過於認真勁兒的人，得到全軍上下所有人的喜歡。

幾個人說話的時候其實到瞭活動室門口瞭，他們說的話，屋裡的寧雲夕都能聽見。

常思明一想，得解釋解釋，轉身對著寧雲夕。

寧雲夕很緊張。師政委，那是很大很大的官瞭。

站在她身後的小四小五和老三都在咽口水。

常思明望過去，看到她和幾個小朋友緊張的樣子，露出笑容。

小丫頭孟晨橙一看，這個大叔笑得好和藹，不禁跟著小臉蛋笑臉一張，對著常思明嘻嘻。

“這小姑娘——”常思明忍不住手伸過去溫和地探瞭下小丫頭的小臉蛋，一觸摸沒什麼肉，眉頭皺瞭起來，“來瞭不要再餓著孩子瞭。”

林志強他們在後面聽，聽到這話立馬肅穆：“肯定！”

“我們現在國傢大力發展經濟，發展生產力，日子一天一天會過得好起來的。”常思明這樣說，是對官兵們說，也是對寧雲夕和孩子們說的。

寧雲夕和小蘿卜頭們點點頭。

常思明再次叮囑後面的軍官：“他們應該還沒有吃早飯，早上記得給他們加菜。”

孟晨浩一聽，急忙說道：“不用特殊待遇，首長。”

“什麼特殊待遇？孟團長，你下面的士兵來傢屬探親瞭，你不給他們加菜？你摳門嗎？”

“不，我意思是——”

“意思是別人可以享受這個特殊待遇，就你孟團長的傢人不可以是吧？”常思明伸出指頭指著愛將，“驢！”

孟晨浩挺直軍姿接受上級的教導。

常思明回頭，對向寧雲夕：“你別看他這人這麼驢——”

聽對面首長的意思，寧雲夕一聽就聽出來瞭，忙說：“是，我知道，首長。”

她回答得太快，卻讓常思明和其他軍官怔瞭一下。常思明仔仔細細看瞭眼她的表情，遲疑著：“你不會是看中他這個驢吧？”

寧雲夕紅瞭臉：她真就是看中他這個驢，喜歡他這個驢。

沒有回答的她，僅紅著臉蛋的她，讓所有軍官都看明白瞭。常思明不禁呵呵笑瞭起來，其他軍人情不自禁跟著笑。

笑聲在室內飛揚著，仿佛驅逐瞭黑暗，讓室外的第一束陽光照瞭進來。

寧雲夕尷尬得看自己的手指頭，不遠的地方，他在戰友的註視下回頭好像在偷偷看著她，和她一樣臉紅犯尷尬的。

常思明點頭道：“好，好！”

林志強笑呵呵的：“是的，首長。”

常思明探視完部下和軍人傢屬，轉身走的時候，回頭又看瞭眼寧雲夕和孩子們身上所穿的。

幾個孩子身上都背著包，腳上穿著帆佈鞋，尤其孟晨峻那個鞋頭又有破的跡象。

常思明的眉頭再次一皺，背著手，邊向自己車上走回去，邊像是對自己說：“得給這幾個孩子弄幾雙鞋子。”

同時，常思明的警衛員正把東西從車上卸下來。

有棉被，枕頭和其它一些日常用品。警衛員把東西點齊瞭，向孟晨浩敬禮：“報告孟團長。這是師部送給你的結婚禮物。師長和政委說瞭，他們自己掏的錢，你不準說什麼。”

孟晨浩登時無語瞭：“首長，我——”

“行吧，都知道你驢。”常思明不理他，直接上車，趕著下一個任務。

所有軍官士兵站在原地，敬禮，目送常思明的車離去。

寧雲夕走上去，站到他身邊低聲說：“首長肺裡是不是有東西，是不是該去拍張ct？”

孟晨浩轉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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